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战争（5）

安小山用力摇头，看着颜葵受伤的脸，他只有悔意，是谁这么残忍，忍心伤害这张精致的脸呢？

颜葵背过身，说：“你回去吧。我独自在医院就可以了。”

安小山紧紧握着颜葵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说：“我不会回去的。”

泪水在眼眶酝酿，颜葵说：“颜荷说我是自私鬼，明明知道你喜欢我，却从来没有和你撇清过关系。所以，请你回去吧。我本不应该给你电话，让你看见了我狼狈的模样。”

安小山俯身，前倾，轻轻拥抱颜葵，说：“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和你没关系。求你不要自责。”

安小山屡次扪心自问“颜葵，我为什么会这么爱你？”，今天，他终于找到答案，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脑海一片空白，他只要她幸福，他不需要回报；他对她饱含深情，他不否认自己想去占有她，征服她，但他也愿意给她自由，让她去飞。所以，无论她做错什么，他都做不到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颜葵哽咽着说：“真的，你回去吧。这是我罪有应得的结果。做错的是我，不应该由你来连带承担。”

在颜葵耳边，安小山呢喃道：“真是怀念儿时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没有金钱名利观念，那时我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娶你和颜荷。可是颜葵，你知道吗，我想娶你，这个信念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我多次决定放弃，我告诉自己应该去过正常的生活，我强迫自己不和你见面，以为这样可以淡化念想。可是，每次见到你那灿烂的样子，我便又开始幻想。我知道，我们或许并不合适，可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呢？我承认我无法不计较你的从前，但来日里我一定会做得宽容。”

安小山不停絮叨，眼睛黯淡无光，藏着凄凉，颜葵突然相信她一定是安小山的克星，才使得他内心如此煎熬与痛苦。颜葵的耳朵湿了，这是安小山的泪水。阳刚的他在她面前如此柔软。颜葵掰开安小山的手，淡然自若的样子，说：“小山，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很好，可我们不适合。”

安小山不知道颜葵说出这句话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她知道自己对他不是没有感觉，否则她不至于受伤时只想到他。但颜葵大度地放他走，因为她不想他日后后悔。颜葵理解安小山，可理解了又能怎么样，又不能去改变什么。她也曾那么天真而忧伤地爱过，覆水难收，在那场炽热的恋爱里，她输得一无所有，她以为可以用出卖自己报复那个转身后就没再回头的人，可是他根本不在乎，他走得那么彻底，彻底到结婚时也没通知她。她原本只是贪玩，只是好奇男女之事，只是和男人肤浅地暧昧，从来没有肌肤之亲，可他走后，她怎会变成了现在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样子？

他或许也是她的克星。

从前种种，颜葵鲜去回忆，一旦想起，怨恨交织盘旋而来。

见安小山纹丝不动，颜葵生气道：“你是邱少云吗？你这样子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欠我，何必装得这么高尚？”

安小山不回答。

他想为她做点事，在他终于告诉她他要娶她的时候。这些话他憋了这么多年，他以为一字千金，句句沉重，可是，出口之后，它们已经不再属于他。

安小山说：“颜葵，让我陪你走一段路，如果你觉得我们确实不合适，我再离开，好吗？”

颜葵在医院的时候，颜荷没有怀疑她的消失，她以为颜葵又跑出去旅游了，只是导师邬尚仁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令她摸不着头脑；左左几次要和她道歉，颜荷说：“师兄不必放在心上，我早已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左左说：“每个人都有他情绪激动的时候，所以颜荷，请你原谅我。”

颜荷认真重复道：“我说忘记便是忘记了。另外，谢谢你将许艾介绍给我，我们交流得很好。她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人格魅力。”

左左说：“因为她是心理医生。”

颜荷说：“她也是你姐。”

左左说：“但我和她不同。”

颜荷说：“是的。她不是个会失控的人。”

颜荷温吞的语气让左左觉得陌生，他不知从何下手，看着颜荷站在自己面前，中间却像隔了一道墙，左左说：“颜荷，能不能请你从你的世界里走出来？你看看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颜荷顿然，说：“我知道了。许艾也叫我走出自己的世界。所以，师兄，不要放在心上，我确实没有介意那晚的事了。”

颜荷说完这句话，触碰了一下许艾送给她的礼物，这个见过佛光的银镯在暮色之下发出光晕，虽微弱却是另一种存在。左左望着颜荷孩子气的娃娃脸，刘海整齐得像是要用来捍卫自我的城墙，左左问：“颜荷，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是否有发展的可能？”

颜荷深呼吸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没有可能吧。”

其实颜荷的心里已经不反感左左了，在许艾的帮助下，颜荷接受了左左心理障碍的事实，也确实原谅了他当晚对自己的粗鲁态度，只是颜荷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来更好地面对与自己表白了的左左。颜荷问过许艾有关感情的问题，许艾给她的结论是：颜荷，你对安小山的感情不是“爱”；对左左的感情，也不是“恨”。不能简单地以“爱恨”来定义人。

人很奇怪，那么亲近的人，比如父母、姊妹，你都不愿意对她袒露心扉；不过是萍水相逢，却坚持对方是值得信任的，哪怕这个人是左左的姐姐，可颜荷选择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