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夜离殇目光流转,直视着纳兰明意。纳兰明意面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与夜离殇有着七分神似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对他的反应极有兴趣。

「纳兰公子究竟何意?」夜离殇一字一顿。

纳兰明意笑了起来,「这要看夜神医是如何待客的了。」说着他竟从容越过夜离殇,径直走到桌前,彷佛在景洪楼内,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他提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三杯酒。

「大喜的日子,我本当敬你们一杯。」说着他先端起一杯酒,递向艾巧巧。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艾巧巧的身上。

按说客人敬酒都会冲着新郎官去,若怀西见纳兰明意把酒杯递向艾巧巧,微微皱眉。

先是送了不吉利的「贺礼」,现在又为难新娘子与他饮酒……纳兰明意到底想做什麽?

艾巧巧看那酒杯递到自己面前,她稍稍一顿,紧接着伸出手去,大大方方接了那杯子。

若怀西与夜离殇俱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艾巧巧竟然没有退却。

艾巧巧端了酒杯,向着纳兰明意大方一笑,「多谢纳兰公子。」

纳兰明意张口刚想说些什麽,却见艾巧巧云袖半掩,一扬头……等她把杯放下时,已然空了。

纳兰明意嘴唇翕动几下,扯出一抹浅笑,「巧巧姑娘真是好酒量。」

夜离殇目光自艾巧巧领口掠过,只有他注意到她领内的衣裳颜色似乎比外裳要深一些。

原来如此。夜离殇原本提着的一颗心落了地。这鬼丫头竟是把那一杯酒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内裳里,一滴没喝。

「难怪你一直不肯称我一声师傅,原是寻了好夫君,觉得以後有了依仗吧?」纳兰明意浅笑道。

艾巧巧扬起笑脸,侧眸看了夜离殇一眼,身子往他的身边靠了靠,「夫君自当是最好的。」

纳兰明意眼睛眯了眯,就算他心中不满,却无法反驳她的话。新娘子夸自家夫君的好,外人能有什麽意见?要是有意见了,必是心怀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这话他不能接。

夜离殇的嘴角却是翘了起来,「我们的确是天作之合。」他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之色。

被自家娘子夸赞,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纳兰明意只得端了另一杯酒递给夜离殇,「夜公子这身本事,若是留在怀安城未免太可惜了。」

夜离殇接了酒并不接话。

纳兰明意继续道:「夜公子若有心与我合作,日後必飞黄腾达。」

夜离殇悠然道:「夜某在江湖自在惯了,只求个安稳惬意。」言罢他将酒一饮而尽。

纳兰明意也把酒喝了,放下酒杯时却突然压低声音道:「夜公子难道就对自己的身世一点也不好奇?」

夜离殇直视着他,「纳兰公子到底想说什麽?」

纳兰明意看了一眼他刚才让人送来的黄玉梨。「我是否送错了贺礼取决於夜公子如何选择,我那天香楼里还有一对红珊瑚,夜公子若是喜欢便改日到我那里去坐坐,顺便将贺礼调换一下就是。」

夜离殇眼底泛起波澜,「我自幼便在药王谷长大,无父无母,纳兰公子多虑了。」

纳兰明意扬头大笑,「既然夜公子这麽说,那便是我猜错了,贺礼已送,告辞了。」

纳兰明意带着小厮扬长而去,众人看着盒子里的一对黄玉梨,面面相觑,直到纳兰明意走的没了踪影,金公子从人群後挤了进来,低头看了看那礼盒,哼了一声。

夜离殇不动声色,让徐掌柜把盒子收下去。

「巧巧,随我上楼,各位请自便。」

夜离殇向着众人一拱手,牵了艾巧巧的手便要上楼,众人见状也不好意思再聚在这里看热闹,各自散开,吃酒的吃酒,聊天的聊天,景洪楼里重新热闹起来。

金公子望着夜离殇离去的背影,目光闪烁,过了一会他对身旁的小厮低声吩咐了些什麽,那小厮点头应承,匆匆离了景洪楼。

若怀西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思忖片刻,也叫过来徐掌柜,附耳对他说了些什麽,徐掌柜眼睛眯了眯,什麽也没有说,转身混入了嘈杂的席间,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夜离殇牵着艾巧巧到了楼上。

四楼的一处房间被布置成了临时的新房,房间内各色物件一应俱全,艾巧巧见了不禁慨叹,今日的喜宴不过是为了应个景,明日在小房村的才是重头戏,但为了这一日,夜离殇却破费了。

屋里头家俱陈设全都奢华之极,就连床榻上垂下的幔子都是用金线刺绣,上面绘着鸳鸯交颈的图案。艾巧巧看到那图案时,脸色微微一红。

虽说这里不是正经的新房,可还是让她有些紧张。

夜离殇牵着她在床边坐定,伸手摘了她头上戴着的珠冠。珠冠上缀满珍珠与金玉,戴着颇重,虽然艾巧巧身子不像千金小姐似的娇贵,脖子却也被压得酸痛。

夜离殇彷佛知道她的不适,伸手替她轻轻捏着後颈。

「夜大哥……」艾巧巧觉出他有些心不在焉,於是唤了声。

夜离殇手上动作一滞,低头看向她,「娘子叫我什麽?」

艾巧巧僵了僵,忽地想起他们已经成亲了。「夫……夫君……」她小声改了口。

夜离殇这才露出笑意,在桌上端了酒盏端过来。艾巧巧知道那是合卺酒,伸手要接,可是夜离殇却一扬头,全都喝进了嘴里。

「哎?」艾巧巧正在疑惑他怎麽全都喝了,忽见他俯身下来,一手捏住她的下颔,嘴唇贴过来。

一口酒就这麽直接的渡了过来,艾巧巧吞咽不及,被呛了一口。

夜离殇退开些,指尖擦去沾在她唇边的酒液,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把那口酒顺下去。

艾巧巧气呼呼的瞪着他,「你不怕我醉了又轻薄你?」

夜离殇轻笑,「这里又没外人,你便是轻薄了,我这当夫君的也只能受着。」

艾巧巧有种掩面羞走的冲动。

这时夜离殇抬手开始解她的衣裳,艾巧巧吓了一跳,「你做什麽?」

「内裳都被酒湿透了,穿着不舒服。」

艾巧巧有些意外,「你发现了?」

夜离殇扬了扬眉,「幸好我家娘子聪慧,知道拒外人的酒。」

她想起夜离殇把纳兰明意敬的酒喝了,不由得担心起来,「你把那酒喝了,没事吧?」

「娘子可还记得我是谁?」

「夜神医。」

「那便是了,我之前早有准备,让徐掌柜为今日配了不少药剂,今日你夫君可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艾巧巧惊讶不已,「还有这样的药?」

「还有更好的药。」夜离殇将她外面的大红喜服脱了,又开始解里面被酒弄湿的内裳,「巧巧想不想试上一试?」

「什麽药?」艾巧巧越发糊涂。

夜离殇将被酒浸湿的内裳丢在椅背上,从自个儿袖中取出一只白玉瓶,打开後从里面倒出一枚红色的药丸。

「这是什麽?」艾巧巧本想伸手去碰那药,谁知夜离殇却把手移开,没有让她碰到。

「此药可提防子嗣……」夜离殇贴在她的耳边低语。

艾巧巧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提防子嗣……他难道不想让她怀上他们的孩子吗?

「你是想让我吃了它?」她弱弱的问,同时打量着他的脸色。

夜离殇微微一笑,「无需服食,内用即可。」

艾巧巧眨着眼睛反应不过来,什麽叫内用?

夜离殇握住她的手,「巧巧明年方才及笄,身子骨还弱了些,以为夫看来,你待过十七、八後方可考虑子嗣问题。」

艾巧巧没有想到他竟考虑的这麽长远。

「你忘了,我曾说要与你长命百岁?」夜离殇低头将唇印了下去,「你我都要好好的,永不分离。」

艾巧巧想到纳兰明意送来的那一对充满恶意的「贺礼」,不由得紧紧抱住了他。没错,他们都要好好的,永世不离。

夜离殇将她发间的珠翠摘下,丢在枕边,红纱帐幔低垂,里面隐隐传来她娇羞的低语。

「……你倒是说啊,要如何内用?」

「嘘,我来服侍娘子便知。」

「你你你,你别动那里……」

「你不敞开着些,药要如何放进去?」夜离殇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

「把手拿开……」

「就好……」夜离殇轻声哄着。

景洪楼下喜宴仍在继续。

楼上,帷幔频透蔷薇色,君折桃花入幽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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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诱医夫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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