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馆日记(五十七)

熊猫馆日记(五十七)

在我念大学之前,学生是国家培养,在我念大学之后,学生是父母培养。九七年,国家第一次试点实行了教育并轨制度,九八年便转入了全面的并轨制度,我处于两者的过渡阶段,体味着两头的艰辛。也许这是国家对于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大量流失在国外,而做的痛苦抉择。这种抉择真正痛苦的却是那些紧巴巴的学生家长。所谓的全面并轨,对于学生的全部含义便是学费比并轨前翻了几乎十倍,而且呈直线方程逐年递增。有人说这是刺激消费,有人说这是人民富裕了,有人说这是……我说这是我人生悲剧的开始。我退出剧社后,学校竟然在每个寝室都安装了电话,据说以后还要装闭路电视。我看着新装的电话,想,怎么我退出剧社学校这么兴奋啊?感到受宠若惊,后来才知道这是受了并轨的恩惠,要招新生了,收那么多的学费,怎么也要拿出一点儿现代化的气息充充门面,否则以后别说招不到生源,恐怕连被人吞并的资格都没有。电话装了就是好,再也不用到传达室等待了。刚装了电话的那个下午,我们轮流着打,不管市话还是长途先过了瘾再说,家人,朋友,同学,恋人,陌生人……当然,第一次给陌生人打骚扰电话,很紧张,后来习惯了,成了我们乐此不疲防治心理疾病的惟一途径。我给白静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们寝室的电话号码。给家里打了一个,告诉父亲,生活费没了。没告诉他我准备出国,留着以后给他个惊喜。然后从父亲那里知道,家乡成了今年的重灾区。入大学半年后,在二胡的感染下,我们都成了“九三”学社的成员。起床时间早上九点,下午三点。但是,这个光环很快就被破坏了。电话装了后,每天五点钟会被白静的电话叫醒。让我去教室等她,于是,我每天都迫不得已早早起床,到教室趴在桌子上睡。她来的时候,会带份奶和面包给我。有早餐,我就忘记了早起的痛苦,而且对自己变得这么有上进心感觉很自豪。不像二胡,他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是虫,所以,不能早起。在他这么自甘堕落的话语里,我感觉自己迟早会成为拥有爱情的科学巨匠。我过起了不知魏晋的生活,每天和白静在一起,努力学习。奔波在教室与图书馆之间,虽然劳苦,却其乐无穷。白静让我在上学习班之前赶快把基础知识补足了,而且,她忘却了自己的学业,做起了我的免费家教,看着她每次让我明白一个句子或者一个语法甚至一个单词后开心的样子,我忽然心生许多感动,人活着为的什么呢?如果说大学里,我真正像一个大学生的样子,那就是这几个月。我真正做到了求知奋进。其实,学习能够让人充实,这种充实的感觉是极其快乐的。完全沉入其中,会让你忘却许多烦恼,会让你发现自己的世界有多么美好。那种对前途充满希望,对明天充满渴望的生活,会不停地鞭策着你,让你带着一种莫名的激情往前冲。白静看着自己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那种成就感时刻感动着她。她像孩子一样向我撒娇,又像对待孩子一样呵护着我的生活。她和我约定暑假的时候跟她一起回苏州,在她生日那天请她蹬上吉塔喝鸡米粥,然后她会让我吻她。这种双丰收的诱惑,让我彻底忘记了剧社那帮人,也忘记了自己的爱好。从剧社退出后,梁枫到我们寝室找了我几次,都是二胡接待的。二胡以为梁枫想和他死灰复燃,每次梁枫来过,晚上他会跟我们说:“男人要大度,爱情嘛,难说的很。”还跟我们辩驳说,“一个人如果和另一个人谈恋爱,谁也不能认定俩人以后肯定会分手,所以,他们可以情不自禁。后来天不遂人愿,俩人分手了。难道就因为没了贞操而不能再有爱情吗?当然谁也不能保证俩人肯定会在一起,所以,和一个人在一起,又找了别人,后来又感觉和原来的……”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给我们听还是安慰他自己,我们谁也没听。二胡问大鸡:“你说对吗?”大鸡说:“对,给我我就要。”二胡骂了句“动物”。又问三斤:“你说对吗?”三斤说:“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二胡骂了句“白痴”。然后问我:“你说对吗?”我说:“我浪子回头了,不懂爱情。”三斤说:“错了一个字,你不是浪子,你是浪人。”然后转过头,躺下去。一字一句地唱:……东北的风吹着南来的我谁能知道那裂肤的痛世界一片寂静覆盖着哭泣的亡灵我不想唱歌只想做个快乐的贼打劫每个人的爱情一干二净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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