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但因徐禹谦与宋承泽说话,并未对他关注太多,而黄毅虽憋了一肚子话想与他说,又寻不到机会,两人就这样回了府。
惋芷依旧在垂花门处等他回来,只是今日她脸上没有明媚的笑,反而在看到他身边的人影後,怒气冲冲地让季嬷嬷上前绑人。
徐禹谦被她这仗势弄得怔愣住,而黄毅心虚又愧疚,也没敢反抗,老老实实地被五花大绑。
「这是?」
「四爷,您护着他也没用,我今儿不拿他,我就不用做这当家主母了!」
这麽严重的话她都说了出来,徐禹谦沉吟着去拉她的手,看着她气红的眼角,道︰「那你总得给个绑人的理由。」
他不提不要紧的,一提惋芷就想到玉竹唇角的伤,还有胸前那红红的指印,顿时气得掉泪,徐禹谦被她吓得心直揪。
黄毅已跪了下来,「是属下犯了错,不怪太太生气,太太要罚要打都是属下该得的。」
黄毅的性子徐禹谦是了解的,见此就知他肯定犯了大错,只是他实在好奇究竟是犯了什麽事。
徐禹谦让黄毅先在外边跪着,待哄着惋芷回到院子,然後才细细问惋芷前因後果,听到黄毅轻薄了玉竹,他险些被茶呛着。
黄毅不是去赔礼吗?这事办得……办得实在是……
他心思转了几番,倒是有些敬黄毅是真汉子,自己对小姑娘的心思再激烈时也没敢这样下手。
徐禹谦有些理解属下的冲动行事,可交代还是要给的,毕竟他这是毁了姑娘家的名声。
「那你有什麽想法?」
惋芷听他一问又红了眼,玉竹虽是下人,却和她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不一样。
一个姑娘家被人轻薄了,心大的最多绞了头发当姑子,受不住的可是会直接撞墙以保名声!
今天玉竹遭了这样的事,她能有什麽想法?她现在又气又急又心疼,难道真要让玉竹当姑子或撞死?!
见她又红了眼眶,徐禹谦忙抱过她,柔声说:「让黄毅娶了玉竹便是,都这样了,难道你还让玉竹走绝路不成?」
「他还想娶!玉竹以後跟了他能有好日子过?!」惋芷倏然拔高声音,瞪大一双水气蒙蒙的眼眸。
徐禹谦叹气,「黄毅是做得不对,可也说明他是真喜欢玉竹才这样。就像我喜欢你,也想欺负你不是?你放心,他跟在我身边一直都洁身自好,真没沾过女人,这回才会行事这般鲁莽。」
这还是不能混为一谈!
惋芷还在纠结,哪怕她知道这极可能就是事情的结果。
徐禹谦亲吻她的眼角,「你把玉竹喊来,让她坐到廊下,黄毅做错了事该罚,让玉竹就在那数数,直打到她满意了,打黄毅的棍子才停。」
惋芷咬着唇不答话,徐禹谦见她这样,知道她是真气得不轻,也不甘愿把玉竹嫁给黄毅,可眼下的确没法子了。
他只得让季嬷嬷去喊人,然後叫了林威来执刑。
他说的棍,是实打实军中用的军棍,一棍下去,一般人估计都要喘不过气来。
玉竹肿着双眼被喊了过来,季嬷嬷陪她坐在廊下,院子里的护卫不知道自己老大犯了什麽事,都心惊地候在边上看情况。
「黄毅当差不当,有违纪律,棍罚以示惩戒。」徐禹谦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
说辞含糊,是为了保住玉竹的颜面。
众人看了看玉竹与季嬷嬷,虽有疑虑,却未深想,只觉黄毅是什麽差事真办砸了。
林威听得徐禹谦的话,便开始执行,每落一棍就报一个数。
十军棍下去,黄毅这样的硬汉也要跪不直,他强咬着牙坚持着,背後已经染了一片血色。
数到第十五下的时候,玉竹哇一声又哭了,季嬷嬷没拉住她,还险些被她推倒,眼睁睁看她跑开。
惋芷原在窗边看着,这下紧张地站起来。
林威还在数数,跑走的玉竹突然折了回来,她还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上前就去夺林威的棍子。
林威可不敢得罪她,忙後退。
她抓着棍子往黄毅身上打了一下,但她的力气不大,那一棍落在黄毅身上,黄毅并不觉得疼,反而还松了口气。
打完之後,玉竹丢了棍子又跑走,满院子的人都傻了眼。
这太太身边的丫鬟是有多剽悍!
林威立在那儿看着黄毅,并没去拾棍子,他多少猜到黄毅干了什麽,昨晚黄毅还问自己姑娘家的脂粉应该要选什麽样的。
惋芷在窗缝间看到事情经过,也不问这刑还继续不继续,叫上季嬷嬷去後罩房看玉竹。
徐禹谦在她走後直摇头叹气,这事闹到这地步,黄毅当时究竟是猴急成什麽样了!
而後徐禹谦才知道,黄毅是怎麽急得失了分寸——
当黄毅将脂粉给玉竹时,对她说:「你擦着肯定要好看些。」然後就受了一耳光。
他只觉莫名其妙,脑子一热就压着人在墙根下亲了……也摸了。
他还对玉竹说,将来等他娶了她,她想抹粉就抹粉,再不多说一句。
玉竹却气得踹了他一脚,他吃疼地松开手,她就哭着跑不见了踪影。
徐禹谦听他说完,手边的镇纸就砸了过去,他这下真是不好和小姑娘交代了。
黄毅认罚不敢动,明叔狠狠拍他後背,一脸「你小子色胆包天」的神情,疼得黄毅整张脸都扭曲了。
惋芷生怕玉竹会做傻事,便让玉桂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玉竹哭完後便不再说话,一直到晚间,趁玉桂睡着,她偷偷在柜子里取了东西溜出门去。
徐四爷一日挺好的心情被属下一搅,下午老郎中又上门,便全毁於一旦——惋芷又该按时服药了。
接下来这些天,徐府气氛似乎有些低靡。
平时眉眼温和的四爷不怎麽笑了,看起来很是严肃,四太太自上回黄护卫被罚後,心情也不太好,管事们回话都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今儿四爷休沐,带了四太太出门,所有人这才松口气准备好好轻松一日。
玉竹自那天後就不爱出门,也不爱见人,今儿只躲在屋里,有一下没一下绣着一个藏蓝色的香囊。
草长莺飞,京郊路上景致怡人,马车里惋芷靠在徐禹谦肩膀上,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春日风光,长长吁了口郁气。
「还生气呢,不是已经任你拿捏黄毅了?」徐禹谦见她笑了,低头亲她。
惋芷还是气闷的。
黄毅再喜欢玉竹也不该那样,自那天後不论她怎麽问,玉竹都不开口,她想来想去知道该下决定了,可她不愿黄毅那麽顺心就抱得美人归。
若让他这样轻易得手,那以後谁瞧上她的人就来这麽一套,她的人就得嫁?没这样欺负人的。
所以近来她没少给黄毅脸色看,不论他怎麽求娶就是不松口。
「好了,我多无辜,平白无故受累,让你都不亲近我了。」徐禹谦又去亲她耳朵,惹得她忙放下帘子瞋他。
这要叫人看了去,得羞死!
「四爷,您不能冤枉我,不让您亲近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服了几天药,没敢让他沾身。
小姑娘含羞带怯的,让徐禹谦看得心思直如外边疯长的野草,随风荡漾。
他去寻她的唇,轻轻含住啃咬,惹得她气息不稳。
「四爷。」惋芷用手推他,在他虎视眈眈的眼神中坐远了些,拿小镜子和口脂在红唇上轻描。
徐禹谦看着她染了红丹蔻的指甲轻点艳唇,鲜艳的颜色夺目,忍不住又捉了她的手,含住她沾着口脂的指尖,用舌尖一卷,酥麻的感觉从指尖蔓延,让惋芷身心都忍不住颤抖。
那指头甜甜香香的,和她的滋味一样,徐禹谦长臂一伸,又将人揽到怀里,低头再去啃她的唇。
到了相国寺的时候,惋芷捏着去了大半口脂的盒子,只想砸到徐禹谦身上。
她的唇又麻又肿,一会儿摘掉帷帽怎麽见人!
徐禹谦笑得满足,回味着方才的滋味。
今儿原定是与宋府兄妹们一块,李氏得知後也要加入,宋承泽便喊上汪明毅带着他母亲,倒是被罚不得出府的程氏气得直揪帕子,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