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季延平被这消息给震撼得额上冷汗涔涔,转头拉着老太太,「母亲,好端端的,珊姐儿怎会闹出这样的事来?水月庵之中都是姑子,怎会闹出这样的事?」

他拉着老太太并不撒手,力道之大,险些将老太太拽倒。

季延年和季氏慌忙上前扶住老太太,骂道:「孽障,将老太太摔了,你可就满意了?」

虽说老太太惯常是个糊涂人,但季延年相信她绝对不会糊涂到明知孙女儿在守孝,还让她和男人暗通款曲。

当下让人将老太太送回荣安堂,老太太一直没有缓过神来,更没意识到自己被送回荣安堂,往後想出来只怕也不容易了。

季延平此刻跟没了主心骨一样,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众人都无心理他,这事兹事体大,没查清楚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季瑶托季氏看住季延平,这才对老大夫说:「烦请借一步说话。」

老大夫苦着脸随季瑶出了门,见她虽然年纪轻,但言谈举止比起一般贵女出挑了不止一点半点,暗赞一声後,问:「三姑娘有什麽事吩咐?」

「吩咐说不上。」季瑶说道。

她执行了那样多次任务,这一次算是创造了好几个第一,季珊这脑子有坑的,无疑是第一不知廉耻,别说在古代了,就是在三十一世纪,未婚先孕也不好听啊,就算是奉子成婚的,最起码孩子的爹还是正牌男友兼未婚夫。而季珊这是什麽德性!

「季家这样多年了,一直没有一个大夫留守在府上。你也瞧见了,二姊的情况有点麻烦,说不准时不时还会有个状况,到时现去请大夫怕也来不及,若是大夫方便,便就此留在府中,随叫随到,您意下如何?」

老大夫年岁高,早是个人精,知道季瑶将自己留下,是想免除自己有机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可能。不过即便这样,这结果也比他预想的好多了,但凡高门大户闹了这样的丑闻,换个心狠手辣些的人家,只怕现在就命人将他拖下去灌哑药了。

抚了抚胡子,他道:「这事三姑娘不跟侯爷和夫人商议吗?」万一自己答应了,这两位却恼了要除掉自己,不是更惨吗?

「我便能做主呢,一会子我让人打扫一个院子出来,大夫先住下,等二姊身子好了再回去。」季瑶笑道︰「我们府里的规矩简单,您都是懂得的,便不必我再说了。」

老大夫颔首应下,也知道这事一定要烂在心中,不然……眼前这丫头可是未来的晋王妃,捏死自己不是跟捏死蚂蚁一样吗?

见他应允,季瑶稍稍放心,转身便进了门。

季延年正喝骂季延平,「看你教出的好女儿!我季家家门不幸,出了这样败坏门风的女子。本来姜氏阴险歹毒,你这做父亲的急色荒唐,烽哥儿和你如出一辙,现下又多了个不知廉耻的女儿!非要季家沦落为世人笑柄,你们一家子才称心如意吗!依着我说,此等逆女,拿弓弦直接绞死才是!」

季延平自知理亏,也知道季延年的盛怒不无道理,急得哭丧着脸,「大哥,弟弟只有珊姐儿一个女儿……」

「荒唐!」季延年喝斥,「你今日知道她是你女儿了,该你管教的时候,你什麽地方去了?和姜氏蛇鼠一窝,儿女才会如此。闹了这样的事,你置我长平侯府於何地?」

见季延年盛怒,季瑶扶了他坐下,「父亲不必如此动怒,如何处置,等到她醒来再说也不迟。」

季延平从来没觉得侄女儿这样顺眼过,能拖一刻是一刻。虽然季珊不是个好东西,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啊,他哪能硬着心肠绞死她?

见季延年被劝住了,他大着胆子问道:「那孩子留……」

「什麽孩子?」季延年怒目视之,「那孽种断然不能留!」

季延平吓得像鹌鹑一样缩着,可怜巴巴的坐在左下首。

季烜、季炎两兄弟现在除了暴怒就只剩尴尬了,季珊行事浑然不管不顾,根本是自己不要脸,也不给季家留脸面了。这事情传出去,对季家的影响是致命的,纵然季瑶已然和裴珏订亲了,但若是让帝后觉得季家家风不配,退婚也不是不可能。

长平侯府的姑娘为了这种事被天家退婚,这辈子再想嫁人怕是更难了!

故此兄弟两人皆是怒火滔天,连一向好脾气的季烜都快忍不住,季炎更是有进去揍人的冲动。

堂中一时安静不已,直到里面有人来报,「老爷,二姑娘醒了。」

原本沉寂的堂中变得更为死寂,季瑶坦然起身,「姑妈,咱们内院没个主事的人,烦请姑妈同我去,二叔是姊姊的父亲,自然也应该去,爹和两位哥哥就在此等候吧。」

季延年现在心累得很,想到小女儿的聪颖,也就全权让她过问了。

季瑶和季延年、季氏三人进了屋,屋中血腥已然散得七七八八。

季珊靠在软垫上,双手捂着小腹,因为清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见三人进来,她对为首的季瑶勾出一个冷笑道:「怎麽,你是来瞧我如何身败名裂的?我落到今日的地步,你满意了?」

季瑶实在无语,又不是她鼓吹季珊未婚先孕的,季珊这话说得好像她要负主要责任似的。「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恨我,你要长平侯府上下全陪葬?」

「与我何干?」在季珊眼里,侯府里除了老太太没人对得起她,「长幼有序,哪怕我想要你们一家子万劫不复,也轮不到你来审,你算是什麽东西?仗着和晋王订了亲,就千方百计想压在我头上?」

季瑶微笑,「我就算现在给你一杯毒酒,你也只能喝。」

季延平恐惧大哥比畏惧母亲更甚,此刻季延年不在,他便摆起了叔叔的架子,怒道:「三丫头,你这是同谁说话?你姊姊再有不是,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仗势欺人,不善待长姊,这样不贤良,来日出了阁只怕也难逃被休的运数,定然丢长平侯府的脸!」

见他端着架子,季瑶冷笑道:「长平侯府的脸早就给二叔一家子丢尽了,哪里轮得到我?」又转头看向季珊,「你凭什麽让长平侯府万劫不复?就凭你肚里孽种的父亲是端王裴璋?」

这话一出,季珊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立时浮上惶恐。

这是她的底牌,只要季瑶真敢给自己一杯毒酒,她就要说出来这个事实,等到那时,季瑶的脸色定然是像是吃了一堆虫子,难看得要死。

只要想到季瑶恨得要死却又奈何不了她的样子,她就十分兴奋,她要一辈子都将季瑶踩在脚底,让她匍匐在自己的脚边,永远做陪衬。

可季瑶却已知晓一切,仍满不在乎?为什麽?

季瑶岂会不懂季珊的心思,暗中冷笑连连,季珊就是个傻子,她难道会比季珊还要傻?

一个月前季珊在嵯峨峰水月庵,那是个尼姑庵,男香客压根不能涉足的地方,但当时水月庵中还有个贵客——二公主。裴璋与她一母同胞,去探望她也是情理之中。

季珊素来想压她一头,她现下和裴珏订亲,季珊必然会选择皇亲贵胄来显示自己并不比她差。

裴璋是个色中饿鬼,季珊也不是个老实的,两人顶着「好哥哥」和「孝顺女儿」的光环就这样乾柴烈火的搅在了一起,有了孽种,这是相当有可能的事。

季延平张着嘴不知说什麽才好,却有一股子狂喜涌上心头。

女儿肚里的是天家血脉,也就是皇长孙啊!皇上怎麽可能舍得让皇长孙流落在外?虽然有伤风化、名声,但这会儿皇上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为了不让皇家子嗣流浪在外,他自然会将女儿赐进端王府,依长平侯府的地位,最不济她也是个侧妃。到时候他就一跃变成皇长孙的外祖父,这是何等的荣耀?

季延平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沉着脸瞪着季瑶,「什麽孽种,你是昏了头吧!若是没有睡醒,就去洗把脸再回来说话。我还当你是个明事理的,既然知道你姊姊腹中是天家血脉,还敢说出这种话来,安的是什麽心?我看珊姐儿说得没错,你就是心胸狭隘、阴险狠毒,想要踩在珊姐儿头上,见不得珊姐儿有半点好。」

季氏听了弟弟一番话,眼睛都直了。当年因为老太太生了双生子之後忙着调养身子,季延年和季氏几乎是老太爷教养长大的,见闻和学识都远远胜过被老太太亲手养大的二老爷,她实在不懂弟弟怎麽会觉得是好事。

大概是弟弟出生时,在母体内憋得太久把脑袋憋坏了。季氏自我安慰着,想要说话安抚季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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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点江山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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