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十章不知死活的宁王妃】

程氏医馆被控不收留病患导致死亡的事件，顾欣湄带人匆匆赶来医馆时，还生怕这是林氏花钱买通了人和医馆作对，如今她亲自打理完这件事後，还没等那闹事的人走乾净，她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因林氏还要应对汪家呢！先是汪氏失踪了好几天，今天大清早又被汪家找上门要说法了，林氏哪里还有闲工夫同时来对付她。

而等那病患的家属都离开了，顾欣湄也不忘将大掌柜赵富成和二掌柜冯奇叫到後院，仔细叮嘱了几句话，其中不外乎是开医馆便少不了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无须过於惊慌失措。

「一旦有病患得了治不好的病，甚至就死在医馆里，都是一场纠纷或者是一场官司，因此我了解你们的辛苦，这医馆的活儿的确不如普通买卖好做。

「治病救人跟买东西不同，不是人家给你十两银子的钱，你就能给人家物有所值的货，不管如何，只要一直童叟无欺，好名声就有了，而越是如此，你们就越不能将原东家留下的那些规矩改了，只有踏踏实实照着她的那些规矩做，才能让医馆少些纷扰之事。」

她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大家别以为程敏已死，她这个新东家又是位郡主，便会改变以前旧东家所定下的规矩。

她会这麽处理的原因，是一般杂货铺子若换了新东家之後，掌柜和夥计们都会担心新东家改旗易帜，或是改了买卖规矩，心就难以安定下来，继而便很容易影响买卖，何况她本来就是程敏，根本不会更改，就算她不是程敏，只要是好的规矩，她便不会改。

自打她重生做了这几家医馆药铺的新东家後，这可是她头一次来呢，若她不将自己的意思讲清楚了，让大夥儿明白程敏留下的规矩便是她的规矩，造成军心浮动可就不好了。

至於出了方才那件事後，赵富成便叫冯奇去喊她，她想，应该也是想探一探她的想法吧，所以她此时不讲又待何时。

赵富成和冯奇果然澈底安了心，一起躬身道：「东家请放心。」

赵富成更是沉声的保证道：「旧东家留下的规矩已经实施这麽些年了，小的们心里都有数儿，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从。」

顾欣湄便趁此机会告诉赵富成，今日之事错在医馆只留了一个值夜的郎中，「若是夜里的人手足够，那病患就不会有机会悄悄离开，也就不会横死街头，所以再多加一个值夜的人手，夜里若有求诊的病人，也要比白天更多尽心才是。」但凡等不到白日才来看诊的病患，都是痛到无法忍受才来，医者更要细心才是。

这家医馆再是三家医馆里规模最小的，後院也有十来间病房呢，虽说十来间病房很少有住满的时候，可万一後面本就住着急症病患，随时都需要郎中近前看护，前堂又来了病患就医，一个郎中哪里忙得过来。

赵富成闻言连连称是。若不是旧东家先是怀有身孕，後来又早产而亡，他早就想提多加人手的建议了，如今郡主敏锐的发现这点，继而提出办法，这可是他这个大掌柜的幸事，更是几家程氏医馆的幸事，是病患们的幸事。

就这样，等赵富成恭送顾欣湄等人离开後，他便狠狠的松了几口气，想当初得知旧东家的死信，何大爷随即就将医馆都关了，将郎中们也都打发了，天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

且不说旧东家死得蹊跷，这事儿就像给人心里扎了根刺，单只说这医馆药铺都关了门，谁知道哪天再开业？

如今可真好，不过是时隔两个多月，医馆就再度开张，还换了个腰杆儿更硬的新东家，也不用怕再有谁敢来惦记医馆了……

而刚离去的顾欣湄既知晓赵富成是故意在试探她，一想看她懂不懂行，二想看她是不是将医馆放在心里，愿意给医馆撑腰，因此她现在带人前往另外两家程氏医馆也是为了这个，她到底是医馆的新东家，早就该出面见见掌柜们了，如今却要赵富成拐弯抹角的提醒她，用一件小事将她拉到前面来，说来都是她的疏忽，或者说是她一心想要复仇，便暂时将自己最爱的事业抛在了脑後。

好在汪氏已倒，林氏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她和何睦的婚事也定下了，几乎没有再需要她如何费心的事儿了，而她也已习惯重生後的新身分，为了让自己变成「内行人」，她又跟何睦要了医案自学，从此以後，她完全可以将医馆药铺当成自己的重心，重新过回她最爱的日子——她的心，从来就不该被内宅争斗给拴住。

另外两家医馆的掌柜和坐堂郎中便在这一天见到了自己的新东家，也都领略了新东家的魄力和风采并不比旧东家差。

尤其是听得顾欣湄说，若有要事尽管差人前往睿王府回禀给她，而她每七天也会前来巡视一次，众人暗自对於堂堂郡主凡事亲劳感到稀奇之余，也都与赵富成、冯奇一样定了心。

想当初他们从何大爷口中得知医馆药铺都换了东家，东家还是这麽一个身分时，心头多少都有些微辞，毕竟新东家可是位亲王府的郡主啊！难不成还能抛头露面、不辞辛苦，与旧东家一样悉心打理医馆？

说不定郡主会将医馆当成脂粉铺子一样，抛在那里随他们怎麽经营，只需每半年报一次帐就拉倒。

可医馆药铺与胭脂铺子能一样吗？医馆可是要治病救人的，若东家是个大外行，又不耐心打理，不定哪天又得关门了，如果只是关门也就罢了，若是耽误救命又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病患的命就不是命了？

幸好新东家和旧东家一样，肯细心的用心经营。

回睿王府的路上再想起掌柜们与郎中们的神情，顾欣湄只觉得自己这一次出门趁机将几家医馆都巡视了一遍的行为是做对了。

那几个掌柜都是前世时她亲自面试的，郎中也都是她和她父亲亲自招募的，招募时便做了很多实案和辩症，没有一个不服她的，可如今她是顾欣湄，她再有着亲王府的郡主身分，在掌柜与郎中们眼里也是个外行人。

倒是今天走了这一遭後，虽未提及辩症，但论起打理医馆的事来，她并不比那些人眼里的程敏差，若非如此，她又不能轻易显露她其实是个内行人，这些医馆药铺的地契即便写着她的名字，又有何用？那医馆里指不定哪天就会有人生出异心，到时祸及病患的性命也是有可能的事。

何睦与顾霆接了暗查宁王的差事，顾欣湄便澈底成了闲人一个，至少府外的事儿就不需要她再多操心，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便开始备嫁，偶尔也会为顾霆的婚事帮个能力所及的小忙，再不然便是听一听小墩子等人打探回来的各种消息——

像她去医馆巡视的那一天，汪家女眷们便去了武定侯府，只是也不知林氏是如何狡辩的，汪家女眷离开时，脸上的愤恨神色已经消失。

另外，宫中的周贤妃已经清醒了，得知那救命的太医竟是荣敏郡主举荐来的，若不是皇后下了严令拦着，周夫人就要来睿王府给她磕头了。

再来是万太妃的寿康宫被封宫了，至今已经有四天了。

今日清早起来，叶嬷嬷便对她叹息道：「明日就是王妃们进宫请安的日子了，也不知皇后娘娘想出了什麽办法没有，若不能拦着宁王妃去永寿宫请安，万太妃被封宫的事儿便再也瞒不住了。」

叶嬷嬷也清楚查宁王不是什麽小事儿，不是十天半个月便可以一蹴而就的，即便皇后这次拦住了宁王妃，那下一次呢？希望皇后娘娘能多拖一阵子，这样便能多给何副统领和世子爷多争取些时间，一旦让宁王察觉皇上在查他，何副统领和世子爷的危险也就大了。

顾欣湄闻言就笑了。她其实早就给皇后出过主意了，只是当时不知皇后敢不敢用，所以她也就没声张，连叶嬷嬷也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