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至於庄岩为何没想到,是因为他示意李逢春前往孙府挑拨孙连堂与戴宏,可他没料到孙连堂不是向秦阁老告戴宏的状,而是送走秦阁老後,在小洞天等来一位礼王府的管家。

敢情孙连堂在与秦阁老相见之前,就差人往礼王府送信,相当於直接向礼王告了戴宏一状。

想到这,庄岩忍不住笑了起来,既笑秦阁老还以为自己全盘掌握了孙连堂的生杀大权,殊不知孙连堂已经越过秦阁老,直接搭上了礼王,又笑秦阁老竟被孙连堂这个门生暗中踩了一脚。

不过庄岩冷静下来一想,当即就厘清了其中缘故,孙连堂在未进都察院前是户部右侍郎,礼王看重他很正常,那麽接下来秦阁老一派内部的狗咬狗大戏岂不是越发好看了?

韩宓第二日听庄岩说了这件事之後,也抿嘴一笑,点了点头,赞赏他李逢春这一步棋使得好,也赞同他口中所谓的大戏会越来越好看。

只是等她笑过,她也不忘悄声提醒庄岩,「岩哥哥可别忘了,及时将昨日这个消息告诉齐王。」

她和庄岩前几日便猜到秦阁老手中掌握着小金库,小金库还是替礼王准备的,也猜到孙连堂既是知情人也是参与人,连带着孙府的帐房于德海想来也替秦阁老一派做过帐。

如今这个猜测已从秦阁老与孙连堂的密谈中得到了印证,于德海又身在齐王府,此时不开始详查又待何时?

另外,孙连堂在没进都察院前在户部当了十几年的官,也因此颇得礼王器重,甚至使得礼王不惜跳过他外祖父,直接与孙连堂搭上了,这可比查实秦阁老手里的小金库还重要。

在前世的记忆里,到了今年秋天,齐王、敬王与礼王都会被皇帝派去六部观政,齐王进的便是户部,也就从那时起开始了噩梦连连……

眼下韩宓已将前世今生所发生的各项大事逐渐连成一条线,她又怎会不清楚,齐王前世在户部遇上的大难题,想来都是孙连堂勾结户部旧同僚搞的鬼。

户部的帐目在前世之所以难查,连齐王这位天之骄子都仿若撞进一团乱麻,不但越理越乱,还将他紧紧缠了起来,可见户部本就不乾净。

至於秦阁老手中的小金库,若是有一部分来源於民间,来自与金家相似的富商之家,那另一部分也许就是来自於户部的贪墨。

因此哪怕韩宓抵死都不敢提起自己曾经经历过一个前世,她也不得不叮嘱庄岩,等他前往齐王府报告消息,别忘了提一提户部的可疑之处。

庄岩虽然不会怀疑韩宓,而他自己也足够聪明,才听得她这麽一说,也不用她再讲明缘故,他便微微皱起了眉头。「宓妹妹的意思是……户部既然颇为可疑,齐王殿下若想要暗查秦阁老的小金库,不妨从于德海入手,而户部也不能放过?」

他之所以会皱眉,倒不是他不赞成户部可疑的观点,而是他知道尽管韩宓这个提议颇有想法,用意又准确,却也明白户部不是那麽容易能插手的,哪怕是暗查,也未必能查到什麽。

毕竟齐王才刚出宫建府不满一个月,也还未得到观政机会,手下得力之人多半是他这样的,虽然都有公侯伯府的出身,或是高官之家的子弟,可到底没有一个明面上的在职官员。

一来是大秦朝的皇子们必须遵循太祖皇帝的训诫,不得与官员们拉党结派,明面里便不敢与文官武将靠得太近,二来官员们为求自保,亦不会明着主动投靠哪位皇子。

至於像孙连堂与戴宏这样的小人,动辄便欲靠着联姻傍上大树,这满大秦又有几个?更何况,就连这两人也只是明里投靠秦府,不是吗?

韩宓倒是没想到,她短短的一句提醒,就让庄岩以为她想叫齐王从户部入手,调查秦阁老,她其实只是想提醒齐王远离户部,哪怕户部也是秦阁老小金库的来源之一。

如果户部真有一笔烂帐事关秦阁老,这老狐狸前世却没出手阻止齐王进户部,这岂不是故意做给齐王的圈套?

秦阁老一定是明知齐王查不出什麽纰漏来,那笔烂帐还会越理越乱,甚至会影响皇帝对齐王的看法,这才敢设下这样的陷阱。

前世皇帝本已下了决定,等齐王将户部的帐目打理清楚便要立齐王为储君,後来却不了了之,不就说明了齐王就是中了秦阁老的奸计?

想清楚这一环节後,她连连摆手道:「岩哥哥想错了,我不过是想请你提醒齐王殿下一声,户部既然形势如此错综复杂,眼下还是能不插手便不插手为好。」

于德海都帮着秦阁老做过帐,这一切又源於孙连堂在户部当过差,只要抓住这些把柄就够了,何必再去户部多揽一份瓷器活?

等到了秋天,几位皇子便要下六部观政,齐王能躲过户部当然最好,躲不过去,再将这个去处当成陷阱重视起来也不迟,理论起来也才算名正言顺。

如果一切真如韩宓所想,皇帝一直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话,也就不需要秦阁老如何运作,皇帝还是会将齐王派去户部,到那时还怕什麽?

齐王只需一进户部便带着自己的人手查起帐来,而不是一头就栽进秦阁老的陷阱,迟迟摸不到烂帐的头绪,这才是合了皇帝的心意,也好继续捏住秦阁老与礼王一派的小辫子。

庄岩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韩宓也知道让齐王这当口往户部伸手无异於是天大的难题,且容易授人以柄,此时从于德海以及孙府其他帐房身上下手就够了。

所以她才叫他千万别忘记提醒齐王一声,请齐王务必远离户部,哪怕那户部里真有秦派更多的把柄,此时也不是伸手的好时机。

思及此,他不由得又想起苏鹏程对他说过的话,虽然那话以玩笑居多,却也是真心夸赞他的宓妹妹足智多谋。

他当时还以为苏鹏程只是顺情说好话,谁叫宓妹妹不过是帮着段思羽绝了几个表姊、堂妹的荒唐念头,说起来并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可如今再一想,苏鹏程必是窥一斑已知全豹。他的宓妹妹与段府的表姊不过才打一个照面,便已深深看透那个崔什麽的肮脏心思,这不就是宓妹妹深谙识人之道?

这时他也想起他不但要去齐王府一趟,好将昨日之事尽早回禀了,从齐王府出来後,还要去一趟平乐长公主府,将母亲吩咐的贺礼送去,祝贺苏鹏程与段思羽定了亲。

他连忙与韩宓告了辞,调笑道他这便按着她的吩咐办差去了。

【第六十二章不受欢迎的旧同窗】

在庄岩的身影还未彻底远去时,庄媛从汀兰馆门内迎了出来,等她到了韩宓近前,便附在韩宓的耳边笑着说了几句话。

韩宓有些惊讶的扬起眉梢,心道孙连堂昨晚才在礼王府的管家面前告了戴宏的状,今日便已收到效果了?

秦修仪在两个时辰前将秦阁老夫人召进了宫,冷着脸叫她的娘家母亲去戴家,将那碧玺珠花收回。

但韩宓也不仅仅是为这个惊讶,她更惊讶的是,她一直以为秦修仪的重华宫对皇后娘娘来讲,颇有些针扎不入、水泼不进,可如今连庄媛都知晓重华宫里发生了何事,敢情她一直都想错了?既然如此,那前世又是怎麽回事?

皇后娘娘若是早就在重华宫布下眼线,为何前世迟迟没弄清秦家有多少手段等着她与齐王,还让秦家伸手害死了她的亲妹夫与亲外甥,连亲妹妹也因悲伤过度未能幸免?

庄媛彷佛猜到韩宓因何而惊讶,便悄声解释道:「皇后娘娘过去的日子里也不是没往重华宫安插过人,只不过那些人手都待不久,不是突然出事被惩治了,便是又被打发出来换了差事。」说到这,她笑着朝韩宓眨了眨眼,「可如今不一样了,我们这一边不是多了位长公主吗?」

平乐长公主虽然已经成家,也离开後宫十几年了,但太后娘娘才没了四五年,而当初太后娘娘健在时,皇后娘娘可没有什麽实权……

听出庄媛话中的未竟之意,韩宓也跟着笑起来,道:「原来是这麽回事。」

一位长公主的站队看似不那麽重要,实则却帮着皇后娘娘迅速在後宫壮大,过去只为太后娘娘效忠的力量,如今全都归皇后娘娘了,而前世的皇后娘娘可没得到过这一批帮手,更别提平乐长公主的站队了。

这时韩宓就想起一个她曾经听说过的传闻,只是她未曾将那些话语当真过,然而如今却令她不得不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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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蜜夫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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