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冷翠的一夜(5)

翡冷翠的一夜(5)

这封信的空白处,小曼还添了几句话凑足气氛:“先生,他这封信写了三天———你问他怎样写的?”“摩好福气,娘爱他极了。”最后一条竟是:“先生!并非是我老脸皮求人,求你在他爹娘面前讲情,因为我爱摩,亦须爱他父母,同时我亦希望他二老亦爱我,我受人的冷眼亦不少了,我冤的地方亦只你知道。此次若不得□□□□□。”这几个字漫漶不清,意思不难猜出。从两人写信的亲昵情景上,也可以推断他们已同居了。同居的情形,在志摩的日记中也有记载。下面这则日记,记的是第二年开春后的情况。从“曼又正迁居到西屋”看,搬来已非一日了———曼又正迁居到西屋,窗前安着书桌;窗外一株寡妇相的丁香,靠近墙边无聊赖的站着。但它多少也有几张青叶子,看着也不无安慰。偏左一株樱桃,几星期前,勉强放了几朵珠子大小的寒伧花朵,随后气也不喘一声,就僵僵的站着死了;也不顾它左右年轻的玫瑰看了灰心。我们打算一半天把它挖了去,也好保全这小园春色的体面不是?徐志摩有几张照片,姿势稍有不同,背景都是一个花瓶,瓶里插着两枝桃花。好些书上都标明是从苏联归来后摄。最早的出处是台湾《徐志摩全集》的插页。实则这些照片,都是志摩在中街寓所拍的。若在照相馆里照,一般不会同样的照片照几张。花瓶里插的花也可能是梅花,北京不会有梅花,只能是桃花。桃花开花当在4月间,“从苏联归来”的时间是7月下旬,这个季节,桃花早就败了。这里说他的院子里有株樱桃树,这花枝说不定就是从樱桃树上折下的。日记中还记着这样一件事,有一天,是个星期五,月半圆,他和小曼等四五个同去游北海。水映在船舷上成了蓝色,人和船映在水面上的影子,比实际的还要深。同船上一个穿绯色衣裳的少妇,映在水面上的影子却较浅。他们两只船比赛,追赶一个广东女孩的船,那女孩穿黑色的衣裳,戴着一顶笠帽,卷曲的鬓发搭过面颊,牙齿很白,笑容可掬。后来上了岸,小曼吃东西吃得很有味,又大步走,很精神。又碰见了先前遇上的那个漂亮女孩,急忙绕到五龙亭那边去瞻仰,失望无可比况。真倒霉,我这个近视先生!“小曼回到家里,弄小猪,吃杨梅,连声喝走。今忆起去夏夜游北海时情景盖稍迁矣!契诃甫函其妻称为狗,小狗,马;凶至鳄鱼。趣哉!”有了正式的住处,文学界的朋友们也就常来串门了。蹇先艾在一篇纪念刘梦苇的文章中,说到他们办《诗刊》时,多次在志摩家里开会。“每次在志摩家开会,你到得比谁都早,而且每回都有几篇诗带来给大家传读,当时几乎没有人不惊诧你的创作力的。”叶公超初回国,与志摩相识,也是在中街的家里。大概这时松树胡同七号的俱乐部已撤销了,志摩的家便成了新月社朋友们聚会的地方。仍沿袭过去的办法,每星期都有固定的时间,过去是星期几不知道,这时定为每星期四。有一次,叶公超来了,正好胡适也在,徐志摩便对胡适说:“这是一位T.S.Eliot的信徒。”“我不是一个信徒,只是一个Eliot的读者。”叶马上更正。“佩服,佩服!”胡适微笑着说,“我听说Eliot的诗只有他自己懂,我还没有测验过自己,据说他是主张用典故的,我是最反对在诗里引经据典的,希望你把他诗里的经典加点注疏让我们了解了解。”Eliot,《荒原》的作者,通常译作艾略特。是住在一起了,也挺热闹的,然而,能否顺顺当当的结婚,还得看父亲的态度。这一关可不是好过的。徐申如是个十分固执的人。一切全看胡适的劝说能否起作用。心里很焦急,可眼下还顾不得这些,他得全力以赴办好《晨报副刊》。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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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的天空--徐志摩与陆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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