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骆克很快地将眼前呆若木鸡的女人打量过一回……
身材修长、五官漂亮、肌肤白皙，有千金小姐的气质，以及一双太单纯的双眸。
骆克看向韩斯，无言地一挑眉。
“我们只是朋友。”韩斯笑着说道。
“不用解释，那不关我的事。”骆克继续喝他的黑咖啡。
“当然关你的事。”骆克冷瞥她一眼，低头吃他的早餐。
乔茵看着骆克宽厚的背影，不自觉地皱起眉。
近看骆克，他看来更加魁梧，且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帮我倒杯茶吧！”韩斯说道。
乔茵点头，看着桌上成套的骨瓷杯组，眼睛乍然一亮。
“你平常也喝茶？”她笑着说道。
“偶尔。”事实是，因为他秘书送上的报告里报到她爱喝红茶，所以他才让人送茶过来的。
韩斯侧身告诉乔茵热水、茶罐的位置之后，就见她像看到花蜜的蜜蜂一样地飞到流理台前，自顾自地忙碌了起来，完全忘了骆克的存在。
韩斯笑着在好友对面坐了下来。
“还说只是朋友？”骆克知道韩斯不喝茶、还特别为这个女人准备茶具，他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她叫乔茵。”
骆克点头，等着韩斯再多说一些什么。
韩斯推了下眼镜，笑容和暖地说道：“你若有空可以约她出去喝喝咖啡、聊聊婚姻大事。”
“见鬼了，你该不会是想替我相亲吧？”骆克眼眸一瞪，嗓门大了起来。
乔茵背影一僵，所有动作都缓了下来。
韩斯看了她一眼，眼里笑意更甚。
“我没兴趣。”骆克不客气地说道，完全没有降低音量，“你若是觉得那个女人好到可以介绍给我，怎么不直接把她拎回家去面对你家那票整天都想着要给你相亲的大妈、二妈和小妈？”
“乔茵认为你是她心中合适的丈夫人选，所以我才代为介绍的。”韩斯神色自若地说道，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哈！我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她突然说喜欢我，就要你帮忙介绍，你是被她下蛊，还是脑子糊涂了？”骆克瞪他一眼。
“骆先生，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干么骂韩斯？”乔茵放下茶匙，走到韩斯面前，纤眉皱得死紧地瞪着骆克。
骆克瞪她一眼，眼神之凌厉，足以让寻常人倒退三步。
可乔茵双手叉腰，一副为了保护韩斯而战的防备姿态。
“我不喜欢被人赶鸭子上架，不骂他，难道是要我骂你吗？”骆克蓦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这个和他针锋相对的女人。
“你干么骂我？我又没有得罪你。”乔茵鼓起腮帮子，脸颊气愤得变红。
“乔茵。”韩斯微笑地轻触了下她的手臂。“你觉得那款茶好喝吗？我还没试过。”
乔茵看向韩斯温柔的眼神，所有的怒气便在瞬间消失无踪。“这款红茶是台茶十八号，又称为‘红玉’，我刚才偷闻了下，茶叶里还有果香及花香味，茶汤颜色就像红宝石一样漂亮。”
“要冲泡多久？”韩斯问道。
“我先用了基本的三分钟冲泡时间，啊……”乔茵转身走回茶壶边，怕茶泡过头了。
“单细胞动物。”骆克翻了个白眼，“可以马上把不愉快的事抛在脑后，是件好事。”韩斯说道。
“你的想法老是跟别人不一样。”骆克甘拜下风地举高双手投降，压低声音问道：“她是什么来历，居然能请到你抬轿？”
韩斯指旨阳台，跟好友两个人各端一杯咖啡，走到外头。
高楼的阳台，风有点大。
韩斯忍住咳嗽的冲动，喝了一口热咖啡。
“乔茵是乔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韩斯说道。
“哈！就知道你唯恐天下不乱，哪边有麻烦哪边走。乔氏集团出了篓子，你不出手解决，会手痒，对吧？”骆克大笑着拍拍好友肩膀。“‘HOMEMADE’已经不能满足你了？你不是才又私下策动‘HANS’买下电视台？从电子业玩到国际手机品牌，现在又想成为媒体大亨？”
“掌握数位内容是未来趋势，媒体是数位内容的延伸，我只是不小心给了大妈一些意见、不经意地介绍她认识了一些人才，帮忙提前布局而已。”韩斯清俊脸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神色。“而且那家电视台的土地价值不错，肯定不会是赔本生意。”
骆克朝他竖起大拇指，至今都还是觉得韩斯扮猪吃老虎的功力无人能敌。
“幸好咱们是哥儿们，我可不想在商场上遇见你这种腹黑敌手。”骆克说道。
“既然是兄弟就帮个忙，让所有人以为你和乔茵可能有结局，好让她爸爸得点喘息空间，我也才有时间出手研究‘乔氏’。”韩斯朝兄弟举起咖啡杯。
“你对乔茵的事这么兴致盎然，怎么不亲自上阵？”骆克挑眉问道。
“她对你有兴趣，我答应了要帮她。况且，外界当我是不事生产的二世祖，杀伤力不强；你则是铜墙铁壁，凡人很难闯过……抱歉……”韩斯转头轻咳了一声。
“该死，你是不是快感冒了？快回屋子里。”骆克端过韩斯的咖啡杯，一脚踢开阳台门。
乔茵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茶具。
“喝茶吗？”她笑着看向韩斯，突然间皱起了眉，直觉便站到他身边。“你不舒服吗？脸色不好？”
“他气管不好，气候变化太大或是睡眠不足，就会生病。”骆克说道。
“你快点坐下，先喝点热茶润喉。”乔茵马上拉着韩斯坐下，一个旋身就送上茶汤。“红茶。”
“我身体没那么不好。”韩斯说道。
“哈！”骆克翻了个白眼。“我走了，你给我好好休息，然后……”骆克转头看向乔茵，命令地说道：“你给我好好照顾他。”
“不用你交代。”乔茵昂起下巴说道。
“所以？”韩斯对着好友一挑眉，眼尾余光朝着乔茵一瞥。
“你把电话给我。”骆克说道。
乔茵抿起唇，皱起眉，其实不想给电话，但是为了替爸爸出一口气，她耐着性子说出电话号码。
“下星期晚上吃饭，地点我再用简讯通知你。”骆克朝韩斯一颔首，“这样你满意了吧？”
骆克转身走人。
“骆克说话向来这么硬邦邦，习惯就好了。”韩斯黑柔目光望着她，唇边一迳挂着浅笑。
乔茵咬着唇望着韩斯，觉得被他这么一看，就好像被他修长双臂给搂住，心窝暖了、眼眶也热了。
“对不起，让你为难了，你不用强迫他跟我约会。”她轻声说道。
“这是你迫切需要人帮忙的事情，不是吗？”他说。
“你不用这么帮我的。”
“就当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或者当我闲来无事，善心大发吧！”韩斯拍拍身边的座位，“过来陪我喝茶……抱歉。”韩斯低头以手帕捂唇，又忍住一声咳。
乔茵马上用手抚揉他的后背，担心地皱起眉。
“我载你去看医生，好吗？”她问。
“不用了，我这副身子偶尔会闹闹脾气，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他拍拍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可是……”乔茵的手抚在他的后背，担心地蹙着眉。
“相信我，我跟它相处三十多年，它的什么零件有小毛病、该怎么修理，没人比我更清楚。”
乔茵顺着他的手势，坐到他身边，决定既然要当朋友，就要好好了解他。
“你的身体怎么会这样虚弱？”她问。
“我小时候溺过水，救是救活了，检查也没大碍了，偏偏器官就是开始不听使唤。气管、身子底子全变了一个样，风吹草动就要病个几天。”他看着她的眼说道。
乔茵专注的眼里没有同情与怜悯，她只是睁着漂亮大眼，平静地接受事情经过。
“听起来满惨的。”乔茵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过，也没真的那么惨啦！你四肢健全，有家人朋友的关心、不需要为经济烦忧，最多是有些人会在你背后说些不事生产等等的话，但是只要你过得开心，不必管别人怎么想你。”
韩斯点头，牵着她的手牢牢一握。
“喝茶吧，茶都凉了。对了，你喝茶前是不是该先吃点早餐？”乔茵把桌上的可颂面包和生菜色拉盅全挪到他面前。
“我吃过早餐了。”韩斯拿过茶杯，抿了一口。
“那我先陪你喝茶。”
她迫不及待地把杯子端到鼻尖前，深吸一口香气，然后低头喝了一口茶。
“天啊，我真不知道该夸奖我自己茶泡得好，还是你茶选得好。”她的双眼睁得奇大无比，“强烈的香气在舌头、喉头乱跑呢！”
她双手捧着茶杯，微笑地一口一口饮用着，恍若每一口都价值千金，得来不易。
韩斯看着她脸再喝了一口茶，感觉茶汤也顿时变得美味了。
“你吃东西总是这么认真吗？”他问。
她双手合十，一脸肃穆地说道：“对啊，为了要对得起食物的美味和厨师，还有为我准备这一切的人，我每次吃饭，都会想感谢老天爷赐给我这一切美好。”
韩斯看着她生气勃勃的黑眸，喜欢她自然而然地说出心情的坦率模样。
“哈，说穿了我只是爱吃，从小用吃写日记写习惯了。”乔茵笑嘻嘻地说道，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对不起，我好像太爱说话了。”
“没关系，我喜欢听。”韩斯对她一笑。
“那就让我告诉你我七岁时美人救英雄的事迹吧！”乔茵挥舞着双手，笑嘻嘻地说道：“我那时候和保母到海边去玩，看到一个溺水的男生，我保母是旱鸭子，我当下便拉来另一个男生，好像他一开始不想理我，我就踢他，把他赶到海里救人……”
韩斯眯起眼，脸上表情完全凝结……回忆慢慢地流回脑子里，包括那天吹着凉风、那首歌和那个……爱说话的小女孩。
“你这么英勇地救了人，那个男生有没有要以身相许？”韩斯笑着问道，冰珠般的眼眸闪着光。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保母说，我还拒绝了人家，嫌人家太瘦。我爸后来还笑我人小鬼大……”乔茵说到这里忍不住扬起小脸，笑眯了眼眸。
韩斯回以一笑，举起茶杯淡淡地喝茶。
“你的牙齿很整齐，小时候戴过矫正器吗？”他闲聊似地问道。
“真的有耶！”她佩服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很大。“你应该有超能力吧？”
韩斯点头，但笑不语。
他垂眸而下，状似看着红宝石一样的茶汤，眼里却在同时闪过一丝兴味。
老天爷把她送到他面前，是要他履行当年她要他报恩的孩子气承诺吗？
不论如何，总之他暂时是没打算让她离开了。
“再给我一杯茶吧，我想再听多一点你小时候的事情。”他说。
乔茵开心地挥舞着双手，继续说着往事，完全没注意到他们两人早在不知不觉间肩挨着肩，用一种比朋友更亲近的距离在说着话。
而他虽然注意到了，却没有说破或拉开距离，因为他要的就是她自然而然的接近。那当然，如果她能情不自禁，那会更好！
不适合！她和骆克真的超级不适合！
乔茵在和骆克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的晚餐之后，她感到无比泄气，因为她和骆克话不投机半句多。
骆克可以半小时不吭一句话，遇到不想回应的问题，就冷冷地以一句“嗯”“哼”带过，气到她连享用美食的心情都没有。
更糟的是，骆克摆明了他要的是那种可以懂得他工作的能干女人，而不是不事生产的千金大小姐。
问题是，她从小到大学的就是如何当个快乐的大小姐、成功的贵妇人，关于穿衣、吃饭、讲究品味、办宴会，她全没问题，但是……
她唯一做过的工作就是慈善基金会的理事，那时候的大小事都有爸爸秘书代为决定。
更糟的是，她虽然认为自己和骆克不对盘，但她还是认为他的气势肯定可以内抗强权、外抵强敌，让徐代表在董事会上说不出话来。她翻遍手边的名单，不认为会有比他更好的对象了。
但她真不想用热脸去贴骆克的冷屁股啊！如果是韩斯的话，要她热烈倒追都不是问题，毕竟这一个星期来，她和韩斯经常碰面，他们有聊不完的话题，好像两人相识已久一样。无奈的是韩斯的身体不好，对事业也似乎没什么野心……
铃铃铃……
乔茵一看手机，发现是韩斯打来的电话，苦哈哈小脸马上迸出光采来。
“喂，你是打来安慰我的吗？”她对着电话说道，完全没发现自己撒娇的语气。
“和骆克的约会不顺利？”
“没有不顺利，他只是对我没兴趣罢了。”她长叹了口气。
“没关系，或者，我们可以从他父亲那里下手。我下周要去拜访他，你跟我一块儿去……咳咳……咳咳咳咳！”
“你去看医生了吗？”乔茵担心地问道。
“有点不舒服而已，躺一下就好了。咳咳咳……”
“你咳得这么严重，怎么可能只是‘有点不舒服’？有人陪你吗？”乔茵边说边小跑步奔向她的车子。
“没关系，一个人很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幽幽得像一声叹息。
乔茵听得心都酸了，抓起车钥匙就快步往她的车子冲。
“我去看你。吃过饭了吗？”
“不饿。”
“不吃怎么会有力气康复？”乔茵不自觉地单手叉腰，不以为然地摇着头。
“你先去躺着，我一会儿就到。拜！”
乔茵坐进车子里，在心中规划好购物路线之后，她踩下油门，觉得这一晚总算有些让人提起精神的事情了。
毕竟，不论她和骆克之间会如何，她很喜欢很喜欢韩斯，这是无庸置疑的事情。
韩斯知道乔茵会带着食物来看他，但他没想到她会推着一台环保购物车，大包小包地以一种要包养他半个月的姿态出现。
“借过借过！”乔茵拉着轻巧的环保购物车，走进厨房，回头交代道：“厨房餐盘借我一下，麻烦你先到餐桌那边就定位。”
韩斯听话地坐着，看着那个宣称自己连煎颗荷包蛋都可以让厨房爆炸的小女人，手脚熟练地忙着将各色食物装盘。
“水蜜桃退火。”
“肉末粥，好吸收。”
“枸杞鸡汤，给你补气。”
“现打综合果汁，补充纤维质及维他命C。”
乔茵献宝似地拿出装在环保盒里的食物，开始替它们重新妆扮，于是……鲜橙色的水蜜桃被盛在和式黑色方盘里，清澈金黄的枸杞鸡汤被放在手捏陶碗里，炖得软嫩的肉末粥盛在白色圆盘里，综合果汁则在BACCARJ水晶杯里可口地晃动着，纯白餐桌于是变得色彩缤纷兼香气四溢了起来。
“开动了！”乔茵开心地拿起水晶杯敬他。
韩斯原本真是没什么食欲的，看到这么一桌适合他的美食还有她的笑颜，就忍不住吃掉了近三分之一的分量。
“怎么有法子在短时间变出这么一桌？莫非你是深藏不露的厨艺天才？”他问。
“你忘了我是厨房白痴，完全没有做菜天分？连水有没有煮滚，我都不是很懂。”她老实地承认，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不过，我脑子里有一张美食地图，和你通完电话后，就开始依照我脑子里的菜单进行搜寻。”
她边说边拿出在路上买的大吉岭红茶，期待地问他……
“喝一点吗？”见他点头，她开心地拿出茶具，“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好红茶吗？”
“因为它失败率低？”他挑眉猜测道。
“哈！你果然不愧是我的好朋友。”她笑不拢嘴地在原地蹦蹦跳着。“红茶只要不泡过头，就不会有大问题，而且它可以加牛奶、加果酱，和一堆东西都很搭。”
这样不是很美妙吗？
韩斯点头，看着她哼着歌，用一双纤白的手忙碌地温壶、舀茶叶，并端上一壶茶香清柔、口感滑顺的好茶。
他微笑着，喜欢这种被她专心照顾的感觉。
这样一个懂得营造出生活氛围的女人，该被男人一心守护、好好爱宠着。
而那个男人……绝不会是骆克。
“你看起来不像今晚约会受挫。”韩斯捧着茶杯，闲聊似地说道。
“该说我擅长正面思考吧！”她苦笑地说了说今晚的约会，已经不自觉地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商量似地说道：“我想啊，既然骆克喜欢在工作上有表现的女人，那我就拜托我爸爸让我到他的公司工作，学习经验。毕竟距离董事会还有几个月，我还是有机会的。”
韩斯反握着她的纤手，低声问道：“为什么那么执着骆克？别的男人都不行吗？”
“不行，我只要骆克。”乔茵斩钉截铁地说道。
韩斯的唇角微往下一抿，冷眸半合，神态间有种想毁灭一切的冷然。
乔茵蓦地打个冷颤，觉得眼前的男人，不是她所熟悉的韩斯，不由得凝起秀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怎么一直看着我？”韩斯推了下眼镜，再抬头看向她时，脸上和声音都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事。”乔茵眨了下眼，认为是自己眼花了。“总之，为了这辈子都在守护我的爸爸，就算骆克踢开我十次，我也会爬起来第十一次的！”乔茵激动地挥动双手，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果你爸爸真的失势了？”
“爸爸如果失势了，就让我来养他吧！我想那些精品店都会很乐意雇用我这种对于品牌历史及客层都很熟悉的店员的。”乔茵正经地说道。
韩斯看着她纤长得可以去拍睫毛膏广告的明眸，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要的就是一个像她那样不顾一切、不论家人是贫是富，她的态度都不会有什么不同的妻子。他要她……
但，她不要他！
“我太激动了吗？”见他黑眸直盯着她，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咳咳……”一阵骤咳让韩斯及时掩去脸皮多余的表情。
乔茵马上跳起来抚着他的后背，见他咳得胀红了脸，她急忙为他倒热水。偏偏一急一慌之下，热水溅到左手手背上，痛得她瑟缩了下身子。
她咬唇忍住痛，用没事的手端了水给他。
韩斯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却假装没看到，等着她开口喊疼求同情。
“谢谢……咳咳……”韩斯抿了几口水。
他定定望着她，而她只是关心地看着他。
“我认为你可以直接询问骆克有没有帮助你们公司的意愿，在商言商，总比扯上婚姻、感情来得简单一些。”他需要知道她的想法，如此他才能调整计划方向。
乔茵回望着他脸上的关怀，她眼眶一红，勉强挤出一抹笑。
“我爸有高血压的问题，当然，高血压这种病可大可小，但他就是会很担心我的终身大事，所以，我才会急着想把自己嫁掉。况且，如果只是在商言商，骆克不见得会愿意蹚这趟浑水。”她不愿去想不好的结局，但声音却还是颤抖了。
“会没事的。我会帮你的。”韩斯倾身向前握住她的肩膀。
乔茵的眼眶滑下一颗眼泪，但她很快地拭去。
“我知道，你是我的神仙教母嘛！”她咬着舌尖，水眸汪汪地对他笑着。
韩斯拉近她的身子，两人的呼吸在瞬间亲密地交融着。
他凝视着她在瞬间飞红的双颊，他勾唇淡淡地笑着，脑中已经有了最新版本的计划。
“我认为你现在该做的事，是让自己成为一个于公于私都能帮助骆克的好女人。”他说。
“没错。”她扯出一个笑容，努力不让自己受到他太接近的影响。
“所以，你到我身边来当私人助理吧！”一来可以学些工作经验，二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骆克想要的是什么了。”韩斯抚着她的脸庞说道。
乔茵咬唇忍住一阵轻颤，快手拉下他修长的手。
“你你……你有在工作吗？你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修身养性的病弱贵公子吗？”
看着他犹有病色的清雅脸庞，她拍拍他的手，眼神充满了不希望他勉强身体的关爱。
韩斯望向两人交握的手，用力的一握。
“我拥有自己的事业，只是觉得没必要对外张扬罢了。所以，你尽管放心到我这里工作，能教你的，我都不会藏私。”他说。
他真诚的眼让乔茵心窝一暖，于是扬起唇笑得灿烂，大声地说道：“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会不负你的期望，努力把自己嫁给骆克。”
韩斯没附和她的话，淡淡地说道：“担任私人助理，表面上是安排行程、处理文件、或者做做会议记录，但是，事情要懂得不只是看表面，知道吗？”
“懂懂懂。”她用力地点头三下。“有机会看到别人是怎么工作、怎么做出决策，我一定会把握机会的。只是……”她扯扯他的手臂，好奇地问道：“你既然可以自己闯出一番名号，为什么不洗刷不事生产的名声？”
“别人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
乔茵看着他唇边的淡淡笑意，这才明白为什么韩斯看似温和，可他和其他人的距离似乎总是拉得很远的原因了。
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把真实的自己收藏得很好，除非他愿意放行，否则别人是瞧不清楚他的。
“咳咳咳……”韩斯转头又是一阵猛咳。
乔茵看着他咳得声嘶力竭的模样，母爱霎时一涌而上。
她端着温水守在一旁，不住地抚着他的后背。
韩斯咳到说不出话时，弯身拔下眼镜，拿过面纸拭着咳出的眼泪。
“你快点回房休息。”她拉住他的手，推着他起身。
韩斯抬头对她一笑。
那一笑，惊心动魄地魅惑着她的眼。
乔茵微张着唇，呆呆看着他氤氲水眸配上白皙肌肤及颊边那一抹咳出的殷红，连呼吸都忘了。
韩斯眼里闪过一抹满意，却很快地垂眸掩去。
“你怎么了？”他俯低头逼近她。
乔茵倒抽一口气，直觉便挡他在一臂之外。
“为什么挡我？”韩斯低声说道，呼吸焚着她的肌肤。“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我……我……”乔茵拼命眨眼，努力想挤出一些话，无奈脑子根本不听使唤。
她握紧拳头，免得自己捧住他的脸猛盯，把他模样全印进心里。
“你怎么了？”他挑起她的下鄂，星子般黑眸射入她眼里。
“我觉得我的头很昏，可能是被你传染感冒了。”她大声说道，手忙脚乱地就是要挡他。
“是啊，我应该暂时跟你保持距离的。”韩斯拉开距离，身子前后轻晃了一会儿。“抱歉，我真的体力不支，是该回房…………”
“我扶你！”乔茵忘了意乱情迷，立刻揽住他的腰，撑住他的身子，全然一副把他当成自己责任的保护姿态。
“那就麻烦你了。”韩斯虚弱地说道，不客气地将重心都倚到她柔软的身躯旁。
专心地陪伴着他的乔茵，根本没注意到他炯亮目光与他病弱神情根本是两码子事。她只忙着将他扶上床、忙着坐在他床边陪他入睡，忙着说些自己在厨房闹出的笑话好让他开心……
直到他终于闭上眼，呼吸变得平稳后，她闭上嘴，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他漂亮得像是漫画男主角的纤细五官。
谁说只有男人贪色，女人对美，更是无法抗拒啊！
十分钟之后，乔茵这才慢慢回过神，起身飘飘然离开房间。
此时，床上原本应该已经入睡的韩斯，唇角一扬，睁开明眸……
真想看到她方才痴坐在他身边的娇憨神态啦！
因为自知身体不好，所以他总是精算人生以达到他想要的精彩。而他精算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失算过，这一次也一样会顺利进行的。
他要乔茵慢慢地参与他的生活，熟悉他的工作与家庭；更重要的是，他要她和他的家人、尤其是握有大权的大妈相处甚欢。
而他自然不会让她孤军奋战，他已经在研究乔氏资产中有哪些可以起死回生的部分，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又多了一个……
她爸爸公司股权的神秘买主。
他，不会让自己利益受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