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董平原本还想问问姊姊何时与人学了这麽古怪的记数方法,但听姊姊交代起正事,就把这心思暂且扔到了一旁。他扫了一眼那单子,见得上面除了米面还有油盐布匹等物,问道:「姊,粮食涨价,咱家多备些粮食就是了,怎麽连素油和盐都要备这麽多?居然还有包谷酒,若是放的时日久了,发霉腐坏了怎麽办?」

董蓉摆摆手,认真教导读书读愚了的弟弟,「这些都是日用之物,一旦粮食紧缺,这些日用物也会跟着涨价。而且南方大旱,若是当真颗粒无收,官府要赈灾就必定会从北方调粮,说不定今年的粮税要比往年高得多,到时候家家户户怕是都要饿肚子。咱们多备一些粮食,总没有坏处就是了。」

董平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就是傻柱眼底深处也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董蓉没有工夫细瞧两人神色,掏钥匙开了柜子就把所有银票都取出来给了弟弟,「这两日你先张罗采买这事,等书院开课的时候就交给杜鹃嫂子,我会尽量早些赶过去帮忙的。」

董平自觉得了姊姊重托,很是认真的点头应下,然後一刻也不肯多留,带着喜子就赶回城里去了。

董蓉目送弟弟走远,长长舒了一口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已经对即将到来的灾难做了安排,至於是不是有用处就全看天意了,这可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左右的。

这般想着,她就把这事扔到了脑後,兴致勃勃的手把手教傻柱学算术。

许是傻柱真在数字领域有些天分,董蓉只教两三遍,他就已经把十个阿拉伯数字写得有模有样了,唯一不好的就是细细的鹅毛笔被他捏得几乎折断。

董蓉好不容易才在河沟边找到这麽一根能用的粗翎,心疼得掐了傻柱好几把,不过徒弟进步神速,她这当师傅的心里还是相当有成就感的。

两人正继续再接再厉学习加减法的时候,曹春花午睡起来了,老太太惦记家里的活计和孩子,董蓉留了几句见老太太去意坚决就让傻柱送她一程,结果傻柱只送了姑母到村口就藉口有事回家,然後直接拐去了冯大夫的小院。

冯大夫这半日都在後悔着不该逼迫弟子太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母子之间的误会结得极深,需要慢慢相处化解,岂是他几句话就能说通的,如今劝解不成,反而触了弟子的逆鳞,不知这小子是不是更抵触回去京都了?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皱眉叹气的时候,突然见得弟子进来,不由欣慰的捋着胡子笑道:「怀德,可是想通了?」

慕容怀德正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得这话怔愣了那麽一瞬,转而却是笑着岔开话头,「先生,今日董氏熬了羊肉汤,让清风去端一碗回来,给您尝个新鲜可好?」

「啊……好,夏日喝羊肉汤可是大补啊。」冯大夫心里失望,但弟子的话里已有赔罪讨好之意,他也不好再说什麽,於是顺势应了下来。

慕容怀德想起方才学到的古怪数字,急不可耐的就同先生说了起来,还拿起笔书写了一遍,可惜软软的毛笔尖到底没有鹅毛好用,於是一个命令吩咐下去,整个一面坡村的鹅就遭了殃。不论是在河里戏水还是在山坡上吃草,抑或是躲在窝里贪图荫凉的,悄无声息间,所有大白鹅统统被拔去了翅膀上最长的羽毛,吃痛之下,大白鹅们伸着脖子大声喊叫,惹得各家老狗也跟着狂吠。

主人们吓得放了活计跑出来探看,心细之人自然寻到些蛛丝马迹,大骂谁家淘气小子欺负大鹅玩耍,而粗心之人却毫无发现,只咒骂老狗无事讨人嫌,一时间村子里如同开了锅的沸水,怒骂呵斥之声不绝於耳。

冯大夫得了新制的鹅毛笔写下几个字後,连连点头赞叹不已,「这笔虽然简陋,但以後出门只要备上一瓶墨汁就能随时书写,难为蓉丫头这份奇巧心思了。」

慕容怀德眼里闪过一抹喜意,打铁趁热又道:「她记帐的方式也极简单灵便,最主要是我从未在别处见到过,若是以後用到商铺帐目或者密信来往,都是极隐密的。真不知她一个普通女子,怎麽这般聪慧过人」

冯大夫扫了一眼弟子,无奈失笑,「天下如你这般夸耀自家娘子的,也是不多见。」

慕容怀德难得红了脸,乾咳两声辩解道:「先生不是常教弟子,不以男女之别论才能,弟子……」

「好了,我不过是玩笑一句罢了。」冯大夫也不愿弟子太过尴尬,岔开话头说道:「既然你觉这奇特算术有用处就学吧,得空闲的时候就回来同我说说,省得我这老头子孤单苦熬日子,当真无趣。」

慕容怀德赶忙应了,又和他商量几句旁事後就回山上去了。

【第二十九章囤粮准备度旱灾】

日落月升,很快又过去了四五日,董蓉身体里的残毒已是排得乾乾净净,再没有觉得晕眩过,於是她就有些不耐烦日日憋在屋子里教傻柱学算术了。正巧,於老太太帮忙缝制的新衣完成了,她心情大好的就同傻柱一起去了城外小院。

书院已是开课,董平早就回去读书了,留下王禄夫妻和张管事三人刚刚送走买冰的客人,正坐在院里一边乘凉一边说闲话。

相隔几日,杜鹃的肚皮已是微微隆起,她一见董蓉小夫妻俩进门就迎上来笑道:「弟妹,你可是大好了?怎麽不多歇几日?」

董蓉赶紧快走两步扶了她埋怨道:「都是自家人,嫂子客套什麽,我早就没有大碍了,若不是大夥儿拦着,我前日就想过来了。」

张管事和王禄这会儿也忙着让座位倒茶,杜鹃犹疑了片刻就藉口有事扯了董蓉到灶间,然後仔细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夫妻俩先前听了董蓉的嘱咐,几乎是防贼一般防着张管事,生怕他把制冰的方子偷了去。可是时日久了,两人就发现这张管事根本就无心偷学,整日在院子里住着,他甚至连後院的门板都没摸过一次。

反倒是他自从接手了前院的生意之後,不知怎麽说动那些采买的小管事,几乎每人都一次交足了十箱冰的银子,虽然最後还要多给一箱冰块做添头,但王禄只要在收银钱那日跑一趟钱庄就好,而且不必数大堆的铜钱,大大降低了进城时被地痞小偷盯上的风险。

若仅仅如此,他们夫妻也不会太惊奇,但後来这张管事出去转了几圈,回来又给秋嫂子等人分了工,有几家固定在热闹的市集摆摊售卖,剩下推车叫卖的几家也圈了一定的走动范围。如此一来,客人想吃冰碗,若是赶上推车到门口那自然再好不过,若是没见到推车叫卖,多走几步也有解渴之处。

这样试行不到半月,生意比之先前又好了三分,忙得王禄都要半夜起床制冰才能供得上货。

於是,这次董平采买粮食用物刚刚开了个头就匆匆赶回书院读书了,他们夫妻俩一商量就大着胆子把这差事交给了张管事。杜鹃生怕董蓉埋怨他们夫妻不肯出力,这才仔细解释了好半晌。

董蓉越听也越觉得自己这次捡了个宝,搭售、给回扣这些办法在现代是屡见不鲜,可这时空却是未曾听说啊,张管事能有这份心智和手段实在稀罕,就是不知他这般厉害,怎麽做了多年买卖不但没发家,反倒把自己折腾得人财两空?

不过,她再是好奇也不打算刨根问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言说的隐私,如今他是自家管事,物尽其用才是第一要务。

董蓉心里打定主意就好好安慰了杜鹃几句,她可是双身子,最忌心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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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贵媳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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