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最终李老汉等的鸡肉、鸡汤都没上桌,倒是李青暖跟二房几个小的早早就吃了顿好的。偏偏他还不知道该咋开口,估摸着老大家不会是想吃独食吧,所以就问了一句。

谁知道林月娘一脸茫然,紧接着恍然说道,她担心公公跟婆婆看见那物件难受,就跟二房和李巧凤一起吃了。但那狗肉刚让老二处理了,赶明儿就能炖上吃了。吃了饭,林月娘还专门问李老汉,赶明炖好的狗肉他要不要吃,直让李老汉憋了一肚子气。

一个是因为林月娘的病好了,再者是王氏觉得自己受了她的磋磨想要报复,加上老二家媳妇不是个好相与的,所以还没等王氏脸上消肿,她就蹦跳着指派起了林月娘干活。

这不就两天的工夫,她是可着劲儿地折腾林月娘。洗衣、做饭、喂猪、喂鸡儿,还带着让她刷泔水桶跟尿桶。看着一股子尿骚味还有污秽物的尿桶,王氏啧啧地咂了砸嘴,为了让污垢难冲洗下来,她可是忍了好几天没刷洗了,这次还看不到林月娘恶心的表情吗。

想到她给洗衣服,没洗乾净不要紧,居然弄了许多水虫子在衣服里。喂猪时候,竟然把家里刚磨的苞米粉拌成了猪食。还有喂鸡,不仅把鸡儿放出了窝跑出了院子,还糟蹋了二婶子家的菜园子,让自己是又赔罪又赔物件的,别提多窝火了。

既然不能喂猪、喂鸡,那就刷洗尿桶跟泔水桶吧,这回儿倒要瞧瞧她还能玩出个什麽花样来。

林月娘瞧着王氏那个得意劲儿,再看钱氏捂着鼻子一副恶心的模样,不由冷笑。倒是李巧凤貌似同情地来劝了两句,不过说实在了,那几句话就是让她忍一忍,可不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院里的井边上,林月娘捏着鼻子用手里高粱杆弄的刷子翻了两下全是污垢、糙油泥的泔水桶跟尿桶啥的。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就等王氏搬了椅子嗑着瓜子儿监工的时候,手下一松,眼睁睁地看着还带着某种排泄物的尿桶掉进了井里。接着一阵劈里啪啦的,一盆子脏水还有黑不溜秋不知多少年积累的油渍泥的泔水桶接二连三地掉进了井里。

得了,这次不用林月娘开口,王氏就开腔喷些污言秽语了,「你个死娘们,这是要糟践谁啊!让你刷个泔水桶、尿桶你就这个样,以後老娘躺倒炕上动不了了,让你端个屎尿你还不得骑到老娘头上。脏眼的玩意儿,活着也是祸害,听说你们村就有寡妇做那爬墙的勾当,谁知道你是不是个好的。」

这骂起来可真是荤素不忌,要是原装本土的小娘子,指不定就被她骂得羞臊了。不过林月娘跟人撕逼也不是虚的,打王氏闷棍是在人前,人後自然是怎麽舒坦怎麽来了,「别说您躺倒炕上了,就现在您确定自己的脖子不会被我坐折了,骨头嘎嘣的一声,有可能脑袋就掉下来了吗。当然您肉多,估计不会直接掉下来,会挂在身上左右晃荡。」

林月娘是声音幽幽,凑近王氏,「我听说公公以前是有元配媳妇的,只是後来婆婆您看上了李家的家底儿死活嫁过来当小的。当初那元配媳妇咋会去三岔沟的庙里求孩子,婆婆您知道为啥不?公公现在也算是壮年,要是再找一个年轻的,凭着家里的家底儿也不是啥难事儿吧,您说是不是呢。

哦,忘了说了,儿媳可真是希望您年年能抓奸,抓奸能抓双呢,祝您在公公的衣服上寻摸见几根妇人的头发,再不成就是有点插花、擦粉的香气儿也好啊。

至於小叔,有弟妹在,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护着您,小姑子这些年可也跟您不贴心啊,不然她私下里跟公公说请媒人的事儿,您咋还被蒙在鼓里呢。至於相公,三天五天不照面的,回来一趟也不知道是为了您手里的钱还是为了他那相好的。」

原本还破口大骂的王氏,脑子里先是惊悚地出现自己脖子被坐断可还睁着眼骂人的模样,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又想到自己被李老汉抛弃,儿子、儿媳没一个照顾自己的凄惨模样,当下伸手推了一把林月娘。

她随手拎起小板凳就红着眼朝林月娘砸过去,不得不说林月娘的话的确是她最怕的,这也是为啥她对大儿子百依百顺地偏心了,就是因为老二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而闺女性子又是个不讨喜的。

李老汉可是快气疯了,今儿李里正来家里喝酒,哪曾想一进门就看到这麽一出事儿,弄得自己丢了脸面不说,李里正也是黑着脸甩了袖子就走,任谁遇到这事儿都会想,这一家子是不欢迎自己啊。二话没说,李老汉拉扯着自个儿婆娘就磕磕绊绊地进了屋,只留一句老大家媳妇赶紧去做饭去。

林月娘长出了口气,这个便宜公公真确定要自己做饭吗,看了一眼刚刚被污了的井口,她冷笑连连。

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林月娘哼着小曲用烧火棍烧了一个苞米粉跟白面粉掺合着蒸的乾粮。刚吃了两嘴,就见钱氏踩着小碎步装模作样地进来了,林月娘知道,这是婆婆派来看看自己有没有偷吃的。

钱氏没想到大嫂这麽大剌剌地偷吃,哼唧了半天,冷哼一声扭身走了。林月娘透过开着的灶房门瞧着,钱氏果然没回自己院儿里。嗤笑一声,去吧,赶紧去告状,一会儿可有你们受的呢。

别说她没良心、没爱心,当初炖了鸡跟狗肉,她念着二房的儿子去送了不少,可肉还没消化完,就听二房家儿子在外面学嘴骂她这个当婶子的是败家媳妇丧门星,还带了孩子冲她吐口水,这是打根上给教坏了啊。

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也不知林月娘想到了啥,起身去外头捡了一根脏乎乎的棍子搅了搅苞米粥。

做好了饭,二房大小跟李巧凤就都进了正屋,只留林月娘把乾粮拾进篮子里,又盛好饭、弄好小菜一一给他们端过去。

「老大家的,那会儿你是不是在灶上偷吃了?你弟妹可是看见了的,要是不饿了,你就先去歇会,碗筷一会儿再拾掇。」王氏心里憋了气,又觉得这个媳妇越来越邪门了,所以也不敢甩脸子折腾了,只能这麽不疼不痒地说两句不好听的。

要是放在往日里,遇上儿媳妇偷吃的事儿,王氏就算不上去挠花了她的脸,也得不阴不阳、不三不四地咒骂几句,不过今儿她的确是被吓到了。

林月娘也配合,老老实实地答应了,心里却乐翻了天。估摸着正房那边吃得差不多了,林月娘忍住笑,颠颠地出了门往正屋过去。

进了屋却看见大家都黑着脸,神色不善地瞅着她,「你个败家玩意儿,这饭是咋做的,啥味儿啊。」

就连钱氏也气恼得跺了跺脚,今儿的饭又咸又苦,味道怪不说,为了不被公公骂,她还忍着喝完了一整碗粥。这会儿胃里还翻腾着呢,莫不是糊了锅。

林月娘心里的小人插腰仰天大笑,之前给你们每人一整碗粥,可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吃得饱饱的,一会吐的时候场面也好壮观一些。

「公公、婆婆,你们暂且忍几天,之前我在井边上刷泔水桶跟尿桶,可婆婆也不知是为啥推了我一把,好在我反应快没掉下去,但那带着脏东西的泔水桶、尿桶都掉进井里了。要是今儿的饭味不对,我估摸着就是因为那水了。」林月娘憋着坏笑,厚着脸皮把事儿赖在王氏身上,「那泔水桶跟尿桶,我瞧着还有屎尿呢,估计你们吃的就是那个味道……」

还没等她详细叙述一下,耳边就传来一阵阵呕吐声,就连一向拿捏长辈身分的李老汉也忍不住菜了脸,深吐几口气,最後……不出林月娘的预料,光荣地吐了。

因为是饭点上,几个人围着桌子坐得很近,所以不管往左还是往右,彼此之间都溅上了不知是谁吐的污秽物。

李老汉的面色最差,他有心罚一下大儿媳妇吧,可看着一脸无辜的儿媳妇说她是被王氏这婆娘推了一把,心里的火气就跐溜一下子没了。他婆娘他清楚,嘴上手上都没个准当,保不准是真动了手,那回自己不是还看见她搬着凳子砸人呢吗,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啊。

有心骂两句吧,还没说两句话,就被这大儿媳拐着弯地骂回来,偏偏他还不能戳破,因为大儿媳正呆愣着,不知道自己为啥生气,这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被棉花里的针扎了的感觉可是不好受的。折腾吧,有招拆招,至於外人怎麽想……还真是得谢谢王氏这个拔尖的婆婆了。

好不容易安生下来了,李老汉家几个人吐得脸色都青了,三四天内闻见饭香味就恶心,就算是请了大夫拿了不少开胃的乌梅粉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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