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西湖论文（二）
忙着和刚认识的唐朝姑娘侃大山，秦杨也没怎么听比赛的细则。反正等他反应过来时，这论文大赛，已经开始了！
随着一名长得颇有几分道骨仙风之意的老者走上前，敲响铜锣，那些已经摩拳擦掌蠢蠢欲试的文化人，便走上那蜿蜒小道，来到了湖中央的亭子上。
“在下贺文，”首当其冲的书生冲着四大才子拱手行礼：“寒窗十载有余，秀才之名，还望讨教一二。”
四大才子纷纷回礼。
唐伯虎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不知贺公子打算挑战我们其中的哪一个，挑战什么内容？”
贺文长得约有三十来岁，论年龄，绝对比这四人都要大些。但对读书人而言，文采便是天，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至少在面对眼前这四人，他毫无优势。
皱着眉头，贺文沉思少许，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唐伯虎，便转身走到了文征明面前，冲着他拱手道：“在下挑战文征明，挑战内容，书法！”
文征明点点头，站在他身后的小书童拿起小铜锣便敲了一下，大声喊道：“我家公子愿接受挑战。文房四宝已准备好，请贺公子上船！”
待贺文上船就坐后，他走到船头，冲着下方道：“请和靖书院，伊院长担当本次裁判，”说着，他冲着方才那道骨仙风的老者屈身道：“何院长，还请上船公正！”
名为伊院长的老者点点头，一缕长须，便踏上船，走到二人跟前道：“二位，可以开始了，”他点燃一炷香插在案炉上，“以一炷香时间为限制，超过一炷香，则判自动认输。”
说罢，小书童端来紫檀木椅，他便端坐上去，望着二人。
载着文征明和贺文的船缓缓动荡起来，从小亭便游荡远去，距离小亭足有近二三十米才停下。一来是为了距离岸边更近一些，方便其他人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而来也是为了公正。
文征明与贺文起身冲着何院长切身一拜，齐声道：“有劳伊院长。”
而后，二人对视一眼，便提笔沾墨。
今年的论文之战，也随之拉开了序幕！
“文公子，加油！”
“文公子，最牛！”
“……”
岸边时不时传来阵阵呐喊之声，秦杨扫了一眼，清一色的女子。他又看了看排队挑战的人，清一色男子。
好嘛，其实论文是假，争面子才是真的。
“哥，咱们也去排队。”
“嗯。”
秦杨点点头，跟着秦雨便站在了长龙的最后方。
“哥，那伊院长是什么人？”秦雨好奇的问道。
“是个厉害的人，”秦杨低声解释道：“他全名伊和靖，是和靖书院的创办人，而这和靖书院也大有来头，据说，他们背后站的是国子监呢。”
秦雨虽然在这一方面懂得不多，但也知道国子监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大唐年代间象征文学殿堂的地方。和那挂上钩的，绝非小可。
“啧啧…想不到，这和靖书院还有这来头。”
“你以为呢。”
秦杨看着赛场，笑道：“快看，已经开始了。”
……
站在桌前的贺文眼神凝重，笔走龙蛇，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宣纸上已经出现几十个草书，力透纸背、气韵生动。秦杨心中忍不住赞叹：果然好字！
待最后落款收尾后，贺文深吸口气，放下墨笔：“在下，已经写完了。”
书童走上前，收回文房四宝，敲响铜锣宣布：“贺公子已经完成书写，封笔！”
“此人写的好快！”
“你们瞧，文征明似乎还没动笔呢。”
“他该不会是写不出了吧？”
“……”
周围人一边惊叹贺文速度之快，一边又好奇文征明的举动，他从比赛开始到现在，连笔都未碰过，只是在那闭目养神。
贺文心中也是好奇，他看了一眼缓缓燃烧的香，只剩下四分之一炷了，心道就算文征明现在开始写，也绝对来不及了！
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能写完一篇诗，而且还要落笔生花，已然不易。可现在只剩下四分之一，就算是唐伯虎亲自提笔，也绝难办到！
想到此，贺文顿时有些得意。
他负手而立，半眯着眼望着文征明，脸上已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这边秦雨也是一脸茫然：“哥，你说这文征明在想什么呢？难道他不知道时间不够了吗？”
秦杨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趣的反问：“你真想知道？”
“那当然。”
秦杨无奈耸耸肩：“其实就是想装个逼而已。”
秦雨顿时满头黑线：“说什么呢哥，正经点儿。”
“好吧，”秦杨点点头，小声解释道：“其实很简单，我敢断定，这贺文输定了。”
“怎么会？”
秦雨有些不太相信，她摇摇头：“那老头不是说了吗，一炷香时间内没写完，就算自动认输，哥你看看这香，现在只剩下五分之一都不到了吧？能写几个字啊？”
秦杨敲了敲她脑门：“你傻啊，那老头的确是说了一炷香时间为限，但他又没规定要写几个字？你以为那贺文长篇大论写出一篇古诗就算厉害了？这是比书法，又不是比谁写的多。只要字写的好，嘿嘿。”
说到此处，秦杨咧嘴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个字足矣！”
秦雨瞪大了眼睛：“怎么可…”
然而，她最后一个字的音还没说出来，周围便传来惊呼之声！
“文征明动笔了！”
“快看，他动笔了！”
“可现在也晚了吧？就剩下五分之一炷香的时间了，根本来不及啊。”
“真是奇怪，莫非文征明压根就没想赢？”
“有黑幕啊！”
船上，文征明看了一眼香火，冲着贺文和伊院长微微一笑，便提起笔，轻轻点在了宣纸之上。
一团黑墨迅速散开，文征明眼神闪过精光，左手将袖口一扯，顿时，笔墨横姿，惊云游龙！
他手中的笔，仿佛有了灵气一般，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着。
仅仅不到几个呼吸，文征明便落笔点下了最后一画。
而后，书童地上印章，提笔落款。
“伊院长，我也写完了。”
眼瞅着那炷香几乎已经燃烧殆尽，生怕自家公子输掉比赛的小书童赶紧猛地敲响铜锣：“我家公子也完成书写，封笔！”
他话音刚落，那炷香刚好落下最后一缕灰烬。
小书童拍着胸口长长吐出口气：“好悬好悬……”
贺文这一刻心中都想开口骂娘了！
他已经看见文征明写的是什么了，就一个字。
两边的书童将宣纸拿起，对着岸边众人摊开，只见贺文写的是一篇歌赋，名为——汉乐府.江南。
通篇三十五字，字字珠玑，文笔游蛇。
而反观文征明，却仅仅写了一个字——墨！
苍劲有力，入木三分，而且整个字只用了一笔构成，更是显得行云流水！
伊院长仅看了一眼，便通告了结果。
秦雨目瞪口呆：“啧啧啧……哥，还真被你说中了啊，真的只是一个字……”
秦杨微微一笑算是做了回应，眼中却露出深思，他摇了摇头，心道：文征明应该不是穿越者，没几个穿越者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