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原本寂静的夜晚,随着一阵雨点的落下而宣告结束,稍稍缓解了一下空气里的湿热之后,很快像是一发不可收拾般,雨水在一瞬间倾盆而降。豆大的雨点打在树叶上“噼啪”直响,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嘈杂,连路灯的灯光都被淋得模糊起来。

苏禾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一场大雨已经下过了,只剩细细密密的雨丝从空中飘落,在灯光下白蒙蒙的。空气里的尘埃污浊好像已经被洗净,清冷得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苏禾长长舒了口气,身上沾着的酒气仿佛都随着这场雨被带走了。

这个时间和地点,按理说应该借着酒意顺水推舟找个人过夜,但他今天却没那个兴致。也许是喝多了点,或者是真的累了,在别的事情上可以勉强,唯独这方面苏禾还真不想较这个劲。

冒着雨走了一会儿,感觉酒醒得差不多了,苏禾静静地站在路边,没有一点焦急等待的不耐烦。在彻底湿透之前拦到了计程车,上车之后对司机报了地址,他靠在一边闭目养神。车窗外的灯光忽明忽暗,车里和外面的温度差很快让车窗蒙上了一层水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禾睁开眼却看不清窗外,他抬起手用食指轻轻抹了一把,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缓缓皱起眉--

现在的感觉,跟那个晚上很像--也是大雨过后,诡异的安静。

不同的是那晚他得到提梁竟的“死讯”,而今夜,是那个男人的“新婚之夜”。

梁竟结婚,他一个人在酒吧喝到凌晨,比起参加婚礼不知道哪一个看上去更可怜。苏禾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自己其实也不太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莫名的讽刺,又莫名的舒畅。

下了车之后,苏禾的那点酒好像也醒得差不多了,上了楼站在门口拿出钥匙开了门,走门之后,他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然而映衬着窗外的蒙蒙细雨,让苏禾有点看不真切。因为,怎么说那个人都不应该在这里。苏禾甚至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喝多了走错门了?

黑暗中,两人对望了一会儿,气氛平和的太不可思议。直到苏禾伸手按下了门口的开关,壁灯瞬间亮了起来,灯光是柔和的橘色,只是在这个下雨的夜晚,朦胧的灯光将整个房间弄得暧昧起来。

梁竟端坐着,身上还穿着婚礼时的衣服,但是没了领结,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好几颗。

可能是酒喝得尽兴了,苏禾对他的不请自来没有表现出不满,甚至还有一丝预约,他扬起嘴角有几分揶揄地说:“一刻值千金,你不享受洞房花烛夜,来我这里干什么?”

梁竟打量着苏禾一身的西装,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片刻之后问了一句:“我结婚,你穿得像新郎似得干什么?”

苏禾低头笑了一声,一边朝他走过去,一边脱□上的外套扔到了沙发上,就是他前几天才买的那件。

“我这是按照伴郎的标准挑的衣服。”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嘲弄梁竟。

梁竟看着他没说话,苏禾想起今天在电视上看到的梁竟“喜气洋洋”的样子,跟现在差别挺大,至于到底哪一个才是演戏,目前还不能肯定。

“怎么这种表情?”他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像是残留的那点酒劲上来了,整个人感觉有点飘飘然。

“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电视上好几个频道都在报道,能结婚结得这么风光的可不多见--”

“你看到了?”梁竟突然打断他。

苏禾眨了一下眼,看着他问:“你以为我会去?就因为我买了几件衣服?”他的语气让人觉得他好像有点窃喜。

“你觉得我会穿得人模人样的参加你的婚礼?或者在婚礼上把你抢走?”

梁竟仍然没有说话,沉默得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别告诉我你真这样想过,梁竟,这种幼稚会让人恶心。”苏禾向后靠到沙发上微微仰着头笑,如果刚才喝酒的时候能看到梁竟这样的表情,说不定他还能再喝个几杯。虽然他知道梁竟不会这样想,他只是在讽刺他。

看着他一身酒气笑得似乎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开心,梁竟的视线从头到脚把苏禾打量了一遍,然后在一瞬间表情变得轻松起来,他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梁竟腿一伸从沙发上起来,一边朝苏禾走过去一边说:“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现在应该是洞房花烛夜的时候--”

走到苏禾面前之后,他弯下腰两臂撑在沙发两侧,像是把苏禾整个人圈在自己的范围之内,然后低头凑近苏禾压低声音说:“一刻值千金,不能浪费了,是不是?”

又是那种的调调,苏禾微微皱眉,对这种连梁竟的睫毛都看得清楚的距离倒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梁竟低头想吻他的时候,他抬起手轻轻放在梁竟唇上制止了他。

“你不和自己的新娘洞房,却来找别的男人上床,梁竟,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么?”

梁竟眼里浮现出笑意,虽然嘴被捂住了但他仍然可以开口,却只是动了动嘴唇,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苏禾的手掌。

感觉男人的舌尖缓缓滑过,苏禾拧着眉移开了手,同时考虑一个巴掌抽过去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不过即使他那样做了,对梁竟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这个男人的脸皮--不,根本没有脸皮。

这时梁竟轻笑了几声,伸手把苏禾垂耳边的头发弄到了他耳后,同时不紧不慢地说:“洞房是肯定的,而新娘不就在我面前么?”

苏禾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恶劣的玩笑,比起以前他可能会气急败坏,但时间久了也有点免疫了。

“但嫁给你的并不是我。”他顺水推舟一样说了一句。

“那我当新娘也行。”

苏禾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从梁竟的表情里发现,这句话的深意远不止字面上这些。

梁竟嘴角带着微笑,仿佛在告诉苏禾他并没有想错。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苏禾表明他可以做在下面的一个,但是和这次比起来,上一次更像是个试探。

虽然,两个男人之间床上的位置并不一定代表强势,但梁竟和苏禾谁都不是一个纯正的0号。

梁竟直起身,抬起手肩膀微微摆动了一下,脱掉了外套,期间一直盯着苏禾没有,随后用食指勾着扔到了一边,整套动作缓慢而又充满诱惑,仿佛那件衣服就是等着苏禾回来脱给他看的。

而苏禾面无表情地看着梁竟,看着后者又慢条斯理地把衬衫从裤子里抽出来,一下一下地解开剩下的扣子,露出结实健美的胸膛和腹肌--当梁竟要解开腰带的时候,苏禾轻轻说了一声:“够了。”

梁竟停下来看着他。

苏禾说:“你可以不用继续脱衣秀了,在我看来跟耍猴戏没什么两样。”

如果他的语气和表情更无奈一些,可以当成是心虚或者嘲讽。但苏禾此时却再正经不过。梁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然后,苏禾摇了摇头,叹息一般说:“我对你没有。”

对他们中的某人来说,这可能是个永远无法治愈的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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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桃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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