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凶手的面孔

第十九章 凶手的面孔

这几天程思文也是在煎熬中度过的。

他实在不能理解麦琪为什么拒绝要这个孩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试着寻找理由:是因为他用在家里的时间和精力太少,麦琪借着孩子给他以惩罚?是麦琪还想当更大的官,不希望怀孕这样的事拖累她?是她根本就不喜欢孩子?还是她不够爱他,不想要一个他的孩子?程思文的猜想也就到此为止,这就足以让他气愤得睡不着觉!从小到现在,他总是最优秀的,无论什么样的荣誉,只要是他想要的,都能够得到。他是在父母的荣耀中,在周围人的羡慕中长大的,考大学时他是全市的理科状元,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成为硕士、博士、博士后,直到现在的项目带头人,他的家事是清白的,他的妻子是体面的,他拥有着许多让人炫目的东西,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会一直这样地持续下去,直到他留下一个灿烂的辉煌后告别这个世界。可是突然的,麦琪把这一切打乱了,一个最普通的男人都能够得到的做父亲的权利,他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却被生生地剥夺了!从来没有人如此断然地拒绝过他,他也从来不曾如此地恳求过别人,麦琪呀麦琪,你是根本就是这样的,还是慢慢变成这样的呢?

有的时候,他会半夜里突然惊醒,惊醒前总是梦见魔鬼们正在撕扯他的身体。他知道那个被魔鬼撕扯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孩子,他明白,孩子就是这样被毁掉了。

这么折腾了几天,程思文终于病倒了,喉咙肿得说不出话来,一到晚上就发低烧,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喊过麦琪的名字,可是他自己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每次他有病,麦琪都会守在他身边,半夜叫他起来吃药,给他擦脸、洗脚,做想吃的东西。

程思文病成这个样子还不回家,谁都猜得出可能是两口子闹别扭了。可他是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从来都不向任何人流露自己的烦恼和软弱,所以谁也不好过问,怕好心做出错事来,也就装着不明白,礼节性地问候问候,领导能做的就是关照食堂:程主任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在研究所里只有一个人,真的为程思文的病上火,这个人就是赵旭。

麦琪做流产的事报社里的人很快都知道了。

人们大多认为她是怕误了自己的前程而放弃做母亲,一些女人私下里大嚼舌头,难听的话也有。这些议论飘到苏昭耳朵里,他觉得很不舒服。那些撇着嘴讲究麦琪的人平日见到麦琪时,脸上笑得跟花似的,麦总编长麦总编短,好像总是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来赞美她。有一次在电梯里,苏昭亲眼看见,麦琪的肩头可能是掉了一根头发或者别的什么,两个半老徐娘不约而同地伸出手,一个拿到了,另一个没抢到,两个人都对着麦琪讪讪地笑,恨不得她鞋上也落点什么,好给她们一个效力的机会。人心就是这么险恶,由此苏昭为自己能克制感情离开麦琪感到庆幸,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家只是做个人工流产,他们就神秘兮兮地议论了这么多天,如果他和麦琪的事被这些人知道了,那可是个火热的爆料,别看他们当记者、编辑不怎么样,讲究人还是很有敏感和炒作能力的。他倒真不在乎,顶多惹急了拎出一个揍一顿,麦琪可完了,她怎么会想到,那些朝向她的笑脸一下子会变得那么丑恶,流言会淹没她所有的成就,她会在人们的唾沫中挣扎,沉没--想到这些,苏昭由衷地感谢李吉和胖子,他们说得对,是够真朋友!

可是苏昭也不明白麦琪为什么要做人工流产。他们的事已经完了,她怀孕了,不是正好可以与丈夫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吗?难道她不爱她丈夫?不满意她的婚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她丈夫。也许没有他苏昭,麦琪也可能和他丈夫分手,如果麦琪有一天成了自由身,他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他知道自己又想多了。

肖强在经历了肝肠寸断之后,居然奇迹般地活过来了!当肖强能够起床以后,肖丽约了周平出来。

周平走进酒店大堂,肖丽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弟弟,肖丽比从前消瘦了许多,但气色还不错,整个人看起来倒显得精神了,特别是那条又黑又粗的长辫子,柔柔地从左肩垂下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珠子。

刚刚坐下肖丽就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周平。

“什么?”

“钱,你给小强垫的医疗费。”

一见面就这么赤裸裸地把钱拿出来,周平觉得有点不舒服,只好绷着脸,把信封装进上衣口袋。

肖丽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小强能下地了,今天上午我扶他上了厕所,还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呢!”她的脸颊兴奋得有点发红,“医生说,他可以经常走动走动,恢复体力。像他这么重的伤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没想到这个奇迹就落在我家了!我爸妈说,这都是托了你的福,我爸和我弟的事全仗着你帮忙,不然,我们家怕是要家破人亡了--”眼泪涌出肖丽的眼眶。

周平忙拿起餐巾纸递给她。“净瞎说!快擦擦,让人看了像什么!”

眼泪还没擦净,肖丽的脸上又绽放了笑容:“我爸说,等小强出院的时候一定请你上我们家去,他还想和你好好喝顿酒。”

“行。”

服务员已经在旁边转了半天,看这两位又是递东西,又是抹眼泪的,没敢靠前,现在一切正常了才走过来问他们要点些什么。

这一餐吃得很愉快,肖丽讲了肖强康复的详细情况,还转告周平一些他们共同认识的人的最新消息。对于周平来说,这么轻松的午餐是越来越难得了,刚毕业的时候还有几个同事和邻居,大家境遇相仿,没事可以坐下来喝点小酒,发发牢骚。后来他越做越有人样,陆蔓也不赞成他和那些没出息的人往来,一来二去也就疏远了。等到在报社当了领导,仕途的轮廓变得清晰,他更是恨不得斩断历史,同时也自觉地与身边的同事保持距离,以免将来真成了人物,让人家说出什么丑闻。所以他只能生活在面具中,到单位戴上一个,回家换上另一个,真正的自己已经没有面目了,有的时候他会忽然想起三伏天光着屁股在水坑里摸鱼,或者随便躺在哪个地头,用草帽把脸一盖,睡上一个囫囵觉;有的时候他想骂人,像小时候打架时一样,想骂什么就骂什么;有的时候他想喝酒,喝散白酒,用大二碗,不要什么菜,就来点花生米,几个老爷们儿光着膀子,喝多拉倒--

想到这些,周平倒有点期待去肖丽他们家做客的事了。

这次程思文的火真的上大了。开始只是嗓子疼,后来低烧,再后来高烧不退,大家劝他去医院,他就是不去,几天之后,嗓子已经肿得咽不下东西,被强行送到医院,医生只得用针管把他嗓子里的脓抽出来,再挂上吊瓶。因为是研究室里惟一的女同志,赵旭被派遣协同院办的小王一起陪程思文去医院看病。医生倒不客气,对赵旭和小王大加训斥:

“你们是怎么回事,病成这个样子才来医院!为省钱不要命了!”

他们能说什么,只是由着医生训。程思文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可是听到医生批评赵旭和小王还是有气无力地反驳:“不怪他们,是我不让来的。”

“你以为你是谁?钢铁战士?早来早好了!”

程思文已经没有力气反击,他的大脑混沌一片,眼前的人晃来晃去,也分不清谁是谁,他好像看到了麦琪,不过不清晰,时隐时现的。

挂完点滴,已经天黑了,小王和赵旭把程思文送回宿舍。程思文的宿舍在单身公寓的一楼,这一层给各个研究室的主任都留了房间,以便中午和研究紧张回不去家的时候休息。赵旭和小王把程思文扶进房间,他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像是睡了。

“咱们走吧。”小王拉好窗帘,把暖瓶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之后说。

赵旭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和床上虚弱的程思文,很是不忍心离开,可是又不好不走,就没说什么,跟着小王出去了。走廊里静悄悄的,其他房间都黑着灯,他们的脚步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小王急匆匆回家去了,赵旭一个人走到公共汽车站。

公共汽车进站了,赵旭随着人流上了车。车上人很多,赵旭被挤在车尾。妈妈一定已经做好饭,全家人都在等着她回去吃饭,吃了饭她可以看会儿书,然后上床睡觉,明天一早再起来,妈妈还是做好了饭,吃饱了上班。

马路上有很多车,很多人,大家都在急忙忙地赶着回家,无论是车上的人还是车下的人都有个家奔,可是程思文却一个人躺在黑屋子里生着病。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妻子为什么也不给他打电话了?可能她不知道程思文已经病成这样,要不然我明天给他妻子打个电话吧,赵旭这样想。

公共汽车穿梭在商业区,大超市明亮的窗子里摆放了各种好吃的东西,赵旭忽然想到:程思文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今天一天更是滴水未进!

她开始朝车门移动。

车停了,赵旭下车,走进那家超市。

拎着几盒牛奶和其它一些吃的东西,赵旭又返回单身公寓。走廊里重又响起她哒哒的脚步声,灯光把她的身影拉长,寂静加快了她心跳的节奏。

站在程思文宿舍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她把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一转,门竟然开了。她记得刚才是自己关的门,不知道为什么门却没锁上。

屋子里没有开灯,也没有一丝人气。院子里的灯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幽幽地照在床上,依稀可以看见程思文侧身躺在那里的轮廓。

赵旭站在门口,心里有一点紧张,她想把东西放在门口就离开,正在这时,她听到了一种声音,是哭泣的声音,那声音很委屈,很无助,哽哽咽咽地,像一个走失的孩子在哭。赵旭被这哭声震住了,她不知道男人也会这样哭泣,特别是在这样清冷的、暗暗的夜幕中。像是中了魔咒,她身不由己地朝那个声音走去。门在她身后关闭了,摸着黑,她走向那个哭泣的男人,那是个被她当作偶像的男人,他是那么坚强,那么聪慧,那么才华横溢,那么前途无量,在赵旭眼中,他是个近乎完美的男人,那么多的科学难题都难不住他,是什么使他如此哭泣呢?

赵旭站在床边,右手拎着满满一袋东西。程思文并没有转过身,他的身体因为伤心而抽搐。赵旭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是她的心却被那哭泣吸引着,她俯下身,把右手轻轻放到那颤动的肩头,她觉得那肩头像一块磁石,牢牢地吸引着她,她坐下了,坐在床边,腿碰着程思文的身体,他的身体很热,她想让他转过来,就用双手去搬他的肩膀。搬了一下,没有动,她把身子向前倾,想多用一点力量,可能是因为倾得多了,她的脸已经贴近了程思文的脸,感觉到了他的呼吸,赵旭没有退回来,而是用力搬了一下程思文的肩膀,他的上身已经朝向她,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她的手已经被他的大手盖住了,是一只发烫的大手,紧紧地、紧紧地压在她的手上--

在度过了最初梦魇般的几天之后,麦琪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渐渐好了起来。她知道身体里的伤口在慢慢愈合,她用这种血腥的方式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了责任。

程思文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过来,看来他的气还没消。其实他们两个都知道对方是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们之间一旦发生战争谁都不肯低头,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很小心地克制着自己,尽量不说过火的话,不做过火的事。没想到战争还是爆发了,麦琪知道这次是自己引起的,怎么收场她也不知道,也许她应该先给程思文打个电话,可是说什么呢?他们几乎没吵过架,没有和好的经验,如果她主动求和不成,两个人还得重新陷入可怕的深渊,与其那样还不如就这么挺着,总有一天程思文的气会消的,新的太阳总会升起,这些事情总会过去的吧。他会回来,他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生活,麦琪在心里保证:他们会很快有一个孩子,等到有了孩子,她不仅可以得到程思文的谅解,也可以得到他家人的谅解,这一次的不愉快就算彻底过去了。

第一天上班麦琪没有要车,而是自己走着去的。半个月没上班已经开始觉得无聊,如果真的让自己住进办公室对面的那些白色小楼,当一个职业太太,她一定受不了,操劳也是一种习惯,现在想改变已经晚了。走进报社大门,心里还真有些激动,熟悉的建筑,熟悉的人,半个月没有什么改变,不过在麦琪看来很有亲切的感觉。因为她来得很早,在院子里没碰到几个人,走进大厅也是空荡荡的,电梯旁没有人。等了一会儿,左面的梯子下来了,门哗啦一声打开,电梯里面也是空的,麦琪走进去,看着电梯门慢慢合拢,门外的大理石墙面变得越来越窄,就在它要完全消失的时候,伴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和滑行声,灰色的大理石墙面又重新挡在面前,同时凸现在眼前的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上班了?”苏昭两手撑着电梯门,眼中瞬间流露着惊喜,他的气还没喘匀,胸脯一起一伏地。

麦琪只是朝着他微笑。除了微笑她还能怎么样呢?告诉他她做过一个月的母亲,而后她让医生杀死了他们的孩子?质问他当她的身体被任意撕扯的时候他在哪里?告诉他为了他她已经伤害了那么多亲人的心?

“听说你病了。”看着麦琪苍白的脸,想到那些人对她的议论,苏昭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酸酸的感觉。

“已经好了。”她仍然微笑着,“你是不是要上来呢?”

苏昭才意识到他的手还在撑着电梯门,他跨了一步,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麦琪就在他的对面,好好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心疼,目光定在她的脸上,挪不开。麦琪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她的笑容渐渐融化了,化得无影无踪,那张苍白的没有了笑容的脸上现出了疲惫和憔悴。上一次这样四目相对是在什么时候?恍如隔世了。

电梯停止了晃动,门开了,门外是顶楼咖啡厅五彩的玻璃隔断。因为谁都忘了按按钮,电梯就自作主张把他们送到了顶楼,这里还没有人上班。

他们同时看着门外,那门也不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就自己关上,朝楼下去了。他们就是两个坐在电梯上的人,如果不主动去按那按钮,只好永远这样上上下下,任由电梯的停走,任由别人的加入和离去。好像同时明白了这一点,当他们的目光重又碰到一起的时候,都用笑容打发了自己的心事,他们同时把手伸向按钮,麦琪站的比较远,抬了一下手又放下了,苏昭看了她一眼,接连按下他们要去的楼层:十七、十六,然后他们都低下头,只能听见电梯运行的声音。麦琪顺着眼睛看电梯的一角,苏昭则看着麦琪垂在身边的手。他最早注意这只手是在卡萨布兰卡,当时他们假扮情人坐在一起,麦琪就是用这只手无奈地摆弄着酒杯,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女人的手很好看:小巧的、白皙的、匀称的,一看这只手就知道它的主人是个有教养的、高贵的女人。

17层很快到了,苏昭最后看了一眼那只手的主人,她确实是高贵的,可不知为什么变得如此憔悴!他走了,几秒钟后,麦琪也离开了电梯。

走在熟悉的走廊里,麦琪竟然有点恍惚。这可是她准备恢复从前生活的第一天!她特意来的这么早,就是想不受人打扰,平平淡淡地开始这一天,可惜,完全不像她想像的那样。

苏昭一大早跑到报社是来取数码相机的。王辉刚刚给他打电话,说有一个婚纱影楼老板被杀事件的目击者愿意提供情况,约苏昭见面谈谈。为了这件事苏昭已经被训了一大顿,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只了解情况,什么都不写总可以吧!

他打开柜子,拿出相机,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乱糟糟的,还没来得及想什么,手机响了,是王辉。

那个目击者原来是婚纱影楼的伙计,他是外地人,晚上就住在影楼。那天老板收拾完离开影楼的时候,他正在前台摆弄照相机,那是朋友的相机,说不大好用,让他给修修,他正拿着相机,取景器对着老板,老板还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下台阶,没走几步就遭了暗算,在那两个凶手冲向老板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按动了快门。

后来影楼黄了,他准备回老家,把相机还给朋友。不久前,他又回来打工,正好碰到那个朋友,朋友说当时相机里有胶卷,冲洗的时候发现有几张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他拍的是什么,给他一看才知道正是行凶的现场。因为天黑,凶手又在动中,大部分照片看不清什么,可是有一张,不知从哪儿打过来一束光,正好照在其中一个凶手的脸上,尽管有点虚,但是完全可以看清他的面目。

这是重要的证据,目前王辉他们还不想把它交给警方,这可能是要“博同”血债血还的一线希望,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请了苏昭来。苏昭把这些都记下了,他本来想把那张照片拿回报社扫描,可是考虑到它的重要性,只是翻拍了几张。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要好好想想。

回到家,苏昭把整个事件整理了一遍,他相信“博同”一定是个黑社会性质的团体,看他们做事如此猖獗,想必在公安系统里有相当大的势力,说不定政府高层也有人保护,贸然出击不仅帮不了王辉他们,还有可能害了他们。

他把那张照片调出来,仔细端详着,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他回忆着到“汇百”采访时遇到过的人,很快就想起了那个在经理办公室遇到的大个子,就是这个人!在他第一次到“汇百”的时候,迎面碰上的那群人里也有他,还有,还有,在卡萨布兰卡,对,就是他,就是那个骚扰麦琪的人,就是那个和他大打出手的人!

没想到他竟然和一个,或者说是一伙亡命之徒过过招,现在想来还真有点后怕,幸好他们那天晚上没带凶器,不然他苏昭会怎么样不说,如果胖子和李吉出点什么事,他可怎么好呀!既然那帮家伙和派出所那么熟,那天如果麦琪走了,如果她不去派出所,他和胖子、李吉可就惨了!弄好了被修理一顿,罚些钱,弄不好--他觉得脊背有点发凉,而后满脑子出现的都是麦琪,关闭着他和麦琪故事的那扇门又被撞开了,所有的,所有的记忆都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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