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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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三爷一家老小也是纷纷求情,「叔伯大娘,嫂子大哥,求你们说句好话开开恩吧,饶了巧儿这一命。」

「就是就是,巧儿命苦啊,守了几年望门寡,被人家日日戳着脊梁骨,她今日这般行事,也不过就是为了嫁个好人家,过几年好日子啊。」

几个媳妇这般哭求,妇人们都有些动了恻隐之心,云强媳妇心头暗喜,抬眼见云二婶站在对面,就想上前扯了她替巧儿求情,可惜云二婶因为担保巧儿进作坊却生出这等丑事,正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碍于同宗,她早高喊立刻处死巧儿了,哪里还肯开口替巧儿求情。

自家娘亲如此,雷子自然也不肯出声相助,云二叔看看媳妇和儿子,也低了头。

云三爷等半晌,不见有人开口应声,终是起身掀开衣衫就跪在地上,他的辈分在云家人里是很高的,众人怎肯受他这大礼,连忙闪身让开,他却坚持跪着,开口说道:「今日之事,皆是我们一家财迷心窍、罪有应得,若是乡亲们一定要巧儿死,我这没教好她的爹也跟着一起以死赎罪,只望各位乡亲准许\我的灵位放入宗祠,逢年过节也能看看大伙过得如何……」

他说得这般哀戚,脸上又是老泪\纵横,更显可怜可叹,一众年长之人也心软了,纷纷伸手扶他起身。

其中有那平日同他交好的就道:「自古谁占了女子的清白之身就要负责,既然巧儿和钱黑炭行了夫妻之礼,自然是要嫁到钱家去。三叔赶紧给巧儿备嫁妆,咱们挑个好日子尽快把巧儿嫁过去,说不定不用几月还能给钱家添个一儿半女呢。」

有人开了头,众人自然就跟着出声附和,这个说天作之合,那个说郎才女貌,总之不管假话还真话,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里正咳了两声磕磕烟袋锅,打算说上两句算是结论,可惜却有人不同意。

刘七娘本来打架打得疲累,坐在地上喘气,刚刚歇过来就听得这些人给钱黑炭又添了个平妻,心里立刻就升起三千丈怒火,恨不得烧死所有人才好,猛然从地上蹦起来骂道:「你们想得美,这样的残花败柳不淹死她居然要塞到我们家她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刘七娘平起平坐?她睡了我夫主,我没杀了她就算脾气好了,你们是钱家什么人,凭啥就替钱家做了主?也不问问我刘七娘答不答应!明日等我爹和哥哥们打上门来,看你们怎么收场,真当我们刘家好欺负了……」

众人听得都是脸黑,仔细想想,刘家那么霸道的人家,这事确实不好如此安排,里正眼珠转了转,就把主意打到钱黑炭身上,「钱黑炭,今日之事不管什么缘由,你都占了巧儿的清白之身,你若不想负责,咱们就去府衙告状,看看官老爷关你多少年的大牢。」

钱黑炭最是胆小,哪惊得起这般恐吓,左右娶回巧儿他也不会少块肉,再想起刚才那般销魂,他几乎立即就点了头,「我娶,我娶!」

刘七娘气红了眼,一巴掌就拍到他脸上,连连大喊,「不准娶,不准娶!」

钱黑炭左右闪躲着,刚要抱头鼠窜,云强媳妇已经喊道:「孩子他爹,你快护着咱们新妹夫啊,这脸打肿,成亲时可就不好看了。」

云强有些不情愿,但在妹子生死交关之际,到底还是选择接纳了这个窝囊的妹夫。他上前扯了钱黑炭护在身后,一伸手推开疯魔似的刘七娘怒道:「不知礼的泼妇!夫主娶新妻也是你能管的?还不给我住手!」

里正喝了口茶道:「钱家媳妇怕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强子媳妇送她回去歇歇吧。」

云强媳妇会意,扯了妯娌和婆婆上前,半强迫半劝慰的拉着刘七娘出了门。刘七娘高声咒骂着,但也挣扎不了,很快就离了院子被扔回自家。

钱黑炭见此,愚笨的脑子居然难得精明起来,瞬间就直起腰上前给云三爷和一众云家人见礼,满口答应明日送二两聘银,后日就迎娶巧儿进门。

至此,众人都以为这场丑事完美的落了幕,除了里正几个长辈犯愁如何去赵家赔礼、如何嘱咐众人守口如瓶之外,别人都已开始盘算后日喝喜酒要送多少贺礼,殊不知更精彩的大戏才刚刚开始。

【第八十三章两个妻子一台戏】

隔日清晨,天际刚露出鱼肚白,鸟雀尚在温暖的小窝里酣睡,赵家前院作坊里就已经开工,男子们磨豆浆、压豆腐,女子们则在给豆腐分块、整理棉纱布,偶尔招呼上门抬豆渣的乡亲,处处一片忙碌。

金枝和石榴没见得巧儿人影,互相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古怪,说不清是怜惜、鄙夷还是感慨。

英子想起家里那副瑞雪给的银镯子,就上前嘱咐道:「昨夜之事,老板娘那里恐怕还不清楚,她待巧儿可是不薄,若知道定然恼怒。巧儿确实太忘恩负义了,咱们可不能那般,以后都要多长个心眼。」

石榴就道:「陈嫂说的对,以前都觉巧儿可怜,没想到还藏了那般大心思。」

金枝扫了一眼作坊那侧忙碌的男子们,低声道:「听说昨晚钱黑炭睡在新亲家的家里了,也不知前世积了什么德,这辈子居然享了齐人之福。」

英子却不这么认为,微微一笑,「这可未必是福。」

瑞雪昨晚「拍老鼠」拍得浑身舒爽,水田恢复生机又指日可待,早起还没睁开眼睛嘴角就带了笑,引得赵丰年抱她在怀里亲了两口她红润的脸颊,身下很是难耐,盯着她凸起的肚皮暗暗抱怨,「孩子,老爹我为了你牺牲良多啊。」

瑞雪坏心想逗他,益发媚眼看他,笑得娇羞,赵丰年惩罚似的又重重亲了她两口,飞快爬起去东间哀怨的洗了个冷水澡。

瑞雪咯咯笑得欢喜,起身在彩云彩月照料下洗漱换衣,然后下厨张罗了几个精致小菜,配了小米粥和两盘生煎包子摆\了大半桌。

吴煜昨晚忙碌到半夜,早晨就想偷懒不起,被安伯扯了他的领子扔出去,绕着自家跑了几十圈,接着又被安伯折柳为剑刺得狼狈不堪,如此折腾下来肚中早饿得狠,跑进院子也来不及洗手,飞奔到桌前就捏了个包子往嘴里塞,烫得嘶叫不停。

瑞雪好笑,拍掉他的脏手撵了他去洗手,惹得他嘟囔,「我替姊姊忙碌半宿,姊姊不说奖励还这般吝啬,天下真是没有比我更可怜的弟弟了。」

「你日日有书读、有新衣穿、有好吃食填肚子,若是这还叫可怜,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当这可怜人呢。赶紧洗手去,一会还有事交代你去做呢。」

「什么事?姊姊可是要抓那坏女人来赔罪?」吴煜一听还有任务,眼睛都放了光。

「抓她来干什么?平白污了我的眼睛,以后自有人代替咱们治她。我是要你去钱家门外走走,今日那刘家必定会来人,若有个什么热闹,回来学给我听听。」

吴煜听见有热闹可看,笑嘻嘻道:「不如我扶姊姊一起去可好?」

赵丰年从外面进来,一听黑了脸,「不行,若是两家动起手,碰到她怎么办?」

这下可轮到瑞雪盯着自己的肚子抱怨了,为了孩子,她也少了许\多乐趣啊。

安伯进来后,一家人坐下开始吃饭,正说笑欢喜的时候,大壮突然跑进来喊道:「师娘、煜哥儿,刘家来人了,打起来了!」

吴煜听见这话一蹦三尺高,抓了两个包子抬腿就跑了,大壮随后跟去。

瑞雪很是好奇,不时伸头看向二门外,手下的筷子自然就慢了,赵丰年无奈道:「多吃些吧,今日云二婶必定要上门来,说不得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瑞雪笑道:「那书房的被褥等物我是不打算要了,送给云家做嫁妆如何?」

赵丰年想起昨晚那对男女便厌恶的皱了眉头,自然应允。

安伯昨夜也不是完全不知那场热闹,起身说道:「家里气闷,我也出去走走。」

瑞雪立刻苦了脸,连老爷子都去看热闹了,只有她动不了,赵丰年哄了又哄,却怎么也不肯放她去。她只得饭后就在桂花树下,摆\了茶水点心,一边等着吴煜的消息。

她刚坐下不到一刻钟,云二婶婆媳就抱了两个孩子上门来,云二婶眼里布满了红丝,显见一夜没睡好,一见瑞雪就要行大礼赔罪,连道:「都是我识人不清,差点给老板娘惹了祸患!」

作坊里选人都是从当初帮助赵家或者家里穷困又名声好的人家里找,巧儿是第一个说情进来的,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瑞雪也想藉机关了这个后门,就道:「二婶言重了,你也是好心,哪里知道人家心里打了什么主意。不过二婶这般精明的人都受了连累,以后谁再来讲情,我可是不敢应了,还是要掌柜的和大伙商量决定才行。」

「应该的,都是我这老婆子厚着脸皮坏了作坊规矩,以后谁要讲情我一定劝两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是不能再干这傻事了。」

瑞雪浅浅一笑,抱了可心逗弄,「二婶,书房里的那些被褥床帐我不要了,扔掉也是可惜,二婶不如替我问问巧儿,若是她不嫌弃,就替我拆了送去给她做嫁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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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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