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可是就在他们的剑尖只有一尺距离时,刚才还一动也不动的人头突然一动,瞬间就睁开了双眼,他的目光微微有些茫然,可是见到面前的剑後,目光里顷刻蓄满杀气,而後迅速跃起身并且伸出手,抓住一名刺客伸出的手一扭,剑掉落,他抓起,再一挥,另一人的脖子被划开,接着他又一回身,手中的剑又快准狠地刺进先前那名刺客的心窝。

两名刺客双双倒地,死不瞑目,容肃直直站着,面容肃杀,形同鬼魅。

周锦又惊又吓,可回过神来发现容肃没事後,喜极而泣,她一把走过来抱住他的胳膊,颤声道:「小白、小白,你有没有事?」

容肃杀完被一扑,脚步一个踉跄,头又开始疼了,很多东西跟决堤的洪水一样涌进来,冲击得他都快要崩溃了,而当他听得女人的惊喊声时,哗啦一下,洪水归位,江河湖海瞬间泾渭分明。

他睁开眼,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屋中的陈设,当视线落在边上的女人身上时,轰隆之下,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思绪回到那天夜晚,那个他进入这间棺材铺的夜晚。

刚才就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在背後偷袭他,将他一板砖掀翻的!

容肃没有意识到是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依然想着这还是在那个夜晚,所以看着这个敢暗算他的寡妇,眼神瞬间变得阴沉狠戾,而後伸起右手一把就攥住了她的脖子。

「大胆贱妇,找死!」手用劲,青筋暴起。

周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端弄懵住,可是刚要开口脖子已被狠狠掐住,她迫势昂起头,於是正好对上那双淬了毒般阴狠的眼神,一个激灵,寒意自心底溢出,想要说话可都快要窒息。

他当初扭断那匹狼的脖子的画面一下浮现,死亡的恐惧瞬间蔓延上心头,她看着面前陌生难认的容肃,知道他只怕已清醒,现在想来就是要杀了她,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於是她伸出手死死抓住容肃的手,眼泪落下,使劲全力艰难地唤出两个字,「小白……」

周锦抱着最後的期望,声音嘶哑破碎,可是容肃如何能听,此时的他对这个女人厌憎到了极点,堂堂监察司左指挥使竟被这麽个女人拍倒昏迷,这是何等的羞辱,不杀了她如何能解心头之恨,所以他越发加大了手上力道,甚至挪开视线再不愿看她一眼。

周锦命悬一线!

而就在这时,边上冒出一声惊呼,「小白,你放手!」

话音未落,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已从床底下蹿了出来,却是周舟听到没了动静探头出来看,没想到看到的竟是容肃正掐着他娘的脖子。

有人突然冲来,夜色里难以辨认,容肃下意识的就闪身避开,手松脱,周锦踉跄退後,手捂着脖子弯着腰又是咳嗽又是大口喘气,五脏六腑都难受得厉害,可好歹性命无虞。

周舟扶着她,头朝着容肃怒道:「你又犯浑了,怎麽可以掐我娘!」未承想到容肃已经醒来,只是想着他定是又犯浑了,就像当初在巷子里他揍那些小孩一样。

容肃已经认出了这小孩是谁,嘴一抿紧,眼中狠意更甚,大步跨前也不再对付周锦,只是一把揪住周舟的衣襟,将他高高提起。

周舟身子腾空,顿时吓得大惊失色,他扑腾着挣扎,大呼道:「小白、小白,你要干什麽,你放我下来!」

周锦也惊得不轻,刚才容肃对付她也就罢了,可现在他去碰周舟,那简直是要她的命,也顾不得缓气,冲上来就拉扯容肃的胳膊,想要喊阻,嗓子里火烧火燎的,便只能手上使劲,同时嘴里发出几声又乾又哑的声音,「住手、住手!」

上有余孽踢打,下有贱妇纠缠,容肃恼怒之下只想摆脱,余光一扫,胳膊一横就重重地击向了周锦的肩胛,周锦只觉剧烈一痛,整个人便止不住地连连後退,身後是梳妆台,边角分明,周锦腰部撞上,痛得浑身蹶起。

「娘!」周舟见状痛呼道。

周锦额头直冒冷汗,再无力开口。

然而容肃显然没打算就这麽放过她,手中余孽还在死命挣扎哭着喊娘,烦不胜烦,地上那一动也不动的屍首,显然是那边的人跟来了,此地不宜久留,他又有伤在身,当是早早离开才是,所以瞥见身边插在一具屍体上的剑,他反手一个拔起,就准备杀人灭口。

可是就在他要把剑挥出去的刹那,他的耳朵突然一动,脚步也顿住了,是听到门外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迅速转身,眼神锐利如刀,浑身上下却被杀气笼罩,他对着门口大喝道:「滚出来!」

门外静悄悄。

容肃丢开拎着的周舟,只把手中的剑握紧,表情阴沉如雷雨之夜,他想着定是外边又来了刺客。

李香年,你这次可真是出了大手笔!容肃这般想着,脚步已向外一步步挪动,他的身子绷紧,是警惕防范到了极点,可是就在他思忖着要不要杀出去的时候,一直盯着的空荡荡的门口突然间就冒出了个头。

容肃心中一骇,猛地退後半步,可很快回神,挥剑就发起攻势。

「是我、是我!」门口那人看到剑挥来,赶忙喊道。

容肃听得这声音熟悉,又一个停步收回了剑,细看之下带着惊异呼道:「司马萍!」

来人正是司马萍,他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先前见刺客杀来,慌不及的就躲入床底下,浑然不管这有多丢分,後来见刺客转身跑去周锦那屋,没想着去帮忙只继续龟缩着,甚至心里还有些小庆幸,现在出来也不过是听到外边许久没了动静便想出来看一下,不敢贸贸然闯进,就猫着腰一步一步地挪着,随时准备好转身逃跑。

屋子里的惊呼声倒是听了一些些,但吃不太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就算是在听到容肃那一声喝时,他也迟疑了一下没敢立即进去,後来确认了屋子里面没有打斗声了,这才伸着脑袋要看一眼,谁知这一看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的剑朝自己砍来,真是吓得他魂都要飞了,幸好眼明反应快,这才免做了冤死鬼。

只是虽然化险为夷了,但他显然没能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甚至连容肃已经恢复记忆了都没能察觉出来,听得容肃那声惊讶声,丝毫没有细想里面蕴含的深意,只以为对方也是受了惊吓,所以见容肃收势,忙道:「是我、是我,不是别人。」

回头见地上躺满了刺客的屍首,禁不住又奉承起来,「少爷真是英勇神武啊。」好家伙,成了傻子都这麽厉害。

看到边上周锦坐在地上似乎受伤了,周舟跪在她边上正哭着,又惊呼道:「哎呀,夫人您这是怎麽了,那些混帐东西竟敢对您下手……」说着就要殷勤地伸手去扶。

只是手刚要触碰到周锦的胳膊,忽然想起了什麽,心一跳,要扶上去的手僵住了,按理来说,夫人倒在这,大人早过来扶了啊,可他现在光站在那……

司马萍还没来得及想清,周舟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小萍,我娘变成这样就是小白干的。」

司马萍闻言,眼睛瞬间瞪圆了,所以他刚才是把他家大人骂了,可是大人怎麽会把夫人弄成这样?意识到什麽,猛然转身,待看得居高临下气势逼人正盯着他瞧的容肃时,哗啦啦,十二月里冰水浇下,透心儿凉,「大人,您、您、您醒了?」声音颤抖带着疑问,却是不敢相信。

容肃没答,只是眯起眼睛看着他,「你怎麽会在这?」

按理来说,他应该在京城替自己办着事,怎麽会突然出现在这?联想到一路跟随的刺客,容肃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出了内贼。

只是容肃这不答却已然是肯定的意思了,司马萍听着双腿发软、浑身颤栗、冷汗涔涔,所以他家大人是真醒来了,醒来做的第一件事真的是要杀了他们,而他偏偏没弄明白原委将他家大人骂了,苍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人!」感觉到天都塌了的司马萍一把跪下,挪着膝盖到容肃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道:「大人,饶命啊!小的并不知道您醒了啊,小的不是故意的啊……」

哭求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什麽,抬头就问:「大人,您不知道小的怎麽来的?」你怎麽会在这,那不就是不知道他怎麽来的,不知道他怎麽来的,那不就是……司马萍张大嘴巴,被自己的揣测惊住了。

容肃被骂了心里不爽,被抱着腿更是不耐,可他却出乎寻常的没有发作,只是沉着脸一动也不动,因为他也觉察到了不对。

司马萍进屋後的言行举止太反常了,为什麽要叫他少爷?为什麽要叫那个贱妇夫人?而且看上去他跟他们之间很是熟稔,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可是他们之间怎麽会有关系,这是绝无可能的事啊,再者他们刚才一个个喊着的「小白」好像是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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