第二章

第二章

每当静水约她去健身中心或去做美容SPA,谷夜岚总是尽可能将工作排开,让自己也去享受一下被人服务的滋味。

谷夜岚一方面是好强的,一方面则认为自己比尹静水更优秀、更杰出,更有资格得到最好的一切。虽然这些花费的负担有点沉重,但她将目光放远,相信唯有将自己的外表维持在最完美的状态,才有机会压过尹静水嫁入沈家。

今天她们去一家新开幕正在试营运的美容健身会馆,有很棒的温水游泳池,而且尚在筹备营运中,没有太多人,静水告诉谷夜岚一定要来试试,运动是极佳的纡压方式。

各自换了泳衣,静水将项链、耳环和名表解下来,谷夜岚无心的问:“这支手表我没见过,你新买的?”

“沈渊送的,说是赔礼。”静水将镶钻女表亮了亮,笑着收进包包里。

“赔礼?”谷夜岚的心刺痛了一下。

“他抽不出时间陪我再去看一次电影,那部电影便下档了。”

“拜托,是你自己生理痛没办法看完的!”

“可是他的确说过会再带我去看一次,没办法做到当然要赔罪。”受宠惯了的尹静水,有时也会要娇蛮。

“是你硬跟他要的吧!”

“才没有。我说请吃法国菜赔罪好了,他当然说好啊,然後就带着一束鲜花和礼物来家里接我,礼物就是这支手表,我当场戴上,他很开心呢!”

静水笑得春风得意,转身将皮包锁进保管箱里,钥匙挂在手腕上。

谷夜岚也照办,但内心五味杂陈,好想抹去静水脸上幸福的笑靥!

若非她将暗恋沈渊的情愫藏得很好,她几乎要怀疑静水是故意在向她炫耀!

如果沈渊对她有对静水的十分之一好,她会高兴得掉眼泪吧!

为什麽她苦求不得的幸福,静水总能轻易得到?

从小母亲杜倩吟也是照静水的模式在栽培她,静水学什麽才艺,她一样能学,静水一路念昂贵的私立学校,她一样能念。谷夜岚当然明白家里的环境比静水家是天差地远,但杜倩吟也是好胜的女人,又只生一个独生女,常对谷夜岚说她爸爸每个月的薪水全投资在她身上了还不够,如果她将来无法出人头地,可没理由再埋怨父母了。

谷夜岚当然想出人头地,何况她向来自觉高人一等。尹静水,说穿了,不过是一位胸无大志、只会花钱的千金小姐!

其实在小时候,谷夜岚并不爱和静水在一起,衣着打扮难免会被比下去,她讨厌这种感觉。一直到沈渊的出现,而沈家与尹家是世交,沈渊一眼就喜欢上静水,频繁地出现在静水身边,於是谷夜岚也变得喜欢和静水在一起,如此才能常遇见沈渊。

然而,不管她怎麽告诫自己不可以,怎麽费心隐藏爱恋的贪慾,却都骗不了自己每见沈渊一次便沉沦一次的心。

沈渊那双令人屏息心动的黑眸,不断出现在她辗转起伏的思潮中。而且,沈渊并没有对她不好,彷佛她出现在他周遭是一件自然的事,更何况,他们如今还有工作上的联系,谷夜岚相信自己是有希望的。

她的心就这样翻来覆去、心神不定、忽晴忽雨的备受煎熬,尤其见到静水一次又一次的亮着沈渊送她的礼物,说沈渊又订了哪家餐厅……她多想大吼大叫,告诉尹静水,她也有资格爱沈渊!

静水游了五百公尺後,上岸休息一下。谷夜岚却只游了三百公尺。

“夜岚,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有什麽心事吗?”补充一下水分,运动後的肌肤紧实得发亮,许多男顾客不断朝她们打量。

“没什麽,我是工作做一做赶来的,体力当然没你好。”谷夜岚有时也气自己干嘛自讨苦吃,又不是没男人表明想追求她,何苦单恋一根草?

“少来,跑业务的人体力最好了,阿姨也说你比她年轻的时候更拚、更有企图心,几乎快要抢去她的职位了。”静水揶揄着。

“我妈只有我一个小孩可以炫耀,你还当真?”谷夜岚看着她清清如水的一张脸更显清丽,白皙又光滑,不像自己常跑外面必须拚命防晒、美白,还是免不了有小斑点浮在脸上,幸好青春就是美,遮瑕一下便好。

“沈渊说你有可能得到今年度业绩成长最多的新人王。”静水笑着鼓励她,明白她是好强的事业型女性,自叹弗如。

沈家旗下的“正泰保险公司”是数一数二的大,杜倩吟早已是经理级的人物,经手的客户大多数是中上阶层,一开始拉保险也是从亲戚朋友下手,再扩展到亲戚的亲戚,只要肯放下身段、嘴巴够甜、时时关心客户,亲戚们都会将人情做给她。谷夜岚念大一时便开始跟着母亲四处拜访客户,她早就决心有一天要在沈渊身边工作。

“沈渊有跟你提到我?”她喜出望外。

“对。”静水神秘地眨眨眼,樱唇笑得有点暧昧。“沈渊说像你这麽认真打拚的女生很少,要把你介绍给他一位好朋友。”

“什麽?”

“很开心吧!夜岚,沈渊说你不适合当家庭主妇或悠闲的少奶奶,他的朋友目前正在自己创业,跟你一样很打拚、很有企图心……”

“别开玩笑了!”除了阵阵心痛之外,谷夜岚更多的是气愤。“凭什麽说我不适合当悠闲的少奶奶?我就天生命贱,活该一辈子拚命工作到死?如果我妈当年乖乖嫁给有钱人,我跟你一样是好命的千金小姐,不用自己赚钱自己花,一样有多金少爷追求我!”

静水被她突发的怒火吓到了。

“沈渊是肯定你的工作能力,何必这麽生气?算了,算我失言。”她可不是受气长大的,自顾起身下水游泳,没注意到把钥匙手环滑落在椅子上。

谷夜岚看到了,却假装没看到,走到一旁转角处打电话给孙无怒。

“孙先生,你说话不算话吗?”她对着手机气急败坏的问。

“你哪位?”正在忙的孙无怒对陌生的手机号码存疑。

“我是你奶奶的救命恩人谷夜岚!”更气了,这男人简直过河拆桥。

“哦,是你,有什麽事?”

“什麽事?孙先生,你是贵人多忘事吗?你明明答应过我,会想办法追求我男友的结婚对象尹静水,让我男友顺利和我结婚。”

“你男友?你确定沈渊是你青梅竹马的男友?”孙无怒在电话那一头冷笑。他不是莽夫,已派人将尹家、沈家、谷家、杜家的渊源全查清楚了。

“当然。”谷夜岚咬住不放。“你堂堂一位大老板想出尔反尔吗?”其实根本搞不清楚孙无怒在哪个行业发财,但怎麽看都不是小鱼小虾出身。

“并非我想出尔反尔,而是有一位护士告诉我,随着救护车送我奶奶至医院急诊室的小姐,跟你长得不像。”孙无怒不想摊牌扯出尹静水,而是想给谷夜岚一次反悔的机会。

谷夜岚的心狂跳三下,但已骑虎难下。“你太差劲了,孙先生,为了不想报恩履行约定,居然一笔抹煞我的恩情!真想让你的部属看清楚你忘恩负义的嘴脸。”

她自信够了解尹静水,即使过了一段时间孙无怒真的带尹静水回家见他奶奶,她相信记性不算好的尹静水也不会认出孙奶奶和她曾有一面之缘。

她万万料不到,外婆要尹静水陪同去探病的老朋友竟然是孙奶奶。

“这麽说来,谷夜岚小姐坚持是你一个人送我奶奶去医院?”

“这是事实。”

“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我非常讨厌有人欺骗我!欺骗我的人,最好别教我捉住把柄,否则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孙无怒第二次警告,给她最後一次反悔的机会。

“孙先生如果不想报恩的话,就直接向我道歉!”

“不,我会对‘救命恩人’很好的。”孙无怒心里浮现静水的倩影。

这还差不多,谷夜岚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你就赶快展开行动吧!”

“这两个月我常须出差,行程早已排定,根本分身乏术。我会履行约定,谷夜岚小姐,只是你要有耐心等一等,等我出差回来再专心追求尹静水小姐,胜算会比较大,若是现在出手却没时间约会,根本白费工夫。”

“还要等一、两个月?”谷夜岚不自觉的咬指甲。

“你们大学毕业不到一年,两三年内不可能结婚吧?况且,你能不能结婚的关键不完全在尹静水小姐身上,而是沈渊愿不愿意向你求婚,所以,这两个月你该专心抓住‘你男友’的心,不是吗?”

谷夜岚终究有一点心虚,不敢太咄咄逼人。

“就这样吧!但愿你说到做到。”

冷笑。“我也期待听到你和沈渊的喜讯。”孙无怒迳自挂了电话,他还要去赴一个人的约,可忙咧!

谷夜岚瞪着手机,这臭男人好没风度!

不过,孙无怒说的不完全没道理,最要紧的是沈渊爱不爱她,而沈渊甚至还不知道她爱着他呢!她与其在这里跳脚,不如找机会向沈渊告白。

她回到泳池旁,静水正要起来,拿毛巾擦拭的同时,发现手腕处空空的,保管箱的钥匙不见了。

“夜岚,你有看到我的钥匙吗?”

“你不是放在椅子上?”

“你怎麽不早讲?一定是掉了。”

椅子上和椅子下全找不到,静水忙跑去保管箱查看,谷夜岚也随後跟上。却见钥匙就插在锁孔上,保管箱的门只是虚掩着,静水赶紧查看,包包没掉,衣物还在,但包包已经被打开了,沈渊送她的镶钻名表遗失了!

静水的脸色变了,谷夜岚也大吃一惊。

小偷很聪明,将整个包包偷走太醒目了,只拿走最值钱的手表,体积小,随便往口袋一塞便可扬长而去。

静水难过得掉泪,谷夜岚找来店长要调阅监视录影带找出小偷,店长却说过两天才会装监视器,而且强调门口有贴告示,更衣间和保管箱附近尚未装监视器,请不要携带贵重物品来健身中心。

静水打电话向沈渊哭诉,沈渊马上赶过来,静水已换好衣服在等,却没心情化妆,哭得眼睛都红了。

沈渊心疼的安慰道:“不要哭了,若真的找不到,我再买一支给你。”

静水摇头哽咽。“不要,那不一样。”

沈渊瞪向谷夜岚,“你陪静水一起来,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应该在外头拉保险创业绩的员工,大白天的来健身中心游泳,以为自己的业绩够好吗?还让静水遗失名表,休想拿到新人王的奖项了。

谷夜岚想反驳,但沈渊根本不要她解释,扶着静水的肩膀走出健身中心,开车送她回家。

“什麽嘛?气死人了。”坐进自己的小车里,谷夜岚愈想愈不甘心。她做错了什麽,要受这种气?

对於挟恩要求孙无怒将尹静水抢走一事,她丝毫没有愧疚感了。

这两天,沈渊的母亲和奶奶约她去家里喝下午茶,静水带了一盒点心过去。

这一次长达两小时的下午茶之约,在静水心里起了很大的警讯。

原来是为了在健身中心遗失名表之事,沈渊赶过来帮她处理,又送她回家,在她眼里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呵!她不知道的是,沈渊在上班时间没请假便外出,怠怱职守,当天晚上被父亲和爷爷骂到臭头,严厉的指责他不该为了女朋友而轻怱工作,他已经不是学生了,是未来要能独当一面的公司负责人,必须以身作则,要有觉悟从今以後要以工作第一、家庭第二……

沈妈妈和沈奶奶因为喜欢静水,说得还算委婉,用意在提醒静水不要在上班时间打电话约沈渊出去,沈渊休假有空自然会和她约会。

从少年及至成年,沈渊在静水身上付出了最真的爱情和一名男子所有的温柔呵护,这应该够了,从今以後最重要的是工作、公司、社会地位,承担起继承人该有的职责,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成天绕着女朋友转,否则的话,沈父和爷爷会质疑沈渊真的有实力继承公司吗?

静水低头认错。“是,我很抱歉。”心里小鹿乱撞却又毛骨悚然,意思是甜甜蜜蜜、备受轻怜呵护的恋情她享受得够久了,也该“长大”了?今後该学习沈妈妈和沈奶奶一样识大体,不去奢求男人的温柔体贴,反过来要帮助男人功成名就才对。

静水绝不在口头上和长辈起冲突,温驯地听她们对她“晓以大义”,心里则是OS:沈妈妈和沈奶奶的识大体,是包括容忍丈夫的不定时外遇吗?不奢求男人的温柔体贴,男人便去对小三温柔体贴?

沈妈妈和沈奶奶很满意静水的反应,温柔娴雅的大家闺秀形象,的确很适合他们沈家的门风,嫁过来之後应该很容易调教才对。

静水回家後,内心惶惶然。

她一直深信自己有一天会嫁给沈渊,而沈家的长辈也都非常喜欢她,她只须将这种幸福的日子一直过下去就好了。然而,其实并不是?

她当然明白为人子女有一定的责任义务要承担,但她还太年轻了,不敢想像自己结婚後变成沈妈妈那个样子。

难道沈渊持续对她温柔呵护,就没办法成为一个好的继承人吗?花太多时间在女朋友身上,就会没出息吗?

不再百般依恋她的沈渊,还是原本那个沈渊吗?

静水陷入了长思。

她回想长久以来沈妈妈给她的印象,沈妈妈自结婚後和沈奶奶相处的时间比和丈夫相处的时间多得多吧!

有一天她真的嫁给了沈渊,也必须在那栋大宅子里轻声细语的过一生吗?即使得知丈夫和秘书搞暧昧,即使知道丈夫包养情妇……

“啊——好烦!好烦!”

静水把床上的玩偶往地板上扔,气死人了,为什麽要跟她说那些话?根本尚未论及婚嫁,就想先给她下马威吗?

她马上打电话给沈渊,希望他出来一趟,沈渊果然期期艾艾的拒绝,沈父派给他一堆工作,够他忙上一个月。

“好,我明白了,你好好工作,表现给你爸爸看。”

“静水,等我忙完了,再带你出去玩,我们一起去挑新表。”

“好。”其实她在乎的不是手表,她有一打名表。

把手机丢在床上,因为她是文雅懂事的尹静水,不会和男朋友大吵大闹。

她脑子里有一堆想法,是别人偷窥不到的,包括沈渊。

直到手机铃响,爸爸要她去公司一趟。

新款的纱质晕染的春夏洋装,精湛的染色工艺散发令人晕眩的神秘气息,简单的金属多层项链和米白色手拿包,走进“皇玉美容集团”的尹静水,飞扬的青春写意,一片从容自在。

她是尹圣杰总裁最得意的活广告、宝贝女儿。

尹圣杰“重女轻男”是出了名的,两个儿子是生出来帮他工作的,女儿则是他的幸运星。他年轻时有一度过上事业瓶颈,几乎要放弃经营美容这块大饼,刚好静水出生了,看着努力要瘦下来的老婆,他灵机一动,开始结合塑身、健康、美容的概念,将女人全身上下的美丽全包了,从顶级的专柜保养品、SPA会馆、美容健身中心,在“皇玉集团”的运作之下,事业版图逐渐扩大,六年前更派长子赴上海打江山,抢攻富二代千金、少奶奶的美容大饼。

尹圣杰出了名的爱老婆和爱女儿,对婚姻忠实,名声绝佳,对集团的形象有提昇作用。现在,他更深信女儿是尹家的幸运星。

他一直想在“ERA时代梦想百货”设柜,不是只卖化妆品,而是类似沙龙、美容中心,贩卖商品给客人的同时帮客人做脸,指导新一季的彩妆术。

因为需要的面积比一般专柜大两倍至三倍,一直得不到“ERA”的善意回应。“ERA”隶属於“喜德集团”之下,自从老总裁两年前去世,接任的年轻总裁十分低调,工商界只知道是老总裁的孙子,还有看好戏的人等着看“喜德集团”的股票狂跌,但一直到今天都无法如愿。

尹圣杰作梦也想不到,“喜德集团”的年轻总裁孙无怒竟亲自来拜访他。

静水一进公司,便感觉气氛不同,女职员之间有一种莫名的骚动,是什麽国际巨星突然光临集团本部吗?来到父亲的办公室前,门口站着两名西装笔挺的男人,一见到她便鞠躬,她也颔首回礼,心里却很纳闷,其中一名男子为她打开办公室的门,她施施然走进去。

“爸爸!”娇软的嗓音不管对父亲或对男友都管用。

“静儿,你来了。”严肃的尹圣杰一见女儿便心花开。

静水的似水明眸眨呀眨。“孙先生!”这男人怎麽会来找她爸爸。

孙无怒气定神闲。“很荣幸静水小姐还记得我。”

“孙奶奶一切安好?”

“托福,她老人家已恢复健康。”

“真是太好了,外婆还惦记着要找孙奶奶打牌,夸她牌品好。”

“随时欢迎来寒舍玩。”孙无怒的脸上虽然没什麽表情,心里却开心她还记挂着他奶奶,他果然没看错人,可以进行下一步计画。

尹圣杰含笑道:“静儿,爸爸怎麽不知道你认识孙总裁?”

“孙总裁?我不认识啊!我和孙先生只见过一次面,不清楚他的职业。”尹静水并没有太在乎,她一大票亲戚里面,就有好几位公司负责人。

孙无怒反而更欣赏她,说真的,他受够了许多女人一听到他是“总裁”便两眼闪闪发亮,她们晓得总裁的工作有多辛苦?

“尹总裁,既然静水小姐来了,就一道去‘ERA’实际走访,看哪个点适合贵公司设柜。”

“好。”尹圣杰十分欣喜,苦求不得的设柜点,竟然由孙无怒亲自说合,就表示万无一失了,而这件大喜事,只因静水因缘巧合救过孙奶奶一次,孙无怒便大方成全了。

所以说,女儿真的是幸运星。

坐进自家司机开的大轿车里,尹圣杰又大大夸奖了女儿一番。

“爸爸,我又没有做什麽。”静水摇头失笑了。

“公司的高干们努力了一年,也得不到‘ERA时代梦想百货’方总经理的善意回应,更别提见到孙总裁一面。我都开始心灰意冷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孙总裁竟亲自来拜访我,简直像中乐透。”尹圣杰爽朗地笑,心情大好。“等设柜成功,这笔奖金要发给你。”

静水温柔地微笑。“这样不好喔!爸,干部们努力了一年,顺利设柜成功的话,把奖金平分给他们,他们会更努力为公司创造业绩。”

“你不要奖金?”

“爸爸给我的零用钱够花了,而且我不想居功,到处宣扬我救过孙奶奶一次,给人的观感不好,对孙奶奶也不好意思。”

“嗯,你的顾虑有道理。”

古人说“为善不欲人知”,要考虑被施舍或被救的一方的尊严问题,自己到处宣扬善行,反而令人反感。

尹圣杰决定采纳女儿的建议。女儿的年纪虽轻,却思虑周全,很会替别人着想,从小就非常有人缘。不管他如何宠她,她也不会表现出任性傲慢惹人厌的样子,他更放心宠她了。

“爸,我比较好奇的是,孙先生怎麽那麽年轻就当上总裁?”静水在心里算一下,像沈渊的爷爷身体还十分硬朗,而且有钱人极重养生,沈渊的爸爸五年内不太可能接位,轮到沈渊大概要二十年至三十年。

当然太年轻接位也不好,责任重大,经验也不足,一般人会觉得四十岁之前边工作边经营婚姻生活,而且有时间生儿育女比较理想。

不过,所谓的人生,就是充满了变数。

尹圣杰深思道:“孙家一向低调,我也只听说现今的孙总裁从小就跟在祖父身边见习,至於为什麽要这麽做,想也知道一定是他的父母没办法担起重任,这担子便从小落在他身上啦!”

静水明眸微弯,露齿一笑。“如果我说我很同情他,他反而会不高兴吧!”

尹圣杰哈哈一笑。“不建议你这麽做,位高权重的男人都很骄傲。”

“可是,爸,你们谈生意,为何教我也一起来?”

“孙总裁说要请你吃饭,正式向你道谢,又怕你有顾忌——你外婆说你有男朋友了,所以藉由谈公事顺便一起吃晚饭。”

“想得太多了,我又不是沈渊的禁脔。”

“怎麽,和沈渊吵架了?”

“没有吵架,只是他最近会很忙。”

尹圣杰非常关心女儿的幸福,想追问细节,“ERA时代梦想百货”已近在眼前,暂且搁下话题。

孙无怒的车已先抵达,尹家的车到达时便有人上前开门,静水下车便挽住尹圣杰的手臂,悄悄道:“排场好大喔!”尹圣杰拍拍女儿的手。

总裁大驾光临,自总经理以下的主管级人员分两边排开,从门口排到大厅,孙无怒遗传自祖父的严冷面孔,所到之处所有的部属一致鞠躬。

他点了总经理和另两名主管,“你们三位跟我来,其他人回去工作。”

“是,总裁。”方总经理请其他人各回岗位。

孙无怒对尹家父女极为亲和。“尹总裁、静水小姐,陪我走一趟商场,若有看到任何缺失之处,尚请不吝指点。”

尹圣杰谦虚两句。客套话随便听听就好。

静水坦白道:“以消费者的立场说?”

孙无怒对上她的眼,十足真诚。“当然,知道缺失才能够改进。”目光如电如火,强烈得令人胆寒。

嘴边噙着柔和的笑意,静水不怕与他直视。“跟你开玩笑的,‘ERA’的业绩在百货界可是数一数二,有那麽多的专业人才加持,没有一百分也有九十八分。留两分让人批评,以免遭天妒。”

孙无怒莞尔。他身边的人都为之失笑,内心纷纷揣测,这位静水小姐是总裁的什麽人?他们没见过总裁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女人。

“两位请。”

一群西装笔挺的男人伴着一位美得清丽的翩翩佳人,即使在非假日的百货公司傍晚,一样惹得众多客人纷纷注目。

ERA是全方位满足消费者购物需求的购物中心,引进一百家知名品牌流行饰品和主题式餐厅,另外还有化妆品专柜、书店、咖啡店、电影城、面包糕点、家居生活馆、知名超市、宠物用品店……以最优质的人性化空间,让喜爱流行的时尚雅痞和都会女性,买了还想再买。

静水纯粹是来逛的,看到最新款的衣服、包包、鞋子,都会停下来多看几眼。尹圣杰的手臂被女儿勾着,女儿停下来,变成一群男人也要陪着停下脚步,尹圣杰不愠不火的道:“乖女儿,爸爸今天是来工作的,明天教你妈陪你来买。”

“我只是好奇看看而已。”静水浅笑回头,柔嗓如丝,亮丽的杏眼眨了眨。哪个男人舍得责备她?

更何况,孙大总裁都没有不耐烦之色,大家也乐於陪美女逛逛。殊不知,孙无怒身後的秘书,已一一做了笔记。

“尹小姐可能累了,坐下来,”刚好走到名牌鞋柜区,孙无怒拿起一双灰黑色镶钻高跟凉鞋,简洁却高贵的鞋子让女生很难抗拒诱惑。“坐下来试穿看看,如果没有一双能让你看上眼,这牌子可以撤了。”

这男人不是在开玩笑吧?

可是他的眼神很认真,三位女店员赶紧请静水坐在中间的沙发上,拿了好多双刚到的新货,包括孙无怒手上那一双让她试穿。

静水有点傻眼,後来想想既来之则安之,她不是寒门孤女,什麽阵仗没见过?她的一双美足雪白细致,指甲圆润如玉,保养得极为美丽,连阅“脚”无数的女店员都羡慕不已。

孙无怒不会无礼的直盯着美女的脚看,正经和尹圣杰交换意见,其他男人是站在走道等侯,不敢那麽不识相的偷看。

静水感觉他真是个好男人,别提他之前有耐心去医院陪伴生病的奶奶,她不过无意间帮了他奶奶一下,他却坚持回报。

看在他诚意十足的分上,她选择他相中的那双灰黑色镶钻高跟凉鞋,让女店员包起来,刚打开皮包要拿出包夹,孙无怒的秘书已抢先结帐了,含笑道:“总裁有交代,只要尹小姐喜欢的,全部不用钱。”

静水站起身,看向孙无怒,他目光里柔和的笑意让她感到受宠若惊,仿佛她是他最重要的、唯一专属於他的女人。

这男人是怎麽回事?

报恩无止境?

一个做大事业的男人,岂会在乎一点小恩小惠?

不管如何,一股陌生的情绪已开始在她心底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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