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等他走了,吴暇玉恨恨的掏出缠在腰上的桌布道:「险些被他害死!」

她不由得怨恨起自己来,今日闹到这般危险的境地都怪自己,如果不是她放了吴孟翔活口,如果不是她冒着危险私下来看堂姊,哪能教东厂的人抓住把柄,都怪她。

皇上的确对堂姊之死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那对他说不重要,可不意味着被东厂太监告到他面前,他能无动於衷,就像上司能够容忍下属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做一些小动作,但如果这些小动作成为把柄被人上告,让他面子过不去,他断不会姑息。

这时郑妈妈从床上起来道:「我们在乡下还有个容身之地,李千户说如果出了事,就叫我们去那里避一避……这一次穆夫人您短时间内还是不要跟来了,免得惹麻烦。」

吴暇玉只得点头称是,等回到家中过了两日,吴敬仁忽然来找她问为什麽吴孟翔又不见了,这一次她实在懒得提及此人,没好气的回答道:「不知道,他卷着银子又跑了吧。」

吴敬仁还欲再问,但看到女儿隐含凶光的双眼,悻悻的闭了嘴巴。

此时京师这边,李苒在大门口候了一会才被仆人让进穆府内,这里他十分熟悉,所以一路向着客厅去见穆大人,他一见到穆锦麟便拱手喜道:「大人,按照您说的将事情办妥了,夫人看到吴孟翔出卖了她们,果然断了所有慈念,不再过问此人的安危,我们就找了机会把人给逮住了。」

当初听李苒说在路上遇到了吴孟翔就预感事情不好,吴暇玉发好心把人留下了,让李苒不敢贸然动手,穆锦麟便想了个别的办法,让她知道她的行为有多危险,这次虽然是他让李苒派人假冒东厂的名义找吴孟翔逼问,顺便搜屋吓唬吓唬吴暇玉,但是假如他们遇到的是真东厂的人,吴孟翔也会这般出卖他们,到时候可就不是这麽好解决的了。

所以他要把吴孟翔这个潜在的、随时会泄密的知情人处理掉,还要处理得让吴暇玉神不知鬼不觉,免得和他吵闹。

李苒道:「经过这一次,夫人应该不会再贸然去看她堂姊了。」

提起这个,穆锦麟颇有怨气道:「跟她说过了,到了南京先不要急着去上门去见她,免得生事,她就是不听!这一次如果不是咱们的人假扮的东厂,而一切是真的……」

李苒沉默了一会才道:「还有一事向大人禀告,就是……夫人有孕了。」

出了正月,没了年味,一切照旧生活,吴暇玉在吴家被供成姑奶奶一般供着,没人敢对她说一句不是,原本就对穆锦麟恐惧的吴敬仁,自从这次女儿带着外孙回来,就连女儿看着都带了一股京师来的凶悍气质,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原本吴孟翔归来给他带来的喜悦,随着他的再次失踪而烟消云散,他便整日扑在家里的配药房内鼓捣自己那几味药。

这一日风和日丽,不冷不热的正适合在外散步,用过早饭,吴暇玉闲来无事在吴家院内蹓躂消食,路过父亲书房时,想起穆锦麟曾跟她说过的话便推门进去,见屋内并无其他人,径直走到书架前,她记得穆锦麟曾说她爹藏了一笔私房钱在「神农本草经」里。

她仰着脖子从书架最上横排扫视,终於在中间部位看到了那用蓝色函套装的书籍。

她取了凳子来,扶着书架踏上去,踮脚抽出厚厚的那套「神农本草经」并下了凳子,把书摆到桌子上细看,刚打开函套,拿开最上面一本,就看到下面被掏空的书体内放了一小锭金子,她哭笑不得,原来还真有!

正这时,忽然听到书房外有人来了,她也不慌,而是拿起那小金子左看看右瞧瞧,来人推门进来道:「暇玉,原来你在这,娘还以为你去哪了,在房里找不到你。」来的不是父亲而是母亲。

方氏注意到女儿手中的金锭子,又看了看那被掏空的书本,立即就明白了,一步上前啧嘴道:「是你爹藏的?」

吴暇玉笑道:「我待着没事,寻思过这来找本书看,没想到发现这其中的乾坤奥妙。」

她将金锭子交到母亲手中,「来,您拿着吧,我爹收着也没处花。」

方氏道:「他怎麽没处花?前两天他没少往柴薪胡同跑,我指使了个人跟着,结果你猜怎地?你爹竟然去看了小孟翔。」

吴暇玉佯装吃惊,「是吗?他居然出现了,他想做什麽?」

「谁知道。」方氏道:「不管他想做什麽,只要我还活着就别想得逞!」她话锋一转,蹙眉道:「不过我也闹不准他究竟要做什麽,因为最近,又看不到你爹去那柴薪胡同了,连小孟翔这个人也不见了。」

「兴许是在外面过不下去,找我爹要点糊口钱的,拿完了人就走了,您别操心了,将这金子收好,免得我爹再花到不该花的地方去。」

方氏将那金子揣进袖中,又仰头看了看那一排排的书籍,心想指不定这里面还藏了什麽,待哪日有空非得一个个查验不可,「哎,不说这个了,省得烦心。」她把书籍整理好,就要踏着凳子往回摆。

吴暇玉担心母亲年岁大了有闪失,便去夺,「娘,我来吧。」

「你笨手笨脚的再摔着。」方氏自己登了高,把那套书塞回书架上,完了嘱咐吴暇玉,「你以後要拿什麽东西记得叫丫鬟来取,千万别自己想当然的觉得没事,没事还好,你要是摔着磕着了……」穆锦麟还不得把这家给夷平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吴暇玉苦笑,「哪能说自己拿本书看还能摔着。」

母女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出了书房,这时就看到在吴家负责照顾穆毓泽的老嬷嬷跑来,一脸惊慌的道:「夫人,小少爷叫您过去,说要给您看点东西。」

吴暇玉一见这老嬷嬷的表情就心知不好,忙提着裙摆,加大步子往卧房赶,「发生什麽事了?你细细说。」

「小少爷本在看书,可屋外那猫叫吵得他看不进去,老仆便去给他赶猫,可回来发现小少爷蹲在地上,手里扣着什麽东西,非叫老仆来唤夫人您去看。」

方氏亦急急跟着,扯着帕子心焦的说道:「这小祖宗又闹哪出啊?可千万别有事……」

吴暇玉一进门就见穆毓泽蹲在书桌下,见她们来了,欢天喜地的道:「娘、外婆,你们快来,看我逮到什麽了。」

吴暇玉哪里管他逮到什麽了,提起裙摆钻到桌下,将他的手一把拽开,就看到一个小老鼠哧溜的从他掌下跑了出去。

「啊……」吴暇玉尖叫一声,提起儿子的後衣领把他拽出桌子,使劲推搡了几下,训斥道:「那东西是能用手抓的吗?」

穆毓泽完全没感受到母亲的怒气,兴冲冲的道:「我看到牠从屋外跑进来,跑得可快了,可没我快,我一伸手就给按住了。」

吴暇玉翻开儿子的小手,见上面没有伤痕,稍稍松了一口气,继而点着他的脑门训斥道:「要是咬了,你就该得病了,治不好会死人的!」

她说得严重,可小孩子哪里懂什麽病啊死的,他只是暂时蔫下来了,嘟囔道:「还以为娘您会夸我。」

「你要是用功读书向好,娘自然会夸你,可你看看你现在抓了一个耗子,你是猫吗?」

穆毓泽一默,须臾竟真的张口学了一声猫叫,「喵儿……」然後笑嘻嘻的看着母亲。

吴暇玉惊愕,她扪心自问从没有一刻放弃对孩子的教育,他怎麽就能调皮捣蛋至此呢?把一个耗子扣在手心里兴冲冲的给她看,挨训斥了不仅不知悔改,还顺杆往上爬,她懂了,遗传的威力是强大的。

吴暇玉冷冰冰的道:「毓泽,你先去把手用胰子洗五遍,再去堂子用胡椒盐水把身上洗一遍,衣裳从里到外都换了,然後再回来见我。」

方氏这时拉过小外孙吓唬道:「还不认错,你娘要打你呢,再不认错就要吃板子了。」

穆毓泽乌溜溜的眼睛一转,反而不吭气了,吴暇玉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平静的说道:「好了,快去洗吧,其余的回来再说。」

穆毓泽知道自己要挨打了,便垂头丧气的跟着老嬷嬷出去洗手洗澡了,等他再回来时,可能是兴奋劲过了,态度好多了,「娘,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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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好惹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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