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章

V第二章

看主子说一会话便发虚汗,丫鬟赶紧服侍着喝了一碗加了黑糖的米汤。嬷嬷给齐侧妃紧了紧被子:「主子身子还是虚,再睡会吧,王爷傍晚必定会来咱们院里,您且要养好了精神。放心,外面有我们呢。」

齐侧妃笑着点了点头,嘴角翘着睡去。

王府正院,燕王妃在正堂跪了半日,为儿子祈福。到了时辰,大师诵经停下,王妃也能歇息片刻。

徐王妃乃开国功臣徐成之女,十四芳华嫁给燕王。少年夫妻,且一成婚便被遣到千里之外封地,两人相互扶持,感情不可谓不好。

只可惜红颜易老、恩爱易逝,自从权势稳固下来,燕王的心也飞远了。

一开始打着扩展子嗣之名,选了几个美貌侍妾在旁。这些女人美则美,宠也宠,却连皇家玉碟都上不了,不过就是仗着好颜色蹦跶一阵子。

可三年前宫里贵妃娘娘赏赐来一个侧妃。齐侧妃乃扬州知府之女,正四品官员庶女,说是从小寄养在嫡母身边。可那一身妖娆做派,堪比扬州瘦马。

用徐王妃奶嬷嬷的话「骨头轻的就知道靠在男人身上」,可女人看不上的,男人却正正喜欢。

燕王十一岁就跟着太/祖上战场,手上沾染无数敌人鲜血,是皇家后代中少见的铁血派。可越是铁血的男子,越受不得女人身子软。自从齐侧妃进门,燕王的心和身都长到这一女人身上了,眼里连徐王妃都看不见了。

齐侧妃生了儿子,徐王妃却在正院陪着九个和尚祈福诵经。

当然了,和尚念什么经不知道,徐王妃念的却是保佑自己那十二岁的儿子长命百岁、健康平安。

九位高僧念完经,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便轻轻退了,唯有金陵来的玄觉高僧留了下来。

见徐王妃一脸颓废模样,玄觉自问已经不问世事,却还是禁不住叹气。「王妃,命数自有天定,只要守住本心,总能苦尽甘来。」

徐王妃摸了摸眼泪:「二叔,您可知我这心里的苦。我乃开国功臣之后,父亲也是堂堂超一品国公,可如今却被困在这燕北。当年燕北苦寒,但为了王爷我心甘情愿。可现在,我连曦儿也快保不住了。」说完泣不成声。

原来这玄觉高僧并非别人,而是徐王妃之父徐成结拜兄弟马中。开国之初曾经三次屠城,是一时无二的猛将。后来被封为义国公,却觉自己杀孽太重,幡然悔悟,遁入空门。玄觉高僧也是一奇人,讲经如何不说,传言开了天眼,说什么都是一个准。

见自家侄女哭得肝肠寸断却还是隐忍着不敢高声,玄觉这心里也是一痛。「曦儿乃皇家贵胄,大富大贵之人。贫僧不能帮到多少,却能为曦儿找到一妻子。有她在曦儿身边,定能逢凶化吉,万事平安。」

连翘吃了两个大肉包子,又被一个来沾喜气从而聊得火热的大娘拉着到自家面铺吃了一碗羊肉臊子面,肚皮差点要撑破了。吃完了便顺手帮着把店里的碗筷洗刷干净,连桌子都抹得锃亮。

大娘看得不忍心:「翘姐儿快歇歇吧,不过吃了一碗面,便干了十碗面的活,你这是臊大娘的脸。」

连翘笑眯眯:「大娘,您心好,可我也不能白吃白喝。力气用了还长,面却不容易得,说来还是我赚了。」

大娘拿了一包三合面饼子:「你这小甜嘴,大娘一看你就喜欢。我也是在后娘手里长大的,知道日子有多苦。别推辞,拿着饼子回家藏起来,饿了啃两口。有空来大娘这里玩,别的没有,面管够。」

连翘哪能吃了还拿着,见大娘实在好心,便拿了一个饼子揣在怀里。「大娘,我一定还来看您。」挥挥手,赶紧回家,并未注意到有人一直与她同路而行。

这一天,连翘过得比过年还开心。不用当老妈子伺候人,不用被小孩魔音一般的哭声困扰,还能吃饱喝足,好似回到丁氏未进门之前时光。

一进家门,便听到丁氏嘤嘤嘤哭泣告状声。

「相公,你可回家了。翘姐儿吃完早饭碗都不刷,拍拍屁股就出去玩,到现在都没回家。咱们平哥儿又爱哭闹,一刻都离不得我。我又照管孩子又要做家务,饭都没吃上,还腰酸胳膊痛,好难受。」

连父在外奔波一天,应付客人身心俱疲,并不想听丁氏胡闹。想着这女人刚成婚时多么温柔小意,一见面便端茶倒水,软话绵绵,伺候的好不惬意。可自从怀了孩子就脾性大变,日渐泼妇。

只是看到丁氏怀中睡得正香的儿子,连父只好软语劝道:「媳妇辛苦了,我来看孩子,你去街边买几个菜吃,咱们今晚不做饭,你也歇歇。」

不用看,连翘也知道这会子丁氏肯定靠在父亲怀里撒娇,说不得还扭着腰乱晃。在她一个小孩面前,丁氏也从来不曾收敛,而父亲也觉得理所当然,这俩人也是够了。

连翘定了定神,推开大门走进院子。

丁氏拿着篮子去街角买菜,二人正面见。丁氏细长眉一竖,尖声尖气道:「哟,咱们大小姐还知道回家呀,我还以为学那戏文里的那个什么小姐,跟着哪个男人私奔,从此不用咱们养了。」

连翘被恶心到了。这丁氏年纪不大,嘴却太臭。

「爹爹,您的女儿不过十岁,就被人这样恶毒咒骂,您看得下去?」连翘也不是软柿子。

连父看看闺女,又看看媳妇,想说丁氏不知分寸,但看看儿子,终究还叹气:「翘姐儿,吃了没?」

连翘最不喜欢父亲这和稀泥性子,便不搭理。

丁氏气得跺脚,「赔钱货,死出去一天还有脸回来。」然后扭着腰出去买菜了。她也知道丈夫脾气,虽然疼她,却也疼女儿。要不是有了儿子,她也不敢欺负继女。

连翘白眼,伸出手:「爹,你看看我这双手,你再想想两年前我的手是什么模样。」

连父看闺女的手粗糙通红,肿的跟小萝卜似的,可见是粗活干太多。而几年前,家里虽然也只是小富,闺女却一直娇养着,身边也有小丫头伺候着……是他对不起亡妻了。

「翘姐儿,爹明天就去买个婆子负责洗衣做饭,以后你就帮着带带弟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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