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周围很安静。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在哪里,只是觉的自己睡了一个好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却一不小心出碰上了一个温软的物体,我一惊,身边竟然有人?赶紧睁开眼睛一看,却没想到身边那人居然是红鸾!

前几日正好是十二节,临川城内极其热闹,家家户户都放花灯,点烟火。正好军营昨日休假不用操练兵马,我一人实在无聊,向家中寄去一封家书后就一人骑上云雪溜达到了临川,不曾想昨天晚上在天上天酒吃喝之时碰见了临川周府尹和贾盐道史。那两人是地方恶霸,拖不过面子的我只能跟他们一起吃吃喝喝,后来,竟不知道自己被他们拖去了哪里,这醒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竟然在红鸾床上。

红鸾脸色苍白皱着眉睡着,想必是昨夜折磨了他良久。以前与他欢好时,我总是百般温柔,没想到这次做得过了。我心生愧疚,这红鸾是临月阁一名小倌,因长相颇像容儿,我戍守临川几年来便把他当作容儿做个念想。

只见红鸾蹙着眉头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想必难受至极,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赶紧穿戴好衣物,就打算出门找嬷嬷去讨要一些治疗伤药。

没想到这时候不知是谁一下子就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门,我扭头就要呵斥,进门那人就抢先吼了出来:“林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定睛一看,那人瘦瘦小小的身穿一身布衣,头戴一个深绿色的高帽,是个我没见过的龟公。

那龟公进门后就连滚带爬向我说道:“林将军!林将军!燕国的打过来啦!”我立马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忙快步走到窗边,向窗外看去。

一看不要紧,窗外军营方向竟放出八条狼烟,偶尔还能听到兵器相撞之钝声,潘副将手下的兵都干什么去了,等到有命回来我必参潘副将一本!心中暗骂半天,也只能急急匆匆的就跳出了窗子,运功向我府中疾驰而去。

幸好陛下在临川赐有田宅,我赶忙回府打点,随身宝剑虽一直贴身相带,但那柄长枪则在军营中放着,无奈只能随手拿了一个备有的长枪便骑上云雪出府。

出府后一看大事不好,城里一片混乱,我正打算从南门出时,竟发现南门吼叫声、撞击声、哀嚎声响彻天际,看来南门已经快被燕兵攻陷,我心下暗道不好,昨日出来的实在鲁莽,连亲卫兵都没有带,思索了一下,不如先从北门而出,绕到军营方向。

刚跑到北门,大门已经紧闭,那守北门的士兵见我便战战兢兢说:“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我正心烦意乱,连忙问:“何解?”

那士兵则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城墙外说:“燕国的军队。”

我一下子跳下马就往城头爬去。

临川是边关重地,护城河水足足有四丈深,且河底竟是尖刺木叉,人掉进去便会戳成刺猬,哪是半日就能攻克的了的。

我登到城上一看,弓弩手已经都蓄势待发,瞄准好了城外。城外早密密麻麻站满了燕兵,尤其骑兵更多,身后还夹着小型的投石机。投石机都带了,想必是有备而来,真是蹊跷,边防士兵一个也没报,难道军中有奸细?我摇摇头,不可能,身边的将领士兵都是与我共同征战多年的老伙计,怎能做出不忠之事?必然是这帮胡狗兵行险道。

我凝目远视,只见正中有一军帅一身银甲,尤其醒目,跨坐与纯黑骏马之上,手提一把长刀,颇有虎狼之姿,从我这么远来看气势都分外凌厉,却不曾想脸上也带着一张轻薄的白银面具。

那军帅想必也看见了我,便朗声道:“林将军有礼了。”没想到这声音浑厚有力,中间竟没有续气之声,气息也非常雄厚,一听便知功力超高,不是一般人物。

我也运足功力朗声抱拳道:“林某不敢。”

那军帅笑了出来:“林将军客气,今日朕前来,是想要一睹林将军风采。”

我霎时惊讶起来!原来此人就是燕帝!

燕国国姓萧,这新登基的燕帝年才弱冠,二十有余,名讳擎山。戴着面具交战的主帅从古今来都颇多,几百年前兰陵王因为面目太美,难以服众慑敌,作战之时便带着面具,后来没想到模仿兰陵王之做法的将王帝相不在少数,想来燕帝的皮相还是颇好,不然怎么会跟风带着这等面具参战。

我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燕帝大驾光临,鄙国实在接不了您这大神,要不……你先回燕国歇一会?”

燕帝听见我这话也大笑起来,半响才说:“有趣,林将军果然有趣。”我冷哼了一下,转头对身边卫兵说:“赶紧联系潘副将,让他带兵前来,南门哪里如何?”

边上的士兵虽多次参加守城之战,但到底还是有点紧张,只见他颤颤抖抖的对我说:启禀将军,小的……不知。”我叹了口气,拍了拍那士兵肩膀,安慰道:“没事,有我。”

这时燕帝又在城下叫道:“林将军,朕今日前来就是一睹林将军风采,不如林将军出城来与朕切磋一下?”

我冷哼一声,回答道:“多谢燕帝,放箭!”

身边弓弩手齐齐放箭,一时间哀嚎声响彻天际。我连忙又找到传送兵:“还不快去看看南门情况!”没想到这时候就有一浑身是血的传送兵跑了过来:“将军!大事不好!”

我倒抽一口冷气:“快说!”

那传送兵哭丧着嗓子大叫道:“南门的将士还在死死护着城门!但一个援军也没有来!”

我大惊,军营驻军将近五万,怎能一点援军也没来?连忙吼道:“那东门和西门呢?”

那传送兵哭丧着说:“东门已关,只有西门还开着,守门的士兵似乎全都逃了!”

我大骂道:“混账!”转念一想,立马对身边人说:“二十人跟我同去西门!封城!点起狼烟,等待救援!”我几下子就跳下城,骑马向西门狂奔。

一路上,所有百姓都带着包裹向西门跑去,我一阵叹息,临川被我戍守五年来,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情况,军营无援军,狼烟无反应,就连潘副将也不知道在哪里……

到了西门,我一横心,还是让士兵把西门封住,我则跑上城上,亲自把狼烟点起。谁知城下有一声音朗声道:“林将军!别来无恙啊!”

我定睛一看,没想到竟又是燕帝!西门外一马平川,根本就看不见一个人影,那燕帝一人孤零零的骑马定在城外,不知意欲何为。

我心下一合计,擒贼先擒王,不如出城去将燕帝生擒过来……转念一想,其中有诈。立马朗声回答:“燕帝好雅兴!竟能自己一人前来!”说罢就随手拿来一弓弩手的弓箭,运足气力向燕帝射去。

那箭破空而至,燕帝也不着急,堪堪箭要入身之时,他才身形微微一闪,空手侧身就抓住了那箭。我暗叹好一个了得,燕帝功力必定不在我之下……

又有传令官来报说南门已经被撞出了个大窟窿,我暗道不好,现在只能铤而走险,去会一会着燕帝了。

我转头向身边弓弩手说道:“所有人听令,一会我引燕帝到弓箭可至之处,但凡我有不敌之势,立即放箭,不得有误!”说罢就转身离去。身后那群弓弩手还着急叫道:“林将军,林将军!”我头也不会,高吼道:“开城门!此乃军令!”说罢便跳上云雪,整装待发。

这云雪是西戎进贡的汗血宝马,浑身雪白,膘肥体健,眼睛却是宝蓝色,颇有灵性,陛下那年赏赐给我后我喜爱异常,常常亲切的称它为“好姑娘”。云雪这时却一声长嘶,我连忙安抚的拍了拍它,贴在它背上小声道:“没事,好姑娘。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西门霎时开了,我也等不及吊桥全部落下,就拍云雪而走,那吊桥还离水面有两丈高时,我朗声道:“好姑娘!看你的了!”这云雪一声长嘶,一下子就飞跃跳了过去。

我哈哈大笑,又拍了拍云雪:“好姑娘,不错啊!”

没曾想,那边燕帝那黑乎乎的坐骑这时却骚动不已,长嘶出声,云雪跑到离燕帝三丈远处直径停了下来,竟也长嘶了一声,萧擎天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道:“林将军这马匹非凡。”

云雪似乎颇为不屑,打了个响亮的响鼻。我也客气说:“燕帝这马也非凡。”谁知燕帝那黑乎乎的坐骑竟长嘶出声,还仰头高抬起了前腿。

我哈哈大笑,没想到燕帝这马匹比燕帝都要高傲。我暗思,燕帝这家伙现在与我打诨,想来是想拖延时间,我哈哈一笑:“燕帝来临川只为见林某人不成?”

燕帝也跟着笑了起来:“早闻林将军乃天朝第一悍将,朕每每猜想,林将军是个怎样的人物,没曾想……”我心内冷哼了一下,这燕帝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风流人物不成?

我沉默了一会:“本将从军多年也没遇到过带着面具为了遮丑的人,敢为燕帝可是因为那皮相丑的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才带这劳什子面具?”

燕帝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林将军果真有趣!”说罢竟把面具一摘,问道:“这下好了。”没想到燕帝果真如我所想般眉眼如烟,精致如画,又俊美无双,如若女子般姣好。

我心底暗叹好一个了得,燕帝抢先说道:“林将军也是一表人才,啧啧,不如跟朕回燕国,朕赏你个后宫之位,如何?”

我一听气的就想跳起来,但转念一想,还是微微一笑:“燕帝说笑了,不过看您貌美如花,前几年拙荆不幸去世,我也正好还是个鳏夫,不如燕帝做了我房中人怎么样?”

我俩同时大笑起来,燕帝笑道:“林将军好!好!好!”但他说到第三声好时,我微微一笑,拍马就前去与燕帝混斗。现在形式紧迫,不如将计就计,在这里斩杀了燕帝。

燕帝使得一口长刀,招式虽怪诞,但下手狠毒,角度刁钻,我与他飞马几个回合,都被他巧妙的躲了过去,我冷哼一声,又拍马上前与这厮混斗。

燕帝那厮在打斗之余居然还能出声:“林将军没吃饱饭吗?看来林将军天朝第一悍将的名头也是华而不实呀?”

我一枪挑了过去,顺势凌空翻身一剑又刺了过去,那燕帝不曾想我这时使出连环刺,竟不得不牵着缰绳回身,我也哈哈大笑:“燕帝是不是饿了?”

那燕帝也哈哈大笑,舔了舔嘴唇,语气竟带着丝丝狎昵:“不错!朕现在就想吃了你!”

我不怒反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燕帝武功与我不分伯仲,几百招下来,我一枪一剑竟然有不敌之势。

又是几个回合下来,我已经开始喘气了,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内力不停的流失,竟然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燕帝似乎一点事没有,呵呵长笑:“汉人有句话,什么……银样蜡枪头……是说的林将军么?”我牵着云雪,浑身已经没有了气力,但还是冷笑一声,狠狠一架云雪的肚腹,朗声道:“那就看了!”说罢驾马又冲了过去。

又是几个回合,我只能生生运力抵御,连向燕帝攻去都不能。那燕帝这时却呵呵说道:“你们汉人有句话,斩人先……斩马!”话还没说完,竟一下子驾马冲了过来凌空跳下,身形一转,用刀一挥生生的将云雪的前蹄斩断。

云雪长嘶一声,就将我甩了出去,我被甩的眼冒金星,但还是强打精神向云雪看去,云雪这时用它那大大的蓝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眼眶出似乎还流出了泪,我不禁悲伤心头,眼睛一阵血红,嘶声吼道:“云雪!”竟不要命的向燕帝冲去,城之上也一阵惊呼:“林将军!林将军!”

我咬紧牙关,一边不停的向燕帝那攻去,一边高吼:“还不放箭!”停顿了一会,霎时一阵剑雨便疾驰而至,我嘿嘿悲怆一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燕帝那黑乎乎的坐骑也斩断了它的前蹄。那坐骑也哀嘶出声,燕帝也不恼,嘿嘿轻笑:“林将军,可惜了!”

说罢就一个翻身凌空拿刀后柄向我戳来,我脚下一软,半点躲闪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只觉心口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竟再也没有了意识。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脖颈出疼痛异常,似乎连出声都不可能,过了好一会,我才适应了现状,连忙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屋内并无灯火,只是窗户半开能清晰地看见外面皎洁的月亮。月亮满圆,今天也就是十五十六,屋外火光冲天,看来……临川,还是败了。

自己是仰面躺在床上,但一转动脖子就能听见自己脖颈的骨头咔咔作响,极似军营中粮草马车的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顾不得思考自己明明是胸前被戳了窟窿而不是伤在脖子上的情况,我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躺在一张五花雕木梨花床上,床纱居然是黄色的南海鲲纱时,突然感觉这个场景这个房间格外的熟悉。

脖子在历经咔咔难听的声音后终于不响了,我慢慢悠悠的坐了起来。霎时感觉体内竟似止不住便意般一股粘稠的液体顺身而下,难道……!

我诧异的看着自己□,大腿处青青紫紫一片,也能清晰地看见早已凝结在腿根上的血块。莫非、莫非真有人猥亵本将不成!心内顿时感觉一沉。

看来必定是被燕帝生擒了。

我心中不免生出愤怒,做武将多年,早已经做好这种随时报国或被生擒的下果,却没想到那个燕帝居然把我猥亵完就扔在了临月阁!

这个混蛋,羞辱人也是有底线的!

从小被三纲五常教育,也知这等男男床第之事被世人所不齿,自己虽然对男子相恋之事并无任何恶意,但这种被当成女人用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便觉得犹如遭受阿鼻地狱刀剐一般。

容不得想其他,燕帝这只得道的小狐狸,居然把我安排在容儿开设的青里,必定别有用意。

自己苦恋容儿十几年,一直只能把这份情愫怀在心中,我们又同为男子,事发必定被世人所不齿,且容儿贵为太子,岂能是我等人能攀得起的。

可是燕帝这厮危猾,莫非容儿身边人早已被燕帝渗透,有人偷取情报不成?已经发现我对容儿怀有龌龊之心,已在此羞辱容儿,羞辱我天朝国威?

我心内一时没有想法,不知如何是好。从将多年,第一次面对如此环境,我该如何不让燕帝那厮羞辱了容儿,羞辱了我天朝国威?

正巧床边有一团被撕烂的衣物,我随便套上了身,撑起身子,左手稍微用力,准备不落任何声响下床,这时候才惊愕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胳膊,也不是我的手,更为甚者,这也不是我的身体!

胳膊苍白瘦小,左手常年使枪,掌心留下的条形老茧早已不见;右手常年使剑,多年沉淀下虎口的老茧也没有了。我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这身体宛如少年的身体苍白瘦小,这根本就不是我!一下子惊了起来,少年时我那师弟顽皮,喜看怪力乱神传奇之书,他极信这些换身之说,整日拉着我研究如何移魂,那些荒经怪诞的移魂换身之说曾被我嗤之以鼻。

莫非真如此,我换了一个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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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重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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