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5)

第十五章(5)

“她最近还好吗?”罗问道,看上去对米丫的担心超过了对她的反感。“叫她过来聚聚吧!好歹是你的朋友。我好久没有见她了。”“真的?”我抬高嗓门,带点调侃。“当然。”罗实打实地说,“说实话,倩,我希望你能快乐,假如帮助米丫真的让你快乐的话,”他无可奈何地手一挥:“那你们就可以臭味相投一把。”米丫还没走近西餐厅我就看见她脸上的异样,右脸颊全面充血,左额浮肿——我立即的反应是:这又是米丫和李远世纪大战的结果。我看了罗一眼,罗暗暗地朝我点点头。我们心有灵犀。“俺昨晚摔了一跤。”米丫说,她心烦意乱时老家的口音就冒出来了,挡都挡不住。“在宾馆的最后一级台阶上摔成这样,真惨啊!我本来不想出门的。”米丫的嗓门比较大,肆无忌惮地侵占着西餐厅音响中哼着的一首BEYOND乐队的歌曲。我早就料到这是他们的结局。“别骗我了,被打成这样还不肯放弃?”“别骗我们了,米丫。”罗点燃了一支芙蓉王烟,每次遇到烦心事他都这样。烟鬼。“我十几年前干过保卫科长,我一看伤,就知道是摔跤还是被人打的,有区别。”米丫使劲地摇着头,像拨浪鼓般有节奏。“罗大哥,这事跟李远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早就断绝来往了。我就是不小心在新大好酒店门口摔的……”“那行,怎么摔的,你带我去,我们跟那家酒店要赔偿去……”我犟起来,想要说一些冷淡而带刺的话。我就是想伤害她,因为她总是让我一次又一次失望。我需要知道我失望的底线在哪里。“米丫,你最近还好吗?”罗打岔说,他喝着桌上的卡布其诺咖啡,弄得杯盘“丁零当啷”直响。我仍听着比昂乐队的歌,对米丫的处境不甚感兴趣。我对欺骗一向没有好心情。“罗大哥,”米丫的声音嗲得不行,绵软无力,非常容易让人滑倒。“我现在很好,我想找份工作干干,想自食其力。”“那你就等着吧!”我对米丫说。“等什么?”罗问。我摇摇头,不作回答。等什么?我并不知道。我们不是超人。不是算命先生。不是巫婆。不是预言家。不是神算子。至少我不是。所以,我闭上乌鸦嘴。傍晚的时候,米丫特意给玲玲炒了她爱吃的青瓜肉片、西芹炒百合,煮好了蛤蜊咸蛋汤,看着玲玲吃得鼻子尖冒出细密的汗珠,米丫再一次感到天伦之乐的饱满与充实。当玲玲准备进房做功课时,米丫叫住她。从口袋里掏出1000元钱,塞在玲玲光滑的手心里。“快要考试了吧,这些钱你拿着。”“妈咪,”玲玲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呢?”米丫得意地笑笑:“是你李远叔叔给的,他说给你交下个学期的学费。”她吻了吻女儿的脸颊。“我——不——要!”玲玲将一千元钱扔在茶几上,像扔掉一只无人照管的猫。“我才不要他的臭钱哩!”“李远叔叔说给你的,你就收下吧?”米丫的语气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乞求。玲玲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在关门前,她回头看着米丫,一脸的不屑。“妈,你想要他的钱,你只管用好了,我不会用他的钱。”“玲玲,你……”门在她的乞求中迅速地关上了。“嘭”的一声,似乎是打在她脸上的一个**辣的巴掌。米丫机械地收拾着碗筷,悲伤地环顾着这个将不再属于她的家。杨争仁已经发下话来,这套房子是他的,信誓旦旦地要赶走她。这是一段如此漫长而难挨的时光,她每天都能看到痛苦刻在玲玲的脸上。单单为了这个,米丫甚至希望一切重来,假如还有一丁点可能的话。每天,当米丫遇到玲玲那冷酷而通晓一切的目光时,她尽量自然地笑笑,除此以外别无他法。玲玲十五岁了,成熟得如同三十五岁的女人,成熟得足可以将米丫吓死。只有在深夜,米丫不止一次地听见玲玲房中传出的啜泣声,可怕的是,当母亲的,对女儿的啜泣,竟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习以为常。既然如此,女儿是不是在投桃报李?她也老了。玲玲对母亲的不信任,足可以使得她老上十岁。九月。夏季并不甘心退场的时节。小乐开始了越来越多的重复,他不停地诉说着一些事件和回忆给我听,似乎只有在面对我的耳朵时,他的语言才流畅无比。我依旧在小乐家的矮沙发凳上陪他聊天,或是在中山公园的长椅旁,或者是他家附近的任何一间咖啡厅或茶吧。我坐在那儿,盯着脸颊左侧的落地玻璃发呆,窗玻璃映着小乐的脸,一滴泪水顺着小乐长了两三颗卡波氏肉瘤的右脸迅捷地滑落。窗外的巴西铁树刚抽新芽,但他依然一脸的落寞。昨天上午我接到小乐的一个电话。他说他第一次晕倒在中山公园的门口。“大事不妙”,他用了这个词来形容他的倒下。他说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直到两位保安将他扶到公园的凉亭里休息,并给他泡了一杯极浓的糖水。他们认为,他是低血糖患者。“水珊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出门呢?”我问小乐。此时,我正在火车舒适的座椅上美美地打着小盹。这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昨天,周六,我赴广州看了抽不出身来的罗,当我回程时,小乐的电话就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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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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