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昊红一时说得高兴,没注意到绯乐脸色变得落寞,她将绢巾交回昊红手里,转身走进内室,鞋也没脱就躺回暖炕上。

两个人一早就出门,他就巴不得时时刻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绯乐翻身趴在被褥上,一手揪着胸口,好让一颗心感觉起来没那么疼。

但她忽然想到,就让她的心疼死算了,疼死了就不会再烦,疼死了就不会再随便就想起腾格里,一颗心让他占据着,再也不像平时洒脱的她。

门外开始蒙蒙地下起雨,天候变得更加冷冽,她将小脸埋进被褥里,任由昊红怎么喊唤都不回应……

「将军回府了!」

房门外传来家仆们的吆喝声,通知府里的人主子回来了,有人忙着准备暖炉,有人忙着把烧开的热水送上来,因为腾格里回府的时候,身上的衣袍是半湿的,他一回府,书房那里就变得门庭若市,家仆们来来去去。

绯乐坐在早就冷掉的早膳之前,筷子停在半空中,好半晌没再把食物送进嘴里,所有的心神都专心在门外的动静上。

这早膳她才吃了几口,其实她根本就吃不下,但昊红很坚持要她少说吃一点,免得饿坏了身子。

他回来了,也一起把花善带回来了吗?她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情,几乎是半刻也坐不住了。

「主子,你只吃这么一点点,怎么够呢?」昊红从门外进来,看见桌上的膳匙几乎都没被动过,急忙地喊道。

「将军回来了?」绯乐把碗放下,沉着俏颜问道。

「是,将军淋了一点雨,正在沐浴更衣。」昊红没有多想地笑答。

「他……把郡主也带回来了吗?」话才问完,绯乐心里就觉得好紧张,生怕听到答案是肯定的。

「将军是一个人回府的,大概是下雨让他们提前结束晨骑吧!」

一听到腾格里是单独回府的,绯乐再也坐不住,猛然起身往外跑去,一古脑儿地冲进冰冷的雨幕里。

「主子,多穿件衣服……不不,外面在下雨,你好歹撑把伞再出去吧!」昊红一见傻眼,忙着追出去,捉起门边的油伞要交给主子。

「别跟来。」绯乐转头喝住了她。

「可是伞……?」昊红愣在原地,油纸伞在手里举得高高的。

「我不需要撑伞,别跟来,要不然会坏我的事。」说完,她不等昊红再开口说话,冒着雨往书房的方向跑去。

雨很冷,但她的心口是热的,像是火焰烧过的灰烬,还残留着一点余温,就像是仅存的希望般,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不让它熄灭……

寒冷的雨水几乎冰进她的骨子里,冷得她几乎没有感觉,但她并没有退缩,站在天井之中,淋着冷雨,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书房紧闭的门扉。

这是她最后的赌注了!也许在她的手里根本就已经没有了筹码,但她还是想要赌赌看。

她不想赢了!

面子和骨气她都可以不要,因为,如果她要了面子和骨气,就一定要把腾格里让出去,她发现这不是犒赏,而是惩罚。

虽然她嘴里嫌弃着他替她画的眉,但心里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如果真的如此厌恶,早就用水洗掉了,哪还会留着让别人看到呢?

她只是不想承认,承认当他专心在替她画眉时,她看着他心儿怦然,像是被人紧紧掐住的感觉。

有点高兴,有点害羞,甚至于不知所措,半点儿都不像是平常的她。

腾格里梳洗更衣过后,走到书房门口,看见了在天井中被淋了一身是湿的绯乐,几乎是立刻地拧起眉心,神情变得严厉。

看见了他,绯乐心里一阵忐忑,他会不会对她视而不见?

就像那天在象宴上,把她当作不存在一样!

好冷,她感觉到心口那一点火花余烬,就快要完全消灭了。

「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没看到外头在下雨吗?」腾格里低咒了声,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冒雨走到她的面前。

「我有话要跟你说。」太好了,他没有假装看不见她。

「有话哪里都可以说,跟我进去!」他伸出大掌擒住她纤细的手腕,转首将她往屋里拉去。

「我不要!我们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挣开他,但他筋肉结实的大掌太有力了,让她感觉就像被铁套钳住一般。

「我没有话要跟你说。」他冷冷地回答,捉住她另一只纤臂,打算要将她整个人架起来,往屋子里扛去。

「你有!」她尖声大叫,伸手用力地推开他,本来以为无法撼动他,却没料到因为雨水滑脱,他忽然放开了钳制,她整个人跌到前两天才翻过上的花圃里,泥水溅了她一身,看起来好不狼狈。

看到眼前这副景况,腾格里怔在原地,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惊讶无语,慢慢地扁起小嘴,沾着泥水的小脸皱成一团,一双美眸顿时成了两泓汪汪水潭,像只落水狗儿般低哭了起来。

「快起来,我叫下人准备热水,让你把身子洗干净。」他的嗓音变柔了,走到她面前,伸手揪住她一只纤细的膀子,作势要将她拉起来。

「我不要!」她沉着身子不肯合作,打算在这个泥堆里赖定了。

「有话我们进屋子里再说。」

他轻叹了口气,心里真是服了她,她这妮子从小把冒险犯难当饭吃,都已经嫁作人妇了,还是不懂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吗?

她不在乎自己,就不在乎他这个身为她相公的男人会心疼吗?

老是跟在她身后担心烦恼,他究竟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德事,这辈子才会像是欠了她似的,老是要时时刻刻为她操心不已呢?

「我不要,一进屋子里,你一定又会找借口转移话题,又或者是忽略我的存在,不跟我说话了!」

闻言,他斜斜地挑起一道浓眉,居高临下地觑了她一眼,「你这是在赌我会关心你吗?如果我不关心你的话,根本就不必跟你站在雨里淋得一身湿,也不用替你操心会伤风得病,你在赌这一点,是吗?」

「是。」她非常老实地点头。

「放心吧!我会请大夫特地把药开苦一点,让你好好尝一下苦头。」他轻哼了声,很生气自己会为她心软这一点被利用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的眼眶再度泛红,滚下来的泪珠与雨水混成一块儿,根本就分不清楚了,她抬起手背用力地拭去脸上的湿痕,但几乎是立刻又被雨水和泪水给覆满整张小脸。

她本来就是在赌,赌他对她会有一点心疼,看见她站在雨中那么可怜的模样,会好好听她把话说清楚,可是她错了!

他根本就不想跟她说话,还幸灾乐祸要大夫开苦药给她吃,根本就是咒她生病,就算看到她那么可怜狼狈的样子,还是不肯给她一个把话说明白的机会,说到底,他根本就是对她没有感觉了!

或许,他根本已经铁了心,要休了她去娶别的女人了!

看到她一副好像被他欺负的脆弱样子,他忍不住又气又恼,喉间发出一声低吼,现在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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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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