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见安哥儿困得直打呵欠,公冶明也不再多待,送客自有钱良代劳,公冶明抱着儿子就回了後院。

丁薇惦记了大半晌,终於见到儿子回来,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程嫂子接了安哥儿去隔间睡觉,丁薇同公冶明一起吃了午饭。

丁薇要养腿伤,菜色很清淡,好在还有一道骨头汤添了点油香味。

公冶明也不嫌素淡,吃了满满一大碗粳米饭,等丁薇吃完,他已是歪在她床头睡着了。

丁薇有心唤醒他,但见到他眼底的青黑时又有些心疼,只好默许他同自己分享一张床。

不知是汤水太暖,还是提心吊胆太过耗神,没一会儿丁薇就睡了过去,自然没看到她刚刚熟睡,一旁的公冶明就睁开了眼睛,慢慢把她揽进怀里,这才嘴角含笑,又阖上了眼睛。

不说後衙里的一家三口睡得如何安宁,只说东城一处破旧的民居里,这会儿透着一股不安。当日拦截车队的黑袍骑士们就躲在这里,为了躲避盘查,又要探听消息,不过三日就损失了三个兄弟,如今剩下的也是疲惫不堪。

黑袍首领当日带了几个属下冲下山又突围出府兵的包围,即便成功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的一只胳膊,刀伤深可见骨,因为不敢找大夫包紮上药,如今已腐烂化脓,却只是简单地用布条缠个两圈就算了事。

这会儿,他坐在一张缺了一角的桌边皱眉沉思,自从接了金令箭之後,所有疑惑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原来那个他猜不透身分的女子和孩童居然是公冶明的妻儿,若他早点知道,当日就该追向马车,怎麽说也不至於落得个两手空空的下场。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图谋下次了。眼前最为重要的,是如何带着兄弟们和这个消息回去才是当务之急。

这般想着,他就把剩下的四五个兄弟聚集在一起,准备趁着夜色降临、城门关闭前的时刻分别从四个城门混出去,可惜他们不知道,风字组早就把他们盯得严严实实。

先前为了调查溧水对岸的朝廷大军为何一直按兵不动,风字组比主子晚出发了两日,甚至还讨了轻功最好的风九去帮忙。哪里想得到,就这麽两日的功夫,未来的主母同小主子就差点丧命,他们心里如何能不自责,各个都恨不得把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袍骑兵活活烤来吃了才好。

於是整个风组共九人,不吃不睡,没有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终於在今日摸到了老巢。

可惜他们只能忍着手痒,等着这些鱼儿重新游动,然後追着他们的尾巴,查出他们到底来自哪片海?

【第六十七章以逸待劳的埋伏战】

腊月十二这日一早,黔州府城的北城门刚刚打开就静静行出一队人马,四辆双轮大马车,黑漆平顶,看上去好似没少装行李,压在雪地上,车辙分外清晰。

走在马车前後的是二百名的骑兵,各个抬头挺胸,左右顾盼间,眼里尽是警惕和凶悍,一看就知道是精兵中的精兵。

第一辆马车里许是生了炭盆,烤得落在窗棂上的雪粒都融化了,偶尔有孩童奶声奶气学说话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丫丫,丫丫。」

女子们的轻笑声随後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无奈嗔怪道:「笨蛋儿子,是爷爷,不是丫丫。」

另一个憨憨的女声却笑得欢喜,「姑娘,小少爷这是在叫我呢。」

孩童好像听懂了这话,立刻又叫了起来,「丫丫,丫丫。」

「哎!」

这回连马车外的骑兵们脸上都带了笑,没多久,车窗被打开一条巴掌宽的缝,丁薇被迎面冷风冻得缩了一下脖子,抬头望着披了墨色大氅,越发显得英俊神武的公冶明,问道:「咱们走出多少里了?」

公冶明扯了马缰绳越发靠向车窗,挡住了大半寒风,这才低头应道:「才走出十几里,今日行够五十里就歇息。你呢,颠得腿疼吗?」

丁薇笑着摇头,「不疼,铺了三层锦被,几乎要陷入棉花窝了,根本颠不到。」说着,她探头望了望前路,眼里闪过一抹担忧,「行路这麽慢,会不会耽误到大营那里的战事?」

公冶明扭头望向远方被雪色覆盖的原野,掠过一丝诡秘的神色,「放心,兴许车队到大营的时候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丁薇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倒也没有追问的想法,毕竟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她根本不懂,只道:「好,总之别因为我耽误了大事就好。」

「不会。」

公冶明抬手刚要关上车窗,安哥儿却把小脸凑了过来,欢喜嚷着,「爹,爹。」

「哎。」公冶明应了一声,脸上也笑开了花,心头软成了一滩蜜水,「外边冷,你在车里别出来,待明日天色好了,爹抱你骑马。」

也不晓得安哥儿到底听懂了没有,就见他又拍手叫个不停,实在是个捧场的好手。

公冶明这才阖上车窗,扭头望着一众亲卫们,看他们都偷偷望过来,不由得尴尬地咳了两声,立刻从慈父变成威严的大将军,沉声吩咐道:「加速,夜幕前赶到三家集投宿。」

「是,将军。」众人肃然应命,但眼角眉梢都留了三分笑意。

舔犊情深,即便再铁血的人,面对自己的孩子总是能轻易化成绕指柔。

马车里,云丫抱着安哥儿玩翻红绳,云影坐在马车角落绣着一只荷包。

丁薇无趣,就扯了行李单子细看,原本还没觉得如何,这次搬家她才好好查点一下自己的家底,没想到一看就被吓了一跳,两年的功夫,她的家底攒得当真是丰厚。

不说云家给的工钱,光年底帮忙核对帐册收到的润手费就抵得上她几年的工资了。另外,淘宝斋即便才开了几个月,但进项也足足有一千多两,加上云伯时不时找藉口给她的各色首饰、布料也着实不少。

怪不得能装上满满一马车,还让程大友请命亲自驾车,想着万一路上有个好歹,主子就瞬间从财主变成穷人了。

当然,他不请命也不成,李婶子一家和小青要等正月办完婚事才能赶到溧水伺候,袁清河夫妻要照管庄子,也不愿意离开故土,至於作坊里的妇孺,不是知根知底,他们也不敢留在主子跟前伺候。

所以选来选去,最後还是程家一家子,外加云丫和云影跟了来,程大友这个唯一男子只能事事争先了。

不说公冶明一行如何顶风冒雪的赶路,只说溧水北岸的大营里,留了一把花白胡须,红脸膛、高鼻梁,身形魁梧,分外显得老当益壮的冯勇冯老将军,正拿了手里的密报,喜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原来有这等好事,怪不得……嗯,让我多等一段时日。有了这样的利器,不怕打不败公冶小儿!」

冯家长子也是一员猛将,听见父亲如此笃定,忍不住问道:「爹,到底是什麽消息?难道明日可以开战了吗?」

其余几员亲信将领也是附和道:「大将军有何好事,让属下们也听个欢喜。」

冯勇却是得意的捋着胡子,笑得一脸神秘……

腊月二十三日,小年,无风也无雪。这一晚,义军大营里加了菜,每个兵卒都分了一碗加了肉片的炖萝卜。众人围着篝火唏哩呼噜吃着,眼见巡逻的小队过去,就有人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听说了吗,说是大将军根本没患风寒,而是赶回黔州去了。」

「回黔州做什麽?」另一个兵卒一边往嘴里大口扒着肉片,一边随口应了一句。

先前说话那人好似有些犹豫,但到底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是睡在一个帐篷的兄弟我才说的,你们可不能把我供出去啊,我听说大将军被人截杀,死在黔州了!」

「什麽?怎麽可能!」其余几个兵卒惊得手里大碗都差点摔在地上,末了赶紧压低声音呵斥道:「这样的大事,你可不能胡说啊,小心被上边抓住,安一个动摇军心的名头,你小命就没了。再说了,大将军英勇无敌,就是整个西昊的人都死光了,大将军也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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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兴家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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