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而她这一世的父亲不但有小妾,还是两个,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接受。

她只能对自己说,爹爹出身侯门,是太子伴读,被贬後还是一方父母官,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达官贵人吧?

进一步想,既然谢家是官宦人家,那麽有许多事情与她认知不符,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这般自我劝解宽慰了许久,她还是没能完全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现象,不过再遇见奇怪的情况时,她会用一句「官宦人家不一样」来为自己解惑。

是的,这辈子,她长在官宦人家,有爹娘,也有两个异母姊姊和一个异母兄长。

听娘说,她同胞哥哥叫谢怀礼,远在京城,不得相见,而异母兄姊倒是天天都能见着。

那两个女娃娃一个四岁,一个两岁,俱是玉雪可爱,聪明灵秀。

谢萱和谢蕙每天都要随着她们的姨娘去向薛氏请安,有时谢凌云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就能睡着,她们说的不外乎是家长里短、胭脂水粉,怪没意思的,还不如练武。

可惜谢凌云年岁小,筋骨未长开,不能修习外家功夫,故此她只能有意识地调整呼吸,勤练内力,她记得师父说过,天辰派以内力见长,只要勤练不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虽然换了躯体,但师父的教诲,她片刻不曾忘,况且她还身负大仇,不能懈怠。

在别人眼里,这位芸姑娘是个极难得乖巧懂事的姑娘,不吵不闹,只有在有事时,她才象徵性地啊啊叫两声,吸引人的注意;模样也越长越娇美,若说不足之处,那就是太过安静了,而且似乎有些愚笨?

萱姑娘八个多月就能开口,而芸姑娘都十一个月了,还没说过话。

虽说十一个月还小,可是有萱姑娘一对比,就显得芸姑娘不大聪明。

连谢律都曾很遗憾地对冯姨娘说:「阿芸似乎比萱儿要笨些。」

冯姨娘口中宽慰,心里暗暗祈祷,老天保佑,太太生的那个最好笨一些,再笨一些,这样老爷就会更喜欢萱儿和怀信了。

谢凌云的乳母刘嬷嬷颇为忧心,於无人处问薛氏,「太太,姑娘一直不说话,莫不是……」

薛氏心中一突,脸色却不变,「阿芸还不足一岁,怎麽就是一直不说话呢?」

「太太说的是。」刘嬷嬷心知薛氏不爱听这话,忙说︰「多教教就是了,三少爷那般聪明,芸姑娘自然也是极聪明的,有好多人两岁了还不会说呢。」

她口中的三少爷是薛氏的长子谢怀礼,自幼聪慧。

想到远在京城的长子,薛氏眼神微黯,她都两年没见过儿子了,也不知他在京城过得如何。

「请大夫来给姑娘看看吧。」薛氏道︰「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是,是。」刘嬷嬷应着,领命而去。

此刻,谢凌云不知道她不说话这事让薛氏发愁。

最初她能说话时,觉得太早,唯恐吓着了父母,又不想多生事端,就一直没开口,後来她一心想练内力,便把此事暂时搁到了脑後。

直到须发洁白的老大夫号过她的脉,摸摸她的喉头,十分郑重地说「小姐身子康健,并非不能言」时,谢凌云才恍然——

哦,原来阿娘以为我不会说话。

细细算了算,她快一岁了,可能是该学说话了。

於是,在老大夫走後,她就冲着薛氏笑了笑,「阿娘——」

薛氏先是一怔,继而眼中泪花闪烁,她一把抱过女儿,「阿芸,好阿芸,再叫一声,再叫一声……」

谢凌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欢喜,老老实实地继续唤道:「阿娘,阿娘……」

这是她的母亲,是她这辈子最亲的人。

「哎。」薛氏应着,只觉得女儿声音娇嫩甜糯,远胜莺啼。她自到绥阳以来,所遇诸事大多不顺心,但此时她心里畅快极了。

芸姑娘会说话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後院,冯姨娘失手摔坏了一个茶盏。

谢萱瞧了一眼自己的姨娘,轻声道:「姨娘这是跟谁置气?小儿学语,不是很正常吗?」

冯姨娘很委屈,「本来以为那边是个傻子……」

谢萱蹙眉,「我说过多少次了,她一点都不傻。你不要自作聪明去做蠢事。」她声音渐渐转低,「她若真傻,那只能说,是傻人有傻福了。」

冯姨娘讪讪一笑,「萱儿这话说的,娘怎麽会去做蠢事?」

她有些心虚,她的确动过不好的心思,甚至当初薛氏有孕时,她还想过能不能做些手脚让薛氏一屍两命,但她不敢,所以只能暗暗地希望薛氏以及其子女能倒楣些、再倒楣些。

这些话,她不能对萱儿说。不知道为什麽,她总觉得萱儿成熟冷静得让人害怕,一点都不像是五岁的孩子。

谢律回到後宅,先习惯性地去西跨院看谢怀信,略略点评了一下他写的字,又逗了一会儿乖巧的谢萱,才去薛氏的小院,还未进房间,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欢声笑语。

谢律挑眉,直接掀帘走了进去。

谢凌云第一个察觉到他的到来,冲他挥舞着手。

薛氏这才看见丈夫,笑着跟他分享好消息,「相公,阿芸会说话了呢。快,叫爹爹……」说着,又去逗女儿。

「爹爹——」谢凌云很听话。

薛氏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女儿真的会叫爹,以为只会叫娘亲呢。

谢律喜上眉梢,阿芸虽然说话比别的孩子晚些,但她是先学会叫爹的不是吗?

想到此处,他甚是得意,抱着女儿转了好几圈,不肯松手,又扭头对丫鬟道:「吩咐下去,我就在这儿吃饭。」

薛氏自然希望丈夫与女儿亲近,亲自给丈夫捧了茶,特意叮嘱丫鬟多做些他爱吃的菜。

房中没有外人,谢律逗了女儿一会儿,想多听听她用嫩嫩的声音喊爹爹——比起规规矩矩的父亲,还是爹爹更感亲切,不过,萱儿叫他父亲时,也是一脸的孺慕。

然而喊了十几声後,女儿不肯再喊了。谢律虽失望却也不勉强,他听说过小孩子嗓子娇嫩,她刚学会说话,是不该说太多。

「相公今日怎麽回来得这麽早?」薛氏含笑问道。

「琬琬有所不知。」谢律轻轻晃了晃女儿,「今日县衙只有一桩案子,所以回来得早。」

薛氏随口问道:「什麽案子?」她一面说,一面从丈夫手里接过女儿。

「哦,是有一个人私自宰牛。」谢律摇了摇头,「明知道私自宰牛是重罪,却还是这麽做……那人还自称是孝子,因为母亲病重想吃肉,才迫不得已杀牛敬母……」

薛氏没有就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而她怀里的谢凌云却震惊了。

谢凌云脑海里回荡着父亲的话——私自杀牛是重罪!是重罪!

她没有闯过江湖,但她听师兄们说过,江湖中人在外行走时,路遇小店,没什麽可吃的,往往都是要一坛女儿红、一斤熟牛肉。

一般来说,再简陋的小店都会有熟牛肉,怎麽到了父亲口中,私自宰牛是重罪呢?

若是重罪,岂会到处都有小店卖熟牛肉?

虽说侠以武犯禁,但是听师兄们的口气,那些小店并非皆由江湖中人所开啊。

况且这私自宰牛是重罪的说法,她闻所未闻,莫非是绥阳此地与别处不同?

谢凌云有心再听几句,然而父母已转移了话题,两人说起她的抓周事宜,颇有兴致。

对他们口中的抓周,谢凌云不大关心,她只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日後行走江湖之际,可以把一斤熟牛肉换成半斤红烧肉。

虽然她不关注抓周,但她的抓周宴还是如期到来了。

【第二章冯姨娘心不平】

十月初九当天,打扮一新的她被刘嬷嬷抱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为此,谢凌云颇有怨念,「我、能、走……」

那天开口说话後,她就断断续续迸出一、两个字,偶尔也能成句。

刘嬷嬷瞧了谢凌云一眼,果断无视了她的话。

才一岁的娃娃,腿都是软的,怎麽能让她走远路?何况今儿还是她的好日子。

纵然谢凌云前世也算是个高手,但此刻她完全不是刘嬷嬷的对手,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她就老老实实地任由刘嬷嬷抱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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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后宅乐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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