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炭的天空(4)

涂炭的天空(4)

我的车上了新洲花园高速公路,与公路上呼啸而过的警车与救火车一起,快速向曼哈顿驶去。丈夫:目击者曼哈顿下城,世贸中心附近地区我进不了公司的大门,荷枪实弹的保卫让我们离去。我同着人流向唐人街方向走去,走走停停。我的双腿十分沉重,我停下,站在马路边上,看着人们从我身边走过,很多人脸上都带着惊恐、难以置信以及仍然在噩梦之中没有醒来的表情。正在这时,一阵更大的轰响声从世贸中心传来,二号楼在烟火与人们的惊叫声中开始分层,一层层地在人们的眼前倒下。几秒钟内,二号楼就完全消失在白色的飞灰和白雪片般在空中飘散的文件中,留下遍体伤痕的一号楼孤立在尘埃与烟火的包围中。我无法再看下去,那地方我太清楚了,多少人在那里工作,有多少人就在那几秒钟之内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这一切就发生在我的面前,残酷的现实使人难以接受。全副装备的警察开始将人群赶向中城方向,我转向第六大道,随着大批的人群,一步一回头向北走去。还没有走多远,一号楼又重复了二号楼的命运,这一次,我周围的人们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世界著名的地标,永远地从纽约的天空中消失了,随它而去的是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和对生活所做的一切努力——里边,有多少还不到而立之年的青年才子,他们的学生生涯才刚结束!此时,整个下城完全被烟尘所覆盖,一辆银色的奔驰敞篷跑车停在街边上,车上的收音机正在大声的播放新闻,更多的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两架被劫持的美国波音客机撞上纽约世界中心一号和二号楼,导致两幢楼先后倒塌,成千的人死亡;在华盛顿,另一架波音大型客机撞上了国防部所在地五角大楼,撞塌了大楼的一角,几百人丧生;第四架波音客机在宾州失事,无一生还;布什总统从佛州赶回华盛顿,中途转道;全**队进入警戒状态;国会议员被紧急疏散;其他众多的联邦机关也同时停止工作,所有的工作人员被遣送回家……此时,纽约市区所有的大桥、通道及机场完全关闭,人员无法进出,电话也由大量的需求而超载,曼哈顿岛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了。我身旁几步外,几位教会人员站在一个小教堂外面,招呼着过往的行人进去祈祷。我平生第一次进了教堂。教堂里面,几部电话可让人们联系家人,牧师时时为深受刺激的人们给予精神上的支持和安慰,教会同时提供食物和饮料。有几位妇女在里面拉着神父的手放声大哭;一位中年男子一语不发地跪在神坛前面;在一个角落,一位黑人不断地自言自语:美国的仇早晚会报的。我从教堂默默地走出来,室外阳光明媚,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的意识到这是一个少有的好天气,微微的西北风使纽约市区保持清凉,同时将烟尘吹向大西洋,使它们远离中城和上城区。谁会相信在这样的日子里,成千的生命就这样轻易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隧道仍然关闭。警察仔细的检查这些交通要道,防止恐怖主义者放置炸弹,造成更大的伤亡。没有人能知道这些交通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要想去新泽西州只能由38号渡口乘渡船回家。啊,家!几个小时后,我终于渡过了哈德逊河,来到了长途汽车站,一长串大巴士停在路边,一个头戴一顶标着退休美国空军帽子的老人站在车门旁边,他示意我进入车中。我上了车,问他是否可将车上的冷气关闭,因为在渡口上,所有从世贸中心附近出来的人员,不分男女老少一律被凉水从头冲到脚,个个被淋成落汤鸡,据说这是为了防止我们将任何有毒物质带出曼哈顿。浑身透湿已使我冷得够受了,再加上大客车上的冷气,恐怕几分钟之内我就会变成水泥。老者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建议我在车外面等待,因为还没有司机。没有其他选择,我开始在车旁边来回走动,刚走了两步,我注意到老者正用一种特殊的我从未见过的眼光打量着我,似乎在问我,你到底是我的敌人,还是我的朋友?“Areyouwithus,orareyouagainstus?"一种我从来没有过的情绪猛然而生,我们也许肤色不同,我们也许没有同一见解,但今天的事件证明了我们之间的不同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我们没有理由不站在一起去面临共同的挑战。但是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能默默地和他对视,片刻,他似乎领悟到了我的感受,他的眼光变得温和了,他走近我,伸出右手“Wewillenduretoday'snightmare.(我们会经受住今天的噩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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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那边寻梦的中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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