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要知道韩云枫发话下来便已下了严令,西小院但凡闹出一点声响来,若传到正院太太耳朵里去,西小院的所有人便都等着受死吧。

韩云枫新给丁香买来的那位嬷嬷便也极尽恐吓之能事,劝着丁香可不要再挣扎了。

「若是将肚子里这块肉挣扎掉了,可便不是将姑娘送去庄子上养胎这麽轻松了。」吓唬完了又安抚道:「姑娘若是还想要命,最好老老实实听话吧!」

这话虽然听来可怕,却是成功稳住了丁香,叫她知晓只要她还有这个身孕在,等她生了老爷的长子,她的好日子还在後头。

虽然她不过是个小小通房,到底能母以子贵,到时候还怕老爷不亲自带着大马车、兴高采烈的前往庄子上迎接他们母子二人?还愁老爷不逼着太太给她一个偏房名分?

再说自打太太也怀上了身孕,她便惶恐得不行,生怕太太使出什麽手段叫她生不出这一胎呢,如今若能远远离开韩家住到庄子上去,那才是真正平安。

韩宓听罢青芽的所有学说,便弯着眉眼笑了。

谁不知道良乡的庄子离着京城可是有近两天的车程呢,虽不算天高皇帝远,毕竟是乡下地方。

就这麽一个乡下地方,丁香便想继续锦衣玉食、作威作福,身边又没有正房太太挟制,哪儿有这麽美的事情?

别人家有孕的通房或姨娘被送到庄子上,能好好活下来的也不过十之一二,更别提顺顺当当生下孩子母凭子贵!

她那位好父亲显然也是听说过别人家的做法,这才照着葫芦画了瓢吧?

这倒真是他不杀丁香、丁香却因他而死的好计谋呢,韩宓本以为内宅妇人才擅长这一手,没想到外院的大男人也懂。

她也就根本不屑再悄悄差人给那个庄子的管事递个话,叫人「好好服侍」丁香了。

不论丁香这是去庄子上养胎待产也好,还是懵懵懂懂的赶赴黄泉也罢,这都是韩云枫的决定,韩宓只需静静看着就好。

韩宓便笑着夸了青芽两句,叫青芽继续去盯着,等马车真正载着丁香等人离开,再来报给她知道。

青芽领命走了後,韩宓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给庄岩回了封信。

她先是将她父亲对丁香的处置告诉了他,言下之意便是韩家已经将这个隐患送走了,接着恳求庄岩,若是可以的话,请他替她想些小计谋捉弄捉弄卫木匠家,最好还有孙连堂。

这些小计谋当然不用伤筋动骨,更不用妄想能叫孙连堂这种人知难而退,只是韩宓想先出口恶气,那一口厌恶孙家对韩云枫不怀好意的恶气。

她父亲当然不是什麽好人,可他到底是她的父亲,是韩家的顶梁柱,前世时孙家不就是先将她父亲这个顶梁柱拉歪了,这才叫韩家散了摊子?

先是她亲娘含冤而死,後是她自己被孙氏母女骗走未婚夫婿,继而含恨一生,哪一样不是拜孙家所赐!

再换句话说,她爹是个渣爹不假,却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算计的,更别说对方还要连着他的妻儿一起欺负算计。

然而韩宓也清楚得很,对付孙连堂这种人可说是任重道远,她又不能叫庄岩看出她对孙连堂和孙氏母女的深仇大恨,眼下也只能先从小计谋入手了。

只是韩宓真没想到,她信中的所谓「小计谋」真正被庄岩实行起来,不但雷厉风行无比迅速,还真给她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在她给他写了信的两天後,她便听说孙连堂摔断了腿,今早不得不上了摺子告了病假。

原来就在昨日申时许,孙连堂的马车突然在行驶中脱了轴,他当即被甩出了车厢,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那辆马车的车轴,就是前些日子卫木匠家接的活计——卫木匠的专长便是打造马车,在京城里也算小有名气。

韩宓拿着栓柱叫晓芸给她带进来的小纸条,一边看一边笑,心情也在笑意中犹如插上翅膀般飞扬起来。

等她陪着她娘用罢午膳,便在她娘午睡後悄悄溜出後宅,又一路溜出了韩家,坐上马车去了庄岩与她约定的一家茶楼。

待她上楼进了庄岩包下的雅间,忍不住望着他掩住口咯咯笑了起来,接着笑问他,「岩哥哥,你这是怎麽想出来的馊主意?」

庄岩本来也挺忐忑的,宓妹妹只叫他想个小计谋捉弄孙连堂与卫木匠家,那个「小」字便是明明白白告诉他,务必不要伤筋动骨,以免打草惊蛇。

如今孙连堂却摔断了一条腿,等这孙老头儿养好伤後重归朝堂,原来的职位都不知道要被谁替代了去,这哪里还是什麽别伤筋动骨的?

更遑论那卫木匠家前些日子才接了孙府的活计,替孙府的车马翻新加固,这才一个来月的时间,马车的车轴便断裂了,还让孙老头儿摔了个狗啃屎,孙府哪里饶得过卫家?

怎知宓妹妹才一进来便笑得这麽欢快,虽是口口声称「馊主意」,那笑意分明很是赞成他这一手四两拨千斤的连环计,他顿时也展开眉头笑了起来。

「既是那孙家早有用心,连丁香那个奴才的私密都要打探,随後便收买了卫木匠家,准备随时推出来对付你父亲,我可不是就得差人去打听打听,这卫木匠家是怎麽搭上孙家的。」

卫木匠家只是个小老百姓,若被哪个官老爷家找上门来,甩出重金、命他替谁做事,反而很容易被吓坏了。

庄岩的人很顺利的查到,孙连堂的心腹管家就是打着加固马车的旗号找上卫木匠,并且将卫木匠爷儿几个叫到孙府,这一忙活计便是十几日。

有着这麽一个雇佣关系在,孙府管家又颇为「礼贤下士」,卫木匠爷儿几个哪里还会对他生出提防?

孙府管家见时机成熟,这便抛出了要求,同时也不忘答应卫木匠家,若是卫家能够帮助孙府成事,一口咬死顺天府韩推官强占人妻,自有重金厚赏。

「那麽我也不需要深想,让孙老头儿的马车脱了轴的主意也就有了。」庄岩笑道。

至於说孙府如今是不是已经对卫木匠家起了芥蒂,怀疑卫家转头便将孙府意欲对付韩云枫的消息拿去韩家换了银子,又受了韩家指使给孙老头的马车动了手脚,庄岩也不怕,这事的起因便是孙连堂先对韩云枫生了坏心眼不是吗?

就算马车脱了轴害得孙连堂摔断腿就是韩云枫指使的,难不成孙府还敢说是他们家收买卫木匠对付韩云枫不成,反被韩云枫施了个反间计?

再不然孙府敢说韩云枫与他们孙家的姑奶奶孙玉容这个寡妇先有奸情,後又绝情,他们孙家看不惯韩云枫始乱终弃?

若是孙府并不曾打韩云枫的主意,难道韩云枫是闲得手痒痒,连带脑子也坏掉了吗?竟敢在朝廷大考之际指使几个木匠破坏孙连堂的马车?

韩、孙二人虽是同在朝廷为官,一个是顺天府从六品推官,一个是正四品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两人之间哪里有什麽利益纠纷在?

那孙连堂也就只能有苦说不出,顶多拿卫木匠家出出气罢了。

其实韩宓又哪里需要庄岩给她解释得如此清楚,庄岩向来心思缜密,手段亦是稳准狠,她早在前世就有所领教。

只是她也明白,既然庄岩从眼下这个年纪便不是好对付的,温靖侯更不是软脚虾,这父子二人却在前世先後惨遭厄运,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论是这父子二人轻敌了,还是被暗中潜伏的对手算计,这父子两个却始终不知暗中有这麽一个敌手,这一世韩宓所能做的,便是早早替温靖侯府揭开这个敌手的面纱。

如今这孙连堂乃至他身後的恩师秦阁老,以及秦阁老那个在宫中的女儿秦修仪,也就是三皇子的生母,这不全都早早露出了水面?

要知道在前世时,大皇子彷佛一直与三皇子兄弟情深,并不曾因为两人不是同母所出,便对三皇子有任何提防。

那麽韩宓当然也就能断定,当初对温靖侯父子动手的一定是三皇子一派。

只是既有大皇子与三皇子的情分摆在那里,温靖侯父子便也与大皇子一样,虽不喜秦阁老,但从不曾将三皇子当成敌对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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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蜜夫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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