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跳舞49(2)

一个人跳舞49(2)

我站起身来穿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去。李冬冬没有拦我,只是跟我说:“你要是现在就走,我不拦你,晚上有班车,现在还来得及,我不送你了。”我默默地收拾了我的东西。走出房门,李冬冬在身后说:“你不要忘了吃事后药。你不能再做人流了。”我一滴眼泪也没有了。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泾渭分明了。我心头突然涌过一阵绝望过后的轻松,我不愿再去看李冬冬,轻轻地走出房门,关门的一刹那,我听到他在身后说:“文静,你要幸福!”我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城市热闹非常,霓虹灯下的张张脸孔有如鬼魅,变幻着各种神情。他们知不知道幸福的答案?可是他们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我。我的精神疲惫到了极点,我来不及对我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做出反应,只有任凭我的双腿把我带到随便哪一条我不认识的街道。走完之后再走另一条,一直走到灯灭了,人散了,天又渐渐亮了。我只是一个无处可归的游魂,背对着所有的希望。清晨有湿薄的雾气笼罩着我,冷到骨子里,我想拿件衣服披上,可是我发现我的包丢了,我更没有选择地继续走下去。天越来越亮,人越来越多。人潮汹涌得让我眼晕。当时的感觉我说不上来,除了**知觉以外,其他是没什么感觉了。两条腿累得快要断了,并且非常非常饥饿,这种饥饿我是很长时间没感觉过了。我站在街头,想到一句话:有困难,找警察。我问了个老太太就近的派出所,老太太很热情地引我过去了。接待我的是个老民警,长了个酒糟鼻,是个秃头,并且像所有欲盖弥彰的秃子一样,把一侧的头发留得老长,刷一下全往反方向梳去,齐齐地盖住头顶那块不毛之地,让人忍不住想狂吹一口气,把那绺头发吹搭拉下来,让那块头皮重现光明。这个时候看到这样一颗脑袋,突然让我莫名其妙地忍俊不禁。我居然笑了起来,还笑得直不起腰来。我估计那老头看出我笑什么了,因为他很快就恼了,恶狠狠地让我掏出身份证来。我说没有,我包丢了,我就为这个来的。他狐疑地看着我,问我是哪里人,干什么的。我告诉他我是××学校的在校复习考研的。他又问我要学生证。我说我毕业了哪来学生证。他又接着问我要毕业证书。我说我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再说就算我带着,也放包里一块丢了啊。他颠过来倒过去地问我要可以证明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公民的有效证件,无论我怎么解释,我除了这身皮囊以外所有的东西都丢了,那老头还是问我要证件。我让他气得直想笑,然后呲啦一声脱掉外套,往桌子上一扔说:要不然这么着,你来搜身吧。老头吓得目瞪口呆,然后摔门而去,叫进来个女民警继续对付我。这女的长得更可笑,俩鼻孔朝天,出气进气让你听得一清二楚。她倒是一句话就问到了重点:“你来××市干什么来了?”一句话把我打回了原形。我立即蔫了下去,不再吱声。她问我家里的电话,打死我也不会告诉她的。我几乎是求着她说:“你们把我遣送回学校吧。”那女人就乐了,说你可真会占便宜啊,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谁知道你是干吗的。老实点,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怎么解决你自己看着办。我们都忙,没工夫陪着你胡闹了啊,说着把电话推给了我。我除了打给周密,还能打给谁?电话里周密的声音慵懒疲惫,我不愿去想他这样是因为我,可又希望他这样的确是为了我。我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自私。而要命的是我不觉得惭愧。周密听到我的声音,并不着急,也不激动,懒洋洋地问我在哪里,我说不要管我在哪里,我东西全丢了,现在回不去,你来接我行吗?周密说开学了,他特别忙,而且不知道我在哪里怎么来接,他说先给我汇点钱过来。我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答应了,一想自己又没有银行卡,只好厚着脸皮借了那个女民警一块钱和身份证去银行开了个户头,又跑回派出所打电话告诉周密账号。最后又站在银行等了半天,终于拿到了钱。我找了个面摊吃了满满两大海碗面条,然后打的去了火车站,买好火车票。我坐在火车上,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在空间里穿梭的快感。我无可避免地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李冬冬的每句话、每个眼神。我突然明白了,我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个结局,而且我来就是为了得到这个结局的。像那个被经常引用的比喻一样,夜晚的旷野里有一扇门,你以为推开之后会撞到鬼,而事实上你一推开,只有满天星斗下的漫漫荒野,没有恐惧和痛苦,只有空旷,空旷的产物是无可奈何的忧伤。而我的心里空得能够塞进一片汪洋大海。至于忧伤,它早就代替了我的一日三餐。李冬冬的最后一句话,我是记得的:文静,你要幸福。这个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幸福现在只跟周密有关了。我突然开始疯狂地想念他。我要以最快速度见到他,抱住他,请求他不要离开我,我会用我以后的时光对他好,报答他。我想周密不会让我失望的,他说过他永远是我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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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吊似水流的青春:一个人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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