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从俭学到勤工之路(2)

8、从俭学到勤工之路(2)

直到现在,施奈德工厂的档案中还保留了父亲等人的有关档案。在工厂人事处的招工登记卡上,清清楚楚地写明,邓希贤,16岁,工人编号为07396,进厂注册日期是1921年4月2日,由哥隆勃(Colmbes)中法工人委员会送派,来自巴耶中学。

邓希贤和邓绍圣被分配到轧钢车间当轧钢工。

大姐和我出席法籍华人捐赠的父亲铜像揭幕仪式

轧钢车间的工作就是把高炉里熔融的钢水先铸成钢锭,再轧成钢板。这项工作不需要专业技术培训,但劳动强度极大,而且常有危险。钢材(钢条或钢板)的重量通常是几十上百公斤,在高达40度以上的高温车间内,在被钢水映红了的热蒸气中,工人们要用长把铁钳挟着火红、炽热的钢材拖着跑,如不小心摔在热轧的钢材上,全身定被烫伤。有时轧机发生事故,钢条从轧机向外射出,乱穿乱刺,也会发生伤亡事故。工人们每周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50多个小时,有时还要加夜班。

我们从小就听父亲讲过,他在法国干过杂工,拉过钢条。可以想像,一个16岁的学徒工,尚未成年,身材矮小,要作如此繁重的苦工,一定不堪重负。

在这个工厂里,中国学生的工资十分微薄,固定工资每天只有12至14个法郎。父亲当时只有16岁,按法国的规定,不满18岁的只能当学徒工,而学徒工的工资则更为低廉,每天只有10个法郎。

勤工俭学的学生,住在离工厂20里地的盖沙南宿舍,二十几个人住一间大屋。宿舍设有食堂,可吃早晚二餐,中餐则只带面包在工厂吃,渴时就饮点自来水,肉菜皆无。食堂的饭菜虽比外面便宜,但一客也要40至70生丁。学生们还要买工作服穿去上班,每套价目也要20到30法郎。

像父亲这样每日只有10个法郎的学徒工,生活用度是十分拮据的。本来,中国学生到工厂做工,是想以勤工而达到俭学的目的。可是,繁重的苦工压榨得他们精疲力竭,低廉的工资更使他们连日常生活都不能支持。父亲曾说过,他在克鲁梭拉红铁,作了一个月的苦工,赚的钱,连饭都吃不饱,还倒赔了一百多法郎。在克鲁梭的工厂里,学生们中间有一首极为流行的顺口溜,叫“散工曲”:“做工苦,做工苦,最苦莫过‘马老五’。舍夫(法文chef,工头)光喊‘郎德舅’(法文nondedieu,非上帝的善类),加涅(法文gagner,赚得)不过‘德桑苏’(法文deux-centssous,200个小钱,即10个法郎)。”

1921年4月23日,父亲辞去了施奈德工厂的工作,离开了克鲁梭。这近一个月的法国工厂的勤工实践,使父亲初次接触到了资本主义的黑暗面,亲身体验了劳工阶级受压迫受剥削的悲惨地位。资本家的压榨,工头的辱骂,生活的痛苦,使他本来十分单纯的心里,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但是,那时的他毕竟年轻,毕竟对人生充满着美好的追求,他后来在莫斯科时回忆道:“最初两年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虽略有感觉,然以生活浪漫之故,不能有个深刻的觉悟。”这时的他,虽然离开了克鲁梭,但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工作,积攒些钱,以完成重新进行学习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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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邓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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