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大夫人跪在地上,哭得脸色越加苍白,「老太太,安容是我亲手带大,就跟嫡亲的女儿一样,我怎会不了解她?可我也纳闷呢,秘方丢了这麽大的事,安容竟然压着不提,也不找那个窃贼,我一时怀疑就信了,他们在信上说,要是我不给两万两,就把安容和人私通的事宣扬出去,还说有人证物证,我偷偷把阮嬷嬷叫来询问了,她说确实瞧见过这东西。」

「这东西」是什麽?安容左右翻看信纸也没找到。

倒是福总管从武安侯扔掉的信封里找到一张小纸条,上面画着一块玉佩。武安侯瞧了两眼,眉头轻皱,这玉佩确实不像是女儿家之物。

安容凑过去看,顿时无语,那竟然是她在大昭寺梅林捡到的萧湛的玉佩,忍不住想捂嘴笑,这玉佩若是别人的,说他们私通还过得去,可她刚刚要死要活的退了萧湛这门亲,还要说她跟他私通,是脑袋被门夹了不成?还有,这玉佩自己不是让芍药收好了吗,怎会被人瞧见,还能精准地画出来?

老太太质疑的望着安容,「这玉佩你见过?」其实不用问,从安容的神情,她就知道安容确实见过。

安容点点头,挨着老太太坐下,笑道︰「见过啊,这是萧国公府表少爷的,那日他救我後晕倒在大街上,不小心掉了玉佩,我捡到後原打算还给他的,後来靖北侯世子来了,我一时气过了头,就把这事给忘记了。祖母也知道,我退了他的亲,他又救了我,我哪好意思去还他东西啊,好几次我都想扔了呢,最後只好收起来,想着找机会再还,没想到我屋子里的贼偷了秘方不算,还想污蔑我与人私通,我与一个退亲之人私通,不是没事找事吗,说出去肯定要笑掉人大牙。」

老太太听得直抚额,孙嬷嬷更是哭笑不得,「这要污蔑人也不打听清楚了。」

老太太望着安容,「去把这玉佩取了来。」

安容吩咐了秋菊去取,扭头见到大夫人狰狞的面孔,登时笑得双眼如月,本姑娘行得正坐得直,岂是你们想污蔑就污蔑的?

等秋菊取来玉佩,武安侯见确实跟画上的一样。

安容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噘了噘嘴。

老太太瞋了她一眼,对武安侯道︰「安容脸皮薄,这玉佩扔了肯定不行,留着就更不妥,你明儿上朝就交给萧老国公吧,随便寻个说词,别说是安容捡的。」

武安侯点点头,颇无奈地应了。

大夫人压根没料到事情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气得不行,怨道谁说这玉佩是个外男送给安容的,还说安容宝贝得不行,隔两三日就要看一眼!这会儿忙说︰「是媳妇办事不力,没打听清楚就信以为真了。」

沈安姒也在一旁附和,「祖母,母亲也是为了维护四妹妹的面子,没敢把事情闹大,这才信了贼人所说,偷老太爷的东西完全是财总管自作主张。」

武安侯本想开口让大夫人起来,就见安容就朝秋菊招手,让秋菊送上一堆请帖,她一张张翻了起来,这举动叫他摸不着头脑。

安容迅速翻了好一会儿,忽然惊喜地叫道︰「找到了!」她献宝似的把一张大红帖子送到老太太面前,「祖母你看,这字迹跟恐吓信的笔迹是不是一模一样?方才我就觉得眼熟,才让秋菊把这些帖子拿来,这一比对果然是一样呢,看来我记性真是不错。」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和人讨夸赞的得意神情,可老太太和武安侯却是勃然大怒,因为那请帖是建安伯府二房邀请安容去赏花的帖子!

老太太嗤笑出声,啪的一下把请帖扔在地上,冷笑道︰「还真是好谋算,若不是安容眼尖认得字迹,怕是真叫建安伯府糊弄了过去,昨儿上门要银子不成,就使苦肉计逼安容同意,为了钱财连脸面都不要,这亲家乾脆不做了,来人,把信和请帖给我送去建安伯府!」

安容拽着老太太的胳膊轻轻摇晃,「祖母,这肯定是二舅舅跟母亲开玩笑的。」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一脸的疼惜,这麽好的孙女儿,既乖巧又懂事,那些黑心肝的竟舍得算计她,亏得这丫头还一直念着他们的好,老太太越想越来气,转头看大夫人时,脸黑沉沉的,「开玩笑的?我老婆子活了这麽一大把年纪,从没见过这麽没分寸,拿侄女清白开玩笑的,建安伯多麽有情有义的一个人,想不到膝下竟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儿女!」老太太真是气极,不再顾大夫人的脸面——?她自己都不要脸了,还指着别人为她留面子吗?

安容一个劲摇着老太太的手,让她别说了,嘴上道︰「母亲昨儿才气晕,脸还苍白着呢,犯错的是二舅舅,不是她。」

老太太望着安容,又转头看大夫人,冷笑一声,「昨儿不过是被污蔑了就气晕,今儿罪证确凿,倒是没晕了。」

大夫人本来正想装晕,老太太这麽一说,她哪还能晕?跪在那里,背脊一阵阵发凉。

安容不说,老太太本没往她装晕一事上面想,经一提醒,还能想不透?她这媳妇性子坚韧,又怎会那麽受不住气,昨晚竟被财总管一气就晕过去,看来真当她是老糊涂,想怎麽糊弄就怎麽糊弄了!仗着侯爷不会不等她开口就先行处置,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她和建安伯府勾结,捏造了这封信替自己开脱,一再糊弄,安容的秘方不是她指使人偷的,还能有谁?

安容心底乐开了花,嘴上却仍纳闷的问︰「信上不是说人证、物证都在吗,物证是玉佩,那人证是谁啊?」

一旁的沈安姒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事情怎麽突然逆转了,在她看来,有了恐吓信为证,大夫人不论做错了什麽事都是情有可原的,没想到一向迷糊的四妹妹竟然来这一手,也活该大夫人倒楣。不过方才自己已表了忠心,这会儿矛头指向玲珑院里的丫鬟,她不狠狠的踩一脚才怪,当即笑道︰「我看那人证十之八九就是偷窃秘方之人,真是贼喊捉贼。」

沈安姒才说完,芍药就一脸笑意的从外面进来,凑到安容耳边嘀咕了好几句,安容双眼睁圆,嘴角猛抽。安容就挨着老太太坐,芍药说话时很有技巧,音量足够给老太太听到,老太太气得差点将手里的佛珠丢出去,抬头看了夏荷一眼,夏荷轻轻点头,表示芍药说的是真的。

原来,芍药一向最喜欢凑热闹,府里出了这麽大的事,她怎麽可能不管,偏偏安容只带了秋菊过来。正巧她今日手上的活不多,安容也没说她不能来松鹤院,刚刚就跑来了,刚到松鹤院门口,就见到了大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春巧,见春巧像是往玲珑院过去。

由於春巧往常仗着自己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眼高於顶,走到那儿都理直气壮的使唤人,芍药曾气极了反抗,被她搧过巴掌,一直记着这笔帐,想找机会替自己出口气呢。此时见春巧走得快,八卦的天性告诉她肯定有猫腻,毕竟她从没见过春巧干过什麽好事。

芍药觉得自己身板跟春巧差不多,要是起了冲突,不一定打得过她,得找个帮手,夏荷虽是老太太的人,可是拿了姑娘的好处,心里总有姑娘啊,肯定会帮自己的!况且若春巧这猫腻和姑娘的事有关,说不定正巧能还了姑娘的清白。就这样,芍药拉着夏荷一路跟踪春巧,果真就见到春巧和阮嬷嬷在小道上谈话。

因为玉佩的事出了意外,本来该阮嬷嬷上场的,可她现在要是出去,就成了不打自招,所以春巧想赶紧拦下她,顺带威胁阮嬷嬷,让阮嬷嬷直接去济民堂认罪,承认一切都是她和二老爷合夥的,大夫人压根就不知道,同时要暗示一切都是姑娘指使的,阮嬷嬷务必要这麽做,不然大夫人怒了,不光是她,她一家老小的命可就都没了。

因地方偏僻,阮嬷嬷和春巧没想到会被人跟踪,说话的声音很大,正巧让芍药和夏荷听得一清二楚。

芍药性子急,这麽大的事得赶紧告诉姑娘啊,有了这出,别说打春巧一顿,春巧就算命大不死,以後也绝对没机会在她面前蹦躂了。

芍药跑得快,夏荷紧赶慢赶才追上她,这会儿还气喘吁吁的呢。

芍药一个小丫鬟的话,老太太未必会信,可夏荷是她一手培养的,连夏荷都确认了,事情断然不会有假,老太太一怒之下就把桌子上的茶盏摔了出去,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一屋子的丫鬟都怔了,直勾勾的看着芍药,不明白她说了什麽话叫老太太这麽生气,方才不过是骂大夫人一句,这会儿瞧神情竟恨不得要打她了。

大夫人吓得双眼呆滞,她在武安侯府兢兢业业十几年,不是没犯过错,可是顾忌她当家主母的脸面,老太太总是私底下训斥她,今儿这情况,她再傻也知道自己栽了。

武安侯望着老太太,光瞧也知道情况不对,便问安容,「又出什麽事了?」

不等安容回答,老太太便笑道︰「我原还想她可能是被冤枉的,没想到她却是真当大家都是傻子,这会儿不晕了,再挣个半天时间,想个法子补救?」

武安侯更迷糊了,不过大夫人装晕的事他早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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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闺中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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