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故事(上)

老王的故事(上)

每个生命都在被什么驱使着。

无论他们自称其为需要,还是定义其为**。

每个生命都在被什么驱使着。

我也不例外。

出生于一个千年的开端的我,生命的头一打年份中并不像我的出生年份那么厉害,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世界依然和平,地球还没毁灭,至少我当时是这么去想的。

但是我那并不富裕的父母将据说是我会从他们那里收到的最后一个生日蛋糕摆在我的面前,我吹熄了象征着我生命又前行了一步的火焰之后,我想我得到了真正的生日礼物。

我记得很清楚,哪怕是现在也很清楚------屋子里有一瞬间的黑暗,蜡烛灭掉之后,开灯之前一瞬间的黑暗。

我害怕了,在那转瞬即逝的黑暗之中。

在我12岁生日的庆祝会上,在瞬间的黑暗之中,我想到了死亡;并且陷入了一种近乎于强迫症的恐惧之中,在后来看来那就如同一些一天洗手次数达到两位数的洁癖者一样也不一定。

我不想死,死了的话就看不到父亲母亲,就如同那黑暗之中看不到他们的熔岩一样;

我不想死,死了的话就看不到也抓不住手上拿着的动漫手办,就如同在瞬间的颤抖中手办掉落一样;

我不想死,死了的话就大概会如同疼爱我的爷爷一样,只能在平时被装在盒子里,生日的时候才能出来在相框里“看看”他的孙子。

我不想死,我绝对不要死,我只是不想死。

从我12岁生日的那天起,这个念头便成了几年后驱使我的存在,说不上那是**还是需要,或许是本能更合适一些,最原始的本能。

我成了那个新生代的孩子们逐渐成为新一代的话题的时候,少有的受到长辈们推崇的“好孩子”,我的一切生活习惯都很规范,我不挑食,我不会逃避刷牙,我绝对规律的锻炼而不是整天坐在电脑面前,我的成绩名列前茅。

在升入大学以前,我想我简直就是“好孩子”和“懂事”的代名词。

当然,我并没有也不敢和任何人说起驱使着我拼命向上的原因。

当我升入大学之后,随着我的成长,这种在那个时候的我看上去“很傻”的驱动力开始被我逐渐忘却,我开始变得“正常”起来,有了些很正常的爱好,比如说交女朋友,打篮球,游戏,等等。

我花费时间最多的大概就是在网络上,或者该说在网络之中,和所有最初接触网络的人一样,我并没有选择隐藏自己,而是将自身和网络中的自身结合在了一起;但是却又极其抗拒暴露现实生活中的身份。

但是我很快撞到了墙上。

哪怕在那个时间点的接近15年前,美国的科学家就已经解读了神经活性,从而让那个时候的我们已经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讨论起“感官网络接入”的我们,也依然不得不面对一堵墙壁。

长久以来,将社会当成一个不断被注水的大水池子来对待的管制体系,对于越来越难以调配的社会压力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把本来有节制的放水的塞子一下子拔掉了;

网络最初就成了那个下水道,而到了我的大学年代的时候,最初被迫在网络这个下水道里宣泄压力的人们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地下王国”,并且开始影响上面的世界,所以自然,最初的下水道也开始被管理起来。

我们经历了最困惑的时间,那是个网络中最后不会和当时的现实利益重叠的一点正在被重叠的时代。

那个点,叫思想。

当然,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种全世界范围内对于网络的管制和监控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学的生活平淡无比却又很刺激,很激昂高调也很低俗下贱,我们心虚又自豪的接受着高等教育却也自卑而揣测的等待着之后低等的对待,哪怕是当时还算是“名校”学生的我和我的室友也在很多时候一边自己安慰自己说“我们是名校生”的同时又不得不在暗地里担心。

大学的生活就在这种矛盾之中走完,我拒绝了继续进修,畅快的喝了散伙酒之后,被一个司机连目的地都没问就直接拉到了车站,结果到了车站当时哭的一塌糊涂的我才发现我到了车站,而我应该去机场。

但是那段生活走完了,在我23岁的那年。

而也恰恰是在那一年,曾经被我遗忘的“驱动力”又找到了我,那一年关于纳米技术崛起的新闻抓住了我的心,虽然那时候被报道成“尚不成熟,无法应用”,但是看到通过纳米技术可以讲癌细胞或者艾滋病细胞切割困在一个区间彻底压制住的时候,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那个关于死亡的念头。

但是那时的我已然“现实”了很多,我并没有再想到什么“一直看着未来”,而只是想着很快这种技术成熟了,我就一定要用得起。

于是,我又拼命的往上爬,杀掉我大脑里无数的细胞想出各种手段积累钱财,赚取地位,囤积人情面子,我又变成了一个上进的异类。

我爬的很快,等到我28岁每天被父母催着结婚的时候,我已经挤入了当时为故国出售军火的官方集团。

可是也是在那个时候,现在被称为第一次战争的大战爆发了。

说不上是世界大战,可是全世界都在打仗,到处都是周边战争,除了没有几大国结盟而是全都在互相攻击之外,真的算是世界大战了。

而就是在战争之中,我的那份工作变得越来越重要。

也是在战争之中,随着我越爬越高,经手的单子从单兵装备到飞机大炮,然后等到又变成单兵装备的时候,我终于“进了一步”,我终于开始接触到以前想都不敢去想的一些事情,而那种接触也开始让我渴望深入更多。

而再一次的,我又开始惧怕死亡,因为我知道的越来越多。

在第一次战争走到接近后半段的时候,我也第一次见到了“父亲”,那时候的他看上去精明强干,除了有点不修边幅以外,几乎没有缺点。

那是我们第一次接触,也是第一次合作,契机是叫做“同步入侵”的武器体系,一个针对于当时的美利坚合众国的“网络制导”兵器的武器系统。

在那个时候,“将整个世界随时的扫描入一个封闭独立的网络,然后在其内部做出虚拟的攻击指示,与系统联动的兵器就会飞向真正的目标”这种“父亲”刻意编造出来的概念还是很让我糊涂的,但是当时的我也并不在乎。

那只是一套武器系统,我记得当时如此告诫我自己。

我也确实那么对待了,“父亲”当时也并未对我阐述一切,或许他可能也不知道一切,不,应该说他当然在那个时候不知道一切。

在第一次战争接近结束的时候,“同步入侵”终于得以完成,并且在8000米的距离上将一枚导弹通过在“闭锁网络内的入侵”扭转回发射者的时候,“父亲”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或者我该说,我们互相从对方的视野里消失了。

战争结束了,技术再次“军转民”,就和原子能一样。

“同步入侵”和“网络制导”的理论基础也都开始转为“民用”,那就是那时候被称为“第一代原始AI网络”的存在,两份技术的基础和他们的奠基人都归属于我当年的故国的时候,世界似乎也终于开始平衡了。

当时已经调任“网络”相关部门担任负责人的我很快就得到了一份著名是“苍琦律”的技术文章,其中以个人的身份对于正在快速展开的全球范围内的网络的忧虑,并且我第一次看到了“幻痛指数”这个词。

但是我不是技术人员,“个人真实与世界真实的不同步带来的意识偏差”等等一大串词汇对于我也只是走个过场,我的良心与责任感那时候存在于上一级的命令与对下一级的喝斥之中。

当然,那时候的我依然不知晓全貌。

网络的展开工作顺利的进行,在我第一个孩子吹熄他的12岁生日蜡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大不一样,不管是网络还是世界;

可是又很相似,网络再次被当成了一个倾泻地,我当时还以为仅仅是又变成了为了缓解第一次战争带来的全球矛盾激化的下水道,用来缓解战争的**。

但是后来证明,事实并不是那样。

坟墓和下水道当然不是一个概念。

当时对我来说是噩梦的事件在我第一批全球范围内的“游戏者”预定应该“醒来”,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一个晚上不睡等待结果的我等来的不是期待的例行的“一切顺利”的报告。

而是一条新闻。

全球范围内一共将近1.9亿,准确的说是198237415个人的脑波彻底的消失了,他们的生命彻底消失了,只留下198237415具没有意识的**。

在那个瞬间,我想起那篇“苍琦律”的论文,当然还有把那篇论文放在我面前的时候,“父亲”脸上那种应该是苦涩的表情。

个人的真实。。。。。。。。。。。。

幻痛指数。。。。。。。。。。。。。。

意识不同步。。。。。。。。。。。。

在我觉得似乎就快要顿悟的时候,我被破门而入的一队军人抓了起来。

带队的两名军官很有礼貌,没有过分的惊吓到我的第一任妻子和第一个孩子,还编造了一个特殊任务的借口。

领队的军官叫欧阳岚山,他的助手叫南宫豪云,两个好人,至少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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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幻痛指数(Phantom-Pain-Indicator)与个人的真实(Individual-Reality)

个人的真实指的是每一个人对于世界独立的,与他人不同的认知,又或者是指建立在个人意志基础上对于世界在表现意义上的修正。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些歌曲和文学作品能够引起人们的共鸣,就可以理解为读者的“个人的真实”和作者展现的世界的真实很好的接轨在一起。

那么,个人的真实和世界展现的真实不能接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这种不接轨在本书中即是“幻痛”。

在现实生活中,有的时候我们的社会现实让你觉得“无法接受”的时候,也可以看做是一种幻痛的表现。

这种疼痛当然不是像牙疼一样,也不是头疼,但是它却趋势着你想方设法的将自己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开来。

在网络中寻求一些东西也是这个道理。

在本书中的这个章节里,或者说针对“虚拟网游”来说,个人真实与世界真实不接轨带来的幻痛则是致命的:

第一,如果一个链接入网络的人在意识中存有“这个世界不真实/不存在”的念头的话,可能会直接被系统排除,就好像身体对抗病菌一样;

第二,很多网游小说中所提到的“时间加速/时间比例”在本书中是极其危险的,因为人的意识一旦在网络中认可了“我活了10年”,那么当他的个人真实被调节到这一点之后,再让他意识到“其实现实世界里只过了一年”的话,幻痛带来的意识不同步将使人排斥“原有世界”的真实,无法回到**中去;更严重一点,就是认为两个世界的真实都与自己的真实无法接轨而导致意识,也就是灵魂程序的消亡。

说的天朝风格一点就是“神魂俱灭”。

但是这并非是“神怪”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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