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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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夜半受伤闯香闺】

夜,宁静而绵长,屋内的灯烛燃烧着,不时发出哔啵声。

安容在纳鞋底,千层底的鞋纳起来很费力。她从来没有这样辛苦过,以前她也做过千层底的鞋给苏君泽,不过鞋底都是丫鬟纳的,若非这鞋是威长侯夫人让她亲手做,她恨不得交给丫鬟,因为这鞋底纳得实在太丑,针脚根本不密。

她想重新做一双,可是喻嬷嬷说,这样就很不错了,第一次纳千层底的鞋都这样。

海棠、芍药抬了热水上楼,喻嬷嬷帮忙将热水倒进浴桶里,并伸手探探温度。

这时,窗户传来吱嘎一响,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竟从窗外倒进来,吓得几人直惊叫。

安容被她们的叫声一惊,又一次将手指戳破了,疼得她赶紧用嘴吸。

芍药绕过屏风,给安容招手道︰「姑娘,出事了!」

安容微讶,赶紧把鞋丢到小几上,下了小榻,「出什麽事了?」

芍药没有说话,拉着安容去瞧。

此时,喻嬷嬷和海棠已经将倒地的人翻过来,瞧见那泛着冷光的银白面具都怔住了。

安容脸也吓白了。

喻嬷嬷便问︰「这是不是萧表少爷?」

芍药点头如捣蒜,「就是萧表少爷,就是不知道怎麽伤成这样了。」要不是他是跳窗进来的,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喻嬷嬷听到芍药确认他是萧湛,就心急如焚了,姑娘可是和萧表少爷定了亲,退亲的可能微乎其微,要是萧表少爷死了,那姑娘岂不是要背负一个克夫的恶名?

她会这样想也不奇怪,萧湛的命够硬,已经有人说他克妻了,要是和安容订亲後死了,只怕会传出安容的命硬的说法,那就绝对没人敢来娶了,所以萧湛不能死。

喻嬷嬷赶紧让海棠扶着萧湛起来,一边吩咐芍药,「去告诉侯爷一声,请大夫来。」

芍药忙道︰「喻嬷嬷,你急糊涂了不成,侯爷这些日子都歇在外书房,二门早关了,而且大晚上的,上哪儿找大夫去?要是萧表少爷能找到大夫,就不会来找姑娘了。」

芍药望着安容,能救萧湛的,只有她。

安容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让喻嬷嬷把萧湛扶到她床上去。

喻嬷嬷却很担心,大家闺秀的闺阁,让外男来已经很出格了,还要让他歇在床上,要是让人发现了,姑娘哪还有清白可言?她望了望萧湛,最後还是没将不合适这三个字说出口。

将萧湛扶上了床,喻嬷嬷让海棠去楼道口守着,别让人上来。

刚吩咐完,喻嬷嬷就发觉芍药往床底下爬,已经进去半个身子了。

「芍药,你快出来。」喻嬷嬷脸有些黑。

芍药没说话,等她出来时,从床底下扒拉出来一个小箱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她藏东西,怎麽可能叫大夫人派来的人找到?

这箱子里有各式各样的药,有些是买来的,有些是安容调制的,便是解毒药粉也有一小包。芍药对自己了解得很,笨手笨脚的,还老丢三落四,她怕把药粉弄丢了,所以分了一小半出来存着。

安容瞧了愣住,她本还担心没有药可以救萧湛,以为药全部被大夫人搜走了,这会儿有了药就好办了。

她要帮萧湛脱衣服,可是手刚伸到腰带上,只觉得手一麻,像是被电了一下,收了回来,脸红了。

喻嬷嬷拿了剪刀过来,没有发现安容的异样,道︰「这伤像是有段时间了,伤口一直在流血,也不知道药够不够用。」

芍药则把针线穿好送上,安容吩咐道︰「去拿烈酒来。」

她稳住心神,拿起剪刀,将萧湛残破的衣服剪了,然後撕去,萧湛上半身伤口有些多,安容细细检查了一番,有些伤口约大半个小指深了,但是好像都避开了要害,而他之所以昏了过去,是流血太多造成的,若不尽早止住伤口,他会血流而亡。

安容先拿酒水给萧湛擦拭伤口,烈酒的刺激让他昏迷中还在蹙眉,之後再用酒水洗手,用针线把萧湛的伤口缝好。

芍药在翻箱倒柜,最後气呼呼的跺脚,「那包紮伤口的绸缎肯定是被她们拿走了!」

喻嬷嬷忙道︰「随便哪个,只要能包紮,先拿来用用。」

安容缝了半天,脸颊上都是汗,用袖子擦了擦,拿了药给萧湛敷上,之後等芍药送上包紮的绷带,见是自己的束腰,上面还绣着兰花,她的眼珠子瞪大。

芍药脸有些红,「奴婢只找到了这个。」

安容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帮萧湛裹上,粉红色的束腰,看着极别扭。

待包紮完了,安容松了一口气,喻嬷嬷却道——?

「还有大腿呢,好像也伤了。」

安容的脸瞬间热了起来,因为萧湛腿伤的地方有些特殊,要是帮他包紮的话,是要解下亵裤的。

喻嬷嬷也知道这太为难安容,自行动手拿了剪刀把萧湛受伤处的衣料剪开,看着那伤口实在有些心惊,她本以为只要上药就可以了,没想到这麽严重,最终还是不敢动手。

所以仍旧还是安容来了。缝制伤口时,她的手背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就算隔着裤子,还是令她觉得臊得慌。

一刻钟後,总算是把萧湛的伤给处理完,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萧表少爷伤成这样也没法离开,可他占了姑娘的床,姑娘今晚睡哪儿?」喻嬷嬷问。

芍药的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发觉只有她值夜的床能让安容睡,姑娘一直睡在楼上,忽然去楼下睡,肯定叫人起疑,所以道︰「要不姑娘睡我的床,我打地铺吧?」地板上铺着地毯,再垫两床被子,也不会冷。

安容点点头,她腰酸手疼,累得紧,本来还打算沐浴一番的,可屋子里睡了个男子,她哪还有心情沐浴?随便洗漱了一番,正要睡,却听到喻嬷嬷和芍药商议,明儿早上要不要给萧湛准备些吃的,他明天早上会不会醒。

安容这才想到一件事,忙吩咐道︰「芍药,你去弄些盐糖水来,喂他服下。」

芍药有些感动,「姑娘,你对奴婢实在太好了,心疼奴婢夜里熬粥辛苦,可也不用这样寒碜萧表少爷吧?盐糖水多难喝啊,奴婢不怕辛苦。」

安容白了她好几眼,「你想多了,他现在需要盐糖水,你要不嫌麻烦,就顺带把粥熬了吧。」说完,她转身朝床榻走去,留下呆呆看着她的芍药。

安容上了床,本来很困的,却愣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她心里积着事呢,清颜失踪了、萧湛又受伤了,这两人一个失踪前来找过她,一个受伤後来找她。

谁劫走了清颜?又是谁要杀萧湛?她望着天花板发呆。

芍药端了盐糖水来,喻嬷嬷帮着她掰开萧湛的嘴,可是怎麽弄都掰不开,一碗盐糖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喝进去两口。

芍药又重新弄了一碗,一滴滴的用勺子滴到萧湛口中,好不容易才弄完。等厨房里的粥都熬好了,她把粥连锅一起端上楼,放在火炉旁温着,然後再抵不住睡意,趴在地板上睡下了。

安容的眼睛还睁着,她看着屋子里闪烁的烛火,忽明忽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床上睡着的人有了动静。

「水……」

起先她没听清楚,侧过身子听了听,果然是要喝水。她没有喊芍药,自己掀了被子下床去倒水,路过火炉旁时,掀开砂锅盖子瞧了瞧,粥熬得很好,上面稀,下面稠,里面更是放了各种补血的东西,有红豆、红枣、桂圆、血燕窝、黑芝麻……不由嘴角抽了抽,估计芍药能想到的补血东西都在里面了。

她拿了碗来,给萧湛盛了一碗,但她和芍药面临了同样的问题——?萧湛不张嘴啊。

她很郁闷,他不是渴了吗,怎麽不喝粥?喂了一勺子全流了下来,她赶紧帮萧湛擦掉,看着他这模样,很是纠结,最後咬了咬牙,自己含了一口粥,正要俯身去喂他,却觉得脸颊有些冷,很不巧,面具挡着了。

安容一咕噜把粥给咽了下去,然後把碗放下,将萧湛的面具摘了下来。萧湛的脸一半惊若天人,俊得叫人自惭形秽,一半却叫人不忍直视,只因那里有一条黑长的疤痕,着实难看。

安容瞧着,眼睛一凝,那好像是她调制的舒痕膏!她凑上去闻了闻,脸瞬间黑了,真的是舒痕膏,可她从来没有给过萧湛,他的舒痕膏是从哪里来的?压下心底的震惊,她心底隐隐有一个揣测,但是不敢往那上面想,因为她觉得不可能,荀止怎麽可能是萧湛呢,这两人的性子明明天差地别!

她稳住心神,开始用嘴喂萧湛粥水。

昏睡中的萧湛感觉到乾涸的唇瓣有湿润的触感,那柔软的感觉,还有玲珑小舌撬开他的牙齿,他下意识的伸舌去迎接。

安容如遭雷劈,一张脸瞬间涨红,眼睛睁得圆圆的,若不是萧湛眼睛闭着,呼吸没有变过,她都要怀疑他是在装晕了!好在只有那麽一下,直到安容将一碗粥喂完,他都没再有反应过。

喂完粥,安容去了书桌,写了张花笺,抓了小七,朝空中一丢。

萧国公府这边,之前萧湛让萧迁离开,萧迁死活不愿意,要帮着他对抗敌人,可是中了两剑後,萧湛一伸手,将他丢过了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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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闺中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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