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

肩胛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意,唇上似乎有什麽东西,湿润润的拂过……脑海里浮光掠影一般闪过一幅幅画面。

梳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姑娘,递了碗蒸水蛋给一脸泥污的小乞丐;脸色苍白的十来岁少年偷偷爬墙过来,给女孩儿送枫叶做的书签;两人一前一後偷跑出门,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下人发现告诉老爷,女孩儿被关在屋里禁足,少年咬着牙在冰天雪地里挨鞭子;几年後,男子站在门口一脸冷傲的宣誓自己迟早会离开乔家自立门户,惊世之才绝不会甘心俯首与蠢人做事;数月前,带着一干家丁,冷笑着追逐穿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在轿外淡声与人打商量要将她带回,送入一个素未谋面的鳏夫家里做妾……

唇上湿热的触感越加鲜明,身上彷佛有什麽重物压覆上来,乔初熏动了动眼皮儿,一张开眼,就被眼前景象吓得骇然出声。撇过脸躲开那人的亲吻,登时眼前一阵晕眩,手无力的抬起,又重重垂下,紧闭着眸子从齿间颤声挤出一句问话:「你……给我喂了什麽?」

男子将唇贴在微凉颊畔,深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微哑:「你不是知道的吗?第一次炼这药时,那朵白色的曼陀罗,不还是你亲手摘给我的……不记得了?」

乔初熏紧紧闭着的眸子沁出细小水滴,沾在不住颤着的眼睫,「曼陀罗有毒,却是治病救人的良药,你……拿它来害人……早知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男子一把擒住乔初熏手臂将人捞起来,抵着她的额问:「早知我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要如何?後悔救我了吗?」

乔初熏紧闭着唇不语,眼紧紧阖着,彷佛无知无觉一般任他左右,全身上下完全脱力,即便真要逃出去,也必须等药效过了,口中弥漫的淡淡涩味,证明自己刚被喂下药不久,依照他从前制药的习惯,至少要过了六个时辰,药效才会过去。

男子知她不欲理睬自己,眉尖一蹙,张口便咬上两瓣血色尽失的唇。

乔初熏闷哼一声,一滴细小泪珠儿溢出眼角,牙齿紧紧咬合,努力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男子却误会了乔初熏初衷,以为她早已知道情事才会懂得锁唇拒绝,心中早有的猜测此时终得印证,一直压抑的怒火与情狂此时终於找到了合适出口。

一手捏上下颏,四指罩着半边脸庞,另一条手臂挟着人往上一拎,咬着已然出血的唇瓣,舌头肆无忌惮的向内探去。

奈何乔初熏虽然全身酥软,牙齿却一直紧紧咬合,无论他如何咬噬,如何舔弄都不肯张开嘴。男子怒火更盛,索性也不急着攻陷那想了多年的嫩唇,一径顺着圆润下颏亲了下去,在白净的脖子上又亲又啃,手也游移到前方,罩着一方柔软大力揉搓。

乔初熏一直屏息闭气,门齿紧咬着自己舌尖,丝丝铁锈味儿逐渐在口中散溢开来,喉头涌上淡淡腥甜,那人在自己身上的肆虐让她几欲呕吐,眼前阵阵发黑,没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男子已经解开外面衣裳,伸手往里探去,突然觉得怀里人有些不对劲,抬眼一眼,也是心中一惊,忙探指到鼻端。

再浓兴致也被如此情形一扫而空,男子只得将人放回床上,拢了拢半敞外裳,取过被子盖上,起身出了屋。

另一边,府衙捕役以及守城军队全全出动,连带景逸手底下一干影卫,三天三夜下来将整个越州城翻了个个儿,硬是没找见半点蛛丝马迹。

东西南北各主要街道已经张贴出乔初熏的画像,以及根据事发当晚在饭庄外头围观的一些百姓的口述,描绘出的那名男子画像,且重金悬赏有关陌生男子一丝一毫的资讯,即便只见过一面,看到他打哪来往哪去,在什麽地方喝过茶吃过饭,也都给赏钱。

可即便如此,除了一些滥竽充数企图趁机骗钱的,并没有得到一星半点有关这人的消息。

到了第三日傍晚,景逸翻着守城士兵那边近半月以来的记录,一丝不苟的排查任何可能有嫌疑的过路商贾,俊美容颜上寒霜笼罩,一双凤眸布满血丝,眉间神色阴翳如同修罗。

整整三日下来,无论是军队那边还是自己手底下人全都避他如蛇蠍,有什麽事一律都找伊青宇,到吃饭时辰了就撺掇着他过去送饭,顺便将事态进展跟小侯爷统一汇报。

因为还没出正月,所以进出城门的记录并不多,一连查了三遍,景逸阖上册子,揉了揉眉间,想起曾经有人握着自己的手,指腹柔软嗓音温甜,轻声指导他按揉哪几处穴道可以解乏,眉间神色更阴郁了几分。

一抬眼,就见伊青宇不知何时已经候在一边,端起茶盏双手送到面前,赔笑道:「喝口水润润嗓子。」

景逸接过茶盏,只啜了两口便放在一边,打开册子打算再看一遍,然後到饭庄附近转一圈,再做其他打算。

一旁伊青宇「哎」了一声,有些急切的道:「我说小侯爷您倒是先吃口东西欸!别倒是乔小姐没找回来您先晕了,传出去多没面子是不是?来来,别的吃不下,把这盏燕窝吃了,特意吩咐厨子炖得清淡点,这几天大夥都火气大……」

景逸听到「燕窝」两字时,翻册子的手一顿,眼都没抬淡声道了句:「端走。」

伊青宇愣了愣,抬手一拍後脑勺,也反应过来这道炖品给的不合适,这不上演着让小侯爷触景伤情吗?瘪着嘴可怜巴巴的将炖盅端回来,待会儿出去又得被那群家伙唾弃,他肯定是全大宋国最凄惨的府尹,被小侯爷压榨,被下属嫌弃,现在还要被一群武功高强的影卫武力胁迫外加口头暴力……

垂头丧气的端着炖盅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一脸急切往里奔的高翎,伊青宇忙半拧过上身,宝贝似地将炖盅护在怀里,口中念念有词:「连盅带汤可是整整五十两金呐!」

高翎连抱歉都顾不上说,错开步子让过伊青宇,快步奔到书案前道:「公子,我想起来了!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初在汴京城里追着乔小姐一路跑,在轿子外头还跟属下说过话的那个!」他这两天总盯着那幅画像看,影影绰绰有些印象似乎在哪见过这人,结果刚刚跟小绿说起在汴京时候的事,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景逸一蹙眉,伸指指着纸上一个名字问:「这个?」

伊青宇这时也放下炖盅凑到跟前,见景逸指着「乔子安」三字,不禁微愕,「也姓乔?乔小姐的哥哥?」

高翎也看清楚纸上字迹,忙摇摇头,「不是,乔小姐没有哥哥,只有弟妹,还是家里二娘生的。」接着又双目炯炯看着景逸,「公子,很有可能就是这人,那日他领着一群人追乔小姐,我听到旁边有人叫他管家的。」

一般有钱人家的买了下人,签了卖身契,通常都会将人冠上自家姓氏,这个乔子安正是十日前进的城,册子上记载的是做药材生意。

乔子安,乔初熏……景逸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初安堂!」

这几天大家伙一路追查,无论是景逸还是伊青宇以及一干影卫,都觉得乔小姐被掳走的事跟七笙教脱不了干系,压根也没想到是她家里的人追了过来,可眼下揪住一个线头找到根源,众人却丝毫不敢松懈。因为以一个单纯开药堂的生意人,根本不可能绕过重重追兵,连带一点踪迹都不留下,这个乔子安,来者不善!

乔初熏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

动了动手脚,身体已经恢复了些知觉,撑着床畔勉强起身,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火光,无意识的伸手挡住,又缓缓放下手,就见屋子里已经点燃几盏白蜡。

乔子安手里端着一只白瓷汤盅,微笑着上前,「醒了?好几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乔初熏背脊一阵发寒,仰颈看他,「几天?」

为何她一点知觉都没有,之前醒来那次,她以为不过是第二天早上,还是刚刚一觉就睡过好几日……不可能,如果是那样,身上的麻痹感应该更重才对,而且舌尖的伤口还在,所以是当初被他掳走之後,就一直昏睡,直到今天白日那会儿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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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手女拦夫记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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