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雏鸡
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杨静舒的母亲便没了。
父亲又找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带着一个男孩。
父亲还在的时候，一家人还算和气，但等到父亲也没了之后。
杨静舒便再没体会到家的温暖。
继母将一切好的东西都给了弟弟，而她能得到的只有起早贪黑的做饭洗衣。
她以为，这样的努力或许能换来继母对她态度的改变。
她以为，当她能够对继母喊出“娘亲”时，继母能够对她笑脸相迎。
但没有，一切都是徒劳的。
然而，杨静舒仍然毫无怨言，没有其他的原因，只因为那便是她的家。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继母和弟弟不见了。
杨静舒哭了。
……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丝绸的富人，不断地的打量着杨静舒的身材品貌，最后说道。“你娘把你卖给我们家了……”
“家？”
“对，以后你就是我杨家的人了。”
杨家人有个少爷，不过是个傻子，据说杨大老爷准备等杨静舒长大一些，就让她给他的那个傻儿子传宗接代。
杨静舒听说了。
她没有反抗，没有其他原因，这里……是她的家。
傻子不傻，还很聪明，看到杨静舒任劳任怨的好欺负，每日变本加厉的打骂，哪怕把她关在猪笼里，杨静舒也不会发脾气。
而当这个时候，傻子总会快乐的大笑。
杨静舒依然忍耐着，毕竟她把这里再次当做她的家。
又不知过了多久。
杨家人回乡探亲的时候遇到一伙劫匪。
杨家人把杨静舒送给了劫匪，换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半路上杨静舒逃了出来，当她忍饥挨饿的跋涉了几百里返回杨家的时候，面对的则是禁闭的大门。
杨静舒又哭了。
又一次失去了家。
……
杨静舒流落的街头。
被一群歹人带走，砍去了双腿，放到大街上行乞。
每天，乞来的钱财都被上头的两个恶妇瓜分，留给她只有残羹冷炙。
杨静舒没有怨言，甚至没有去恨那两个妇人。
至少在她看来，当她无依无靠之时，能够将她收留，这里便是她的家。
直到有一天。
杨静舒发起了高烧，再无力去外面行乞，两个妇人便将其当做瘟神一般扔到了河边。
“我还能……动……还能去要钱……不要丢下我。”
回答她的只有逐渐消失的背影。
杨静舒又哭了。
……
一个男人出现在杨静舒的面前，那人或许是杨静舒这辈子中见过最帅的人。
当抬起头看向他的脸时，都感觉霞光万丈。
他的声音很好听。
“你身负根骨，跟我来坤明宗吧。”
“坤明宗……那是哪里？”
“哪里也不是，你可以当做自己的家。”
“家……”
杨静舒绝望的眼睛中再次看到了希望。
……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
杨静舒已经心力憔悴。
地上的王圭已经化为腐朽的死尸。
杨静舒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抛弃我……”
周围也有凡人路过，但只感觉是武者的事情，便离的远远的莫敢插手。
赵明挠了挠头，有些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作为一个士阶二重天的小武者，杨静舒的骨气还是挺让赵明佩服的。
龙阳城中的坤明宗小武者一抓一大把，如果杨静舒不堪逼问的话，还有其他的人可以下手。
一剑下去，斩断了杨静舒的身上捆绑的绳子。
赵明就想要离开。
“少爷。”
却不料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回身一看，却见那杨静舒已经站了起来，脸上还有未曾抹去的泪痕，眼神中有着一丝失落。
“什么？”
“少爷，您不是说要带我回家么……还是我听错了……”
杨静舒低下了头，啜泣着。
赵明有些莫名其妙，刚才的杨静舒和现在判若两人。
她说的话也驴头不对马嘴。
“娘亲，不要我了，杨家也不要我了，周秋婆婆和周美婆婆也不要我了，我没地方可以去了，少爷如果带我回家，我不会给少爷填麻烦的。我会洗衣服……会做饭……什么都可以做。”
杨静舒说的语无伦次，大部分赵明都听不懂，不过即便如此，赵明也能联想到一个词。
精神分裂。
这种病异界的人也会得么？
似乎也并不奇怪，当一个人面对苦痛的现实，精神趋于崩溃的时候，便会产生另一种人格，这是人体对自身的自我保护机制。
赵明觉得，杨静舒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杨静舒]
[士阶二重天]
[功法:无]
一般情况下，功法只会被新修炼的功法覆盖，不可能出现“无”这个简介
除了她身体内的硬件境界，软件的功法和真技都已经没有了，更确切的说，她已经将这一切都遗忘了。
没有丝毫作假。
哪怕是听过精神分裂，但这也是赵明第一次遇到精神分裂的人。
“坤明宗你还记得么。”
“坤明宗？”杨静舒眼神上扬，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是哪里就不知道了。”
“你后面的人呢？”
杨静舒听到赵明的提醒，顿时注意到地上死去的王圭，当时就下了一跳，下意识的往赵明身上靠。
“那人是谁……”
“你的师兄，王圭。”
“王圭？师兄？可我根本不记得这个人。”杨静舒努力的去想，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看来已经彻底遗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没有了关于坤明宗的记忆，更别提赵明所需要的情报了。
也就是说她的存在对赵明已经毫无价值。
“少爷你的手。”
她注意到赵明的手断掉了，此刻虽然被妖力封锁不再流血，但血肉模糊的甚是骇人。
赵明还在纠结着怎么处理杨静舒的问题，随手甩了甩残缺的手臂。“不打紧，过两天就长出来了。”
说着从方佩中拿出一粒伤药服了下去。
“但一定很疼吧。”杨静舒撕下一片布条小心的替赵明包扎。“以前我腿也被周秋婆婆和周美婆婆砍断过，那时候真的好疼。”
杨静舒说的话，赵明并不是很能理解。但总感觉她应当是个苦命的孩子，在她精神分裂后竟然认准了自己。
“如果你非要跟着我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你一定要听话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