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战争（3）

“对不起，”颜葵说，“安小山，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对不起’，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谁。但我，颜葵，突然想和你，安小山，说声‘对不起’。”

安小山客气地说：“谢谢你的破例。我先忙，有空和你联系。”

颜葵说：“真的不能见一面？”

“去找你的邬教授吧。”安小山说，“我的林子太小，容不下你。”

安小山想说的是，“容不下你这只小豹子”。

颜葵没有去找邬尚仁，换作从前，若她在一个男人身上得不到顺服，则她会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索取，总有一个男人会成为垫背的。她以为任何人都伤不到她，除了她自己。只能允许她去伤害别人。

但今天，在她的妹妹颜荷告诉她，她颜葵是个自私鬼的时候，她的内心仿佛被撕开了个口，在那汩汩流着的鲜血里，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能伤得了自己的人竟然是她的妹妹颜荷。她本以为如风一般的她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眼光，而与她同床共枕过的妹妹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让她内心隐隐生疼。她们极少有思想交流，颜葵一直以为颜荷还是那个跟在她后面跑的小女生，可颜荷明显不是了，尽管她没有经历过任何男人，但她身上那股坦诚而倔强的气质令她显得沉稳。

回到住所时，邬尚仁给颜葵打来电话，颜葵说今日身体不适，邬尚仁说：“你例假不是刚过吗？出来走走？或者我去看你？”

“你邬尚仁对我的身体还真是念念不忘。”颜葵轻蔑地说。

邬尚仁问：“颜葵，你是不是和别的男生在约会？”

颜葵说：“是啊。”

口气自然得那么不留缝隙，仿佛确实存在的样子，邬尚仁疑心重重地问：“和谁？是不是安小山？”

颜葵放声大笑，道：“邬尚仁，你有病啊你？你把我颜葵当成了什么？难道我不见你就非得是在和别的男人约会吗？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一夜情，晓得吗？你凭什么干涉我？回家抱你老婆去。”

颜葵把手机向梳妆台上的镜子准确无误地抛去，镜片残碎落下。她曾经对着这面镜子告诉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倘镜子里只有一个女人，男人都会拜倒在她脚下；倘镜子里多了一个女人，便形成了竞争。那个男人当时吻着她的耳垂说，可我永远只拜倒在你裙下。尽管他后来还是背叛了她，她亦更换过多次住所，却从来没有把这面已经落漆的镜子丢掉。她需要它给自己警醒，没有男人值得自己交付一切。

颜葵和着眼泪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邬尚仁的敲门声叫醒了她的哀伤。邬尚仁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她，他的络腮胡令人发指，颜葵说：“你就找吧，掘地三尺，看是不是能挖出个男人来。”

一无所获的邬尚仁有些失望，在来找颜葵的路上，他千万次幻想颜葵正垂在其他男人的臂弯里贪欢，他立下决心一定要亲自手刃这对奸夫淫妇，千刀万剐。事实与他所想明显违背，他不应该失望的，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她不过是身体不适提早休息，可为何自己会这么失望？邬尚仁严肃地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