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为首的是谢十三谢青,她背着朝阳,几乎是盛气凌人地半眯着眼睛打量陆雪弃,对陆雪弃道:「你是我周人?」

「是又怎样?」陆雪弃语色静静。

谢青「哼」了一声,扬了扬下巴,「既是我大周子民,因何不为我大周着想?」

陆雪弃半是笑了,「你如此说倒像是谢姑娘才为大周着想了?」

谢青道:「那是,天下兴亡,本是我士族天赋神圣的责任。」

陆雪弃歪着头,迎着光,笑语道,「那谢姑娘便为天下着想去,拦着我有什麽事?」

谢青有点结舌,索性只扬着头道:「你可愿去和亲?」

陆雪弃遂笑,「和亲这等大事,自是由谢姑娘这样担负天下兴亡的士族去,与我无半点关系,还请让开,我们要卖酒了。」

谢青厉声道:「可乾贞帝看上的是你,别不识抬举。」

陆雪弃斜睨她一眼,语声渐冷,「你说谁不识抬举?」声音虽清冷却很淡,彷似重复得甚不经意。

谢青突然闭了嘴,她感觉到了威压,她感觉到那个女人不怒自威,随时会动手。

这时谢青身後的庾十二庾娟上前一礼,对陆雪弃道:「陆姑娘勿恼,东夏苦寒,不愿去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身为我大周子民,自不忍心生灵涂炭、我大周百姓流离失所。

何况东夏乾贞帝雄才大略,因姑娘与他过世的皇后有几分相似,才起心动意,娶过去也是做皇后,定当倍受恩宠,堂堂的东夏皇后,以後我等尚要仰其鼻息,比起我大周一婢妾何止贵上千百倍,姑娘还有何不能开解?」

陆雪弃回视了眼齐恒,说道:「若我大周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是尔等士族无能所致,干我何事?我为齐恒妻,不是婢妾,东夏皇后再尊贵,我不稀罕,他东夏皇帝再雄才大略也不敢兴兵夺人妻子吧?

欲开其战,何患无辞,难道会找个让自己理亏的为天下骂?倒是我大周的士族权贵,腐朽懦弱到何等令人发指的地步,人家一句相似,你们便拆人夫妻,献媚求和,趋之若鹜、强行逼迫?若乾贞帝得了我再发兵打仗,你等又如何?」

谢青气愤地大声道:「这便是你其心可诛,竟然想嫁过去後,让东夏攻打我大周。」

陆雪弃冷笑,扬声道:「合着你们的万里河山不堪一击,万千兵马皆不堪一用,你们的身家性命、富贵荣华全系在我一念之间,认为我过去便能征服乾贞帝,令他罢兵讲和、永不再犯?呵,还真是笑话,你们要送我去,去了还必须要乾贞帝对我言听计从,否则便是我包藏祸心、其心可诛?

成与败都是你们的理、都是我一人的错,那我因何为了你们安享富贵,献出我自己去?你们凭什麽觉得理所当然,还颐指气使?我又凭什麽维护你们的利益,而不去让乾贞帝踏平大周、一统河山,做真正全天下人的皇后。」

陆雪弃话说到最後,雄霸之气顿出,一众贵女都被那种霸气贵气震住,只觉忘了呼吸,再无言语。

陆雪弃淡淡一笑,将锋芒敛起,回身挽着齐恒的手道:「相公,咱们走。」

他们已走出了十来步,被震慑的贵女陡然醒过来,谢青道:「你们无媒无聘,有何证据结为夫妻?你胆敢迷惑勾引我大周王爷、祸乱天下,我等岂能容你?」

陆雪弃回过头,静静地望着她们,她的目光虽极平静,但是傻子也知道她怒了。

又一贵女高声道:「私相授受、苟且野合,你凭什麽唤平原王爷为相公,以正妻自居?」

陆雪弃怒极反笑,仰着头悠声道:「凭什麽?」她说完一顿,眸子一敛、霸气张狂,「就凭他爱我,我们无媒无聘又怎麽着?」她向前逼近众贵女一步,一指齐恒,「我不为齐恒妻,你们谁敢为齐恒妻?他除了我,又能容许谁为他的妻?」

问话看似强硬无礼至极,却是掷地有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失了声息。

即便他们握有再多世俗的礼仪规矩,即便他们掌握道德口舌的利器,全天下的人,下至百姓,上至君王,都可以不承认他们,可是她是他的妻,这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她是孤女,他与整个家世背离,在他们之间本也无关俗世,无须要谁承认。

齐恒看着众贵女骇得惨无人色,实在觉得一大早的这场闹剧当真好笑,他走过去牵过陆雪弃的手说道:「雪奴儿莫与她们生气,一群无知妇人胡搅蛮缠,搭理做甚?」

陆雪弃似乎气犹未消,一把甩了齐恒的手,娇嗔地道:「她们挡我的道了,说的话我不爱听、做的事我不爱看,统统都招人讨厌、招人烦,相公你帮我赶走他们。」

齐恒诺道:「好。」说完放下担子走了上去,双臂交於胸前,俊脸阴沉、气势吓人,「听见我家夫人说了吗?还不给我滚,陆雪弃为我齐恒妻,我再听谁敢说我们私相授受、苟且野合的混话,爷不怕来一次马踏贵女。」

一众贵女大概觉得齐恒好通融一点,硬着头皮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劝道:「王爷回头吧,她只打打杀杀的,有什麽好?」

「还请王爷不负陛下殷勤期望,回来吧。」

「王爷深明大义,焉能舍弃父兄?」

「您是我大周王爷,自当娶大周贵女为妻。」

「红颜祸水,那女人为东夏皇帝所爱,王爷顶天立地,何必拾人牙慧?」

「王爷少年英俊,令人仰望心仪,何必沉溺迷惑一婢子而失去前程,为天下笑?」

「王爷、王爷。」

然後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鞭响,众口一骇,陡然而止。

只见陆雪弃挥出一鞭,斜睨着众贵女道:「大周贵女历来温柔典雅,如今果真世风日下,竟然效法青楼上街抢男人了,只是一个个的脸煞白,气还喘不过来,就是真想抢,抢得动吗?」她说完,微微扬起了头,半眯了眼,微笑地回头一指齐恒,「这个男人是我的,胆敢觊觎染指者,死!」

她说这话时的言语仪态,如一头出来晒太阳的野豹子,慵懒、优雅却又冷酷入骨,顿时满街皆惊,万籁沉寂。

清早的阳光斜照着,拖下陆雪弃长长的影子,她手持着鞭子,回视众贵女,半眯着眼睛说道:「想让阿恒娶了贵女,让我和亲,去做东夏皇帝的皇后?」

陆雪弃冷笑了一声道:「还真是笑话,真把我当三岁孩子哄骗?在你们心中,你大周一个废弃王爷的妻我都不配做,把一个大周废弃王爷的婢妾,送去给东夏皇帝做皇后,如此奇耻大辱,你当东夏皇帝不恼羞成怒还会感恩戴德吗?别忘了你弱他强。

你求着人家别打仗,最高贵的公主到了人家手里也得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妄图将个婢子送去,东夏皇帝便百般宠爱、言听计从,与大周永结同好?当真是痴人说梦,就以为东夏皇帝昏庸好色、没见过女人?也只有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白痴才想得出这主意,大周掌握在你们这群人手里,亡国不远了。」

陆雪弃的发被风吹起,一时覆住半边脸,她对众贵女道:「乾贞帝是谁?以虎狼之心雄视大周,以为送个女人便能打点?我与相公恩爱情深,已非处子,怕是你们这群自作聪明的蠢才,前脚将我送过去,乾贞帝後脚便兴师问罪,大周的士族是干什麽的?大周的繁华富庶、百万雄兵是干什麽的?

若靠个女人长袖善舞便可安天下,那要你们士族何用?百姓养兵又有何用?如今你们这些所作所为倒像是将大周变成了一所大妓院,只处处调养女孩子上下打点即可,那你们的周皇是什麽?妓院的老鸨?那你们这群士族尽是一群拉皮条的?」

陆雪弃骂得凶狠却犹不甘休,厉声道:「好不羞耻,大周已经从里到外坏透了,朽木不可雕,竟是指使你们这群人来我面前恶语相加、好言相劝,你们还有脸吗?真正士族的贵女可如市井泼妇,成群结队截住男人,劝人休妻、自荐枕席?

大周士族的风骨傲气、礼仪风流,全葬送在你们这群荒淫无道的士族手里,不唯男子,女人也是!」她这番话接近痛斥,偏又刚正令人敬畏。

陆雪弃昂了昂头,用一种不可一世傲视天下的姿态,话音一转,说道:「你们这群人,如今为士族嫡女,将来为士族正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不是你们的父兄就是你们的夫君、你们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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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皇后安天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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