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第八章】

一床凌乱,床单都揪结在一起,枕头也错位了,床头原先的绒毛熊,毛乱得像被蹂躏过一样,现场一片狼籍,屋子里,床剧烈的晃动,和急促的呼吸,终于和缓了下来。

高逸满身是汗地从林小西的身上翻落下来,他躺在床上,那张英俊的脸上有着异常满足,但却有些疲惫的神情。

林小西蜷缩在高逸的身边,她的全身酸痛,双腿之间有着隐约的疼,她的眼微微红肿着,一句话都不想说,刚才那场激烈的欢爱,掠夺了她全身的每一丝力气。

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充盈、羞怯、伤感、惶恐……所有的感觉都涌上她的心头,但她静静地躺着,好像回到了装浮尸的时候,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

高逸健壮的胸膛在不断起伏着,他享受着全身放松的感觉,他侧过脸去,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孩……不、女人,她那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凌乱地铺散在床上,而凌乱的床上,还散落着之前留下的欢爱痕迹,她的脸藏在阴影中,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高逸坐起身来,伸手摸索着自己的烟盒,终于找到了,他抽出一根「嚓」地一声点起了火,微微的火光,照亮了他蓬乱的头发,和那张英俊得不像话的脸;他闷头抽着烟,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问着静静蜷在那里的林小西:「林小西……」

林小西没有动,似乎是睡着了,他又重新唤了她一声,林小西好像才从梦中惊醒,她呻吟了一声,环顾着四周,屋子里依旧漆黑而甯静,只有身旁的黑影,用那双锐利而明亮的眼神看她。

「你究竟几岁?」高逸终于问出一直掩藏在他心中的疑问,即使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但他必须要知道答案。

「十、十八。」她抓着床单,覆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紧揪着的手,蓦地颤抖了一下。

「真的……有十八?」他沉着一张俊脸,好像审讯犯人一般盯着她,上下打量片刻;林小西沉默着,不答。

「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看。」他冷酷地下了命令,口气如平日里执勤例行盘问,只是语气里除了狠冽,还有一丝隐约的恼怒。

林小西坐起身来,紧抓住床单,看着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千里的高逸,她迟疑了半晌,弱弱地低低对他说:「高、高大哥,我已经成年了。」

「我想知道你究竟几岁?」高逸用手耙了耙凌乱的头发,语气有着隐忍的不耐,他依旧要求着她;再近距离看着林小西,他越看越觉得林小西太小,他不会和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吧?

林小西犹豫了半晌,终于被高逸狠冷的神情吓得爬下床,真的去拿身份证给他看。

她用被单裹住自己赤裸的身躯,勉强翻身下床,刚将一只脚踏在地上,她就忍不住低低叫了出来!「啊!」双腿间猛地一痛,让她既羞怯又难堪地哭喊出来。

「怎么了?」高逸在床上问着林小西,床单被林小西卷走,他只能光着身体,健壮结实的躯体也很养眼,身无寸缕,却无损他身为警察的威严。

林小西没有吭声,不敢向他看上一眼,她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和身休上的痛楚,翻找着自己的身份证,她的身份证就在她衣物里,很快她就找到了。

小小的身份证抓在林小西手里,她拿着证件,站立在黑暗中许久,将自己眼眶里悄然盈满的泪水,倔强地眨了回去,才窸窸窣窣地走回高逸的身边。

「给你。」林小西递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高逸缓缓伸出手,接了过去。

身份证上写着,林小西,女,一九八七年七月七日出生;他沉默着,抬起手表,时间显示,二00五年七月七日,凌晨两点,也就是说,她刚刚成年两个小时。

「今天,是你的生日?」他扭曲着脸,沉默了半晌,这才把身份证还给她。

林小西涌颤抖的手接过身份证,她的嘴唇翕动着,这就是她的处女之夜,这就是她第一个男人,事后对她的态度;一股难言的委屈和愤懑,突然堵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嗓子发涩、鼻子发酸,她呜咽一声哭出来,把手里的身份证,朝高逸那张俊脸砸去!

隐忍许久的泪水,疯狂地从林小西的眼角流下,扑簌簌地掉落下来,林小西嘶哑地朝高逸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和伤心,「死高逸,你是把我当卖笑的女人吗!那你是什么,是嫖客吗?是你先招惹我的!」林小西怒喊着,心里酸涩的感觉要将她吞没,还是弯弯说得对,现代人的爱情,说穿了就是一张凌乱的床,下了床,你不再认识我,我也不再记得你。

可是,高逸他怎么能这么无情、怎么能这样冷静?她知道,假如有比喻的话,那他是只猫,一头敏锐犀利的黑猫警长,她就是鼠,一只爱撞高墙的笨老鼠。

也许猫吃老鼠,天经地义,可是老鼠爱上猫,却是匪夷所思:当一只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她又好过了吗?她为什么要面对着他,背负上道德的十字架?

一直以来,她对他无怨无侮的付出,就是因为她爱他,爱他所以靠近他,哪怕被吃掉,她都不后悔,只是他却根本不知道珍惜。

林小西终于嚎啕大哭。

高逸看着林小西痛哭怒喊的模样,他怔怔地发愣,他并没有回嘴,过了一会儿,他一言不发地下床,寻找到他的T恤、牛仔裤,穿上了衣服。

他站在床边,屋子里很黑,只能凭借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看到他如斧凿刀刻般深邃的轮廓,他有瞬间的踌躇,但很快,他便沉默地离开了。

门在他身后关上,只留下门里还光裸着身体的林小西,伤心地痛哭着,身下被躁躏过的床单濡湿开来,上面的血渍,犹如一朵鲜艳的胭脂花。

每个女孩都曾把自己当成公主,每个女孩都曾想象有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每个女孩都想在天上飞过;她也曾傻傻憧憬过童话故事中,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爱情,以为他就是她找到的,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却原来,还是错了。

白马至于和灰姑娘的故事,只能出现在童话故事和电视剧里,残酷的现实恰恰相反,白马王子往往会成为女人幸福的毒药,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

林小西明白,今夜那从颤抖的欲望中逃脱的男人,遗落的四十三码玻璃鞋,指向的,并不是她所幢憬的,童话中的幸福结局,而是她一生的伤痛深渊。

午夜里,宽敞房间里的灯如昼,林小西一夜未眠,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痛楚,汇聚成绝望的悲伤,让她眼神空洞、心如死灰。

正午,那刺眼而又灼热的阳光,透过半开着的窗帘,在凌乱的床上,投射出一道道斑驳的光亮时,林小西渐渐地被这刺眼的阳光,从梦中拉回到现实中来。

原来一直以为自己会睁着眼死去,结果却只是睡了一觉醒来。

林小西牵动嘴角,苦笑着,她的眼角干涩,再也流不出眼泪来,泪水,在昨夜早已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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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初夜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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