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可他偏偏注定是卓家的那个另类,家里人要他念书,他非但一点兴趣都没有,还厌恶得紧,每天都从家里翻墙出去偷偷跑到武馆去学武,再不然就自己琢磨,该说他真的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是怎样,他的身手还真的练得非常好,现在就连城里最大的镖局的总镖头,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太夫人说,这么多年卓北阳其实在家的时间并不多,他经常跟着镖局的人天南海北地四处走镖,既练了胆识又练了身手,还能跟更多的人切磋武艺;他就喜欢那样的生活,觉得那样开心自在。

难怪现在他只是一日三餐回家来吃个饭,太夫人就天天笑得合不拢嘴,说他收心了,不再到处乱跑;可见当初他是多么不想家。

他为人性格虽然粗鲁,举止说话也不斯文,但胜在豪爽坦率,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子,最重要的是他对妻子也是全心全意,虽然霸道,但却还是对她好。

她当初选择嫁给他,并没有选错;她的生活过得很充实,也很平静,是她所喜欢的。

太夫人慢慢地将家里的事情都移交给她,所以她每天除了要打理店铺的事情,还有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管,幸好,这些事情她做得都还算得心应手,不算太累。

“少奶奶,年节下的礼现在差不多就开始要备下了。”府里的大总管罗锦程站在她旁边说道。

现在才刚入十月,就要准备过年的礼?就算有些许吃惊,但夏若净并没有表现出来,“往年家里的礼单是怎么备的?”

“以前都是太夫人吩咐下,我们再根据情况适当添减,这都是有惯例的,只是老爷的同僚有变动的,再根据变动做些调整。”

官场的事,她不懂,也不想装懂,“罗总管,我年轻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这些事情原也不懂,这个礼单还是问过奶奶再决定吧。”

不过她已经明白为什么一份礼单要准备足足两个月之久了。

“是。”罗锦程本来也没有指望这个新入门的少奶奶,可以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来,“少奶奶,趁着快入冬了,我想是不是该把东面的园子修缮一下?明年也好让太老爷和太夫人住得舒服些。”

东面就是享翠园,里面植满了翠竹和绿树,还有一大片的湖泊,夏季住在那里非常凉爽,冬天则过冷,每年太老爷和太夫人都会在那边过夏。

“等我明天……”

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了夏若净的话语,她抬眸看了瑞香一眼,瑞香立刻走到厅外,“瑞雪,你吵什么,懂不懂规矩?”

“瑞香,不是我吵,是泉儿。”瑞雪跑到厅门口,“少奶奶,你快去看看吧,好像出事了,泉儿吓得脸都白了。”

夏若净很平静地问:“他在哪里?”这个泉儿是跟在卓北阳身边的人,卓北阳生性爱自由,不喜欢被管束,所以身边很少带小厮、随从什么的,不过这个泉儿虽然年方十六,但打小就机灵讨喜,所以有时候卓北阳心情好,也会带他出去,例如今天早上。

“他现下正坐在院门口哭呢,问他也不说话。”

“少奶奶,会不会是少爷……”罗锦程立刻脸色变了。

夏若净站起来,对瑞香说:“你吩咐下去,事情没有弄清楚前,谁都不准告诉太夫人,如果谁吓到老人家,我就撵他出去。”

“是。”

“瑞雪,你带我去见泉儿。”

“是。”

刚刚穿过前庭走出院子,就看见泉儿坐在他们居住的乐松院门口,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泉儿。”

他闻声抬头,看到来的是少奶奶,到底年纪还小,刚刚勉强止住的眼泪又飙了出来。

“少、少奶奶……呜……”

“少爷呢?”她直接点重点问。

“少爷……呜……少爷……”

“你不要急,慢慢地说,把事情说清楚。”

“呜……少奶奶……怎么办?少爷、少爷他走了!”

四年后,令阳城。

“卓北阳,你为什么每次都不听命令?”

尊贵俊美的男子端坐在首座上,抚按着自己额前暴跳的青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欸呀,你是没有看到那些残兵败将的行为有多么可恶。”想到这里卓北阳还是生气地虎拳猛捶桌面,“输了就输了,是他们自己没用,早就该有多远死多远,居然还敢偷偷跑到城郊去烧杀掳掠,你不知道昨天我看到时,气得血都要炸了!”

“所以你连夜自己一个人骑着马摸到他们的老窝,在以一对五十五的情况下,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男子低沉的嗓音带着凉意。

可惜某人粗线条得听不出来,“哈哈,你也不用太夸奖我啦,只要有血性的人看到他们做的恶行都会出手的,我也只是随便做一做而已。”

“你独自一人闯出去前,甚至没有想过来问一问我,对那群流寇有什么打算?”很轻、很慢的语调。

“不管你有什么打算,现在都变成空打算,哈哈!我说,还是我这样的解决办法痛快些,你们读过书的人就是喜欢迂回呀、转弯呀什么的,多没意思?等你们想出好办法来,人家说不定早就已经跑到天边去了,到时候还杀个屁呀?”

“很好。”男子抬指轻轻地摸着那枚翠绿的扳指。

卓北阳一看到他这个动作,猛地一僵,然后快速地后退几步;“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去……”

“修城门。”

“靠!”

又修城门、又修城门!

卓北阳咬牙在心里乱骂,他最恨做那种无聊单调的事情,上次他无意中说了某人老婆几句话,就被罚去搬了足足七天的石块,这次居然又……

“半个月。”

“什么?”

“十五天,少半个时辰,都要给我补回来,听清楚没有?”

“老子不服!”

“哦,你有什么不服?”

“我这次明明是为民除害,为什么还要罚我?”

男子唇边有一丝浅笑,“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之所以没有动那些流寇,是因为他们不仅仅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他们流窜的地点都是跟着我们移动而移动的,会有这么傻的残兵败将?他们的背后是有人指使的,我原本打算利用这些人找出那个幕后,本来已经有眉目了,可是你昨晚做了件大[好事],现在一切又重新来过。”他顿了顿望向那个男子,“请问卓参将,你要不要去修城门,嗯?”

卓北阳沉默半晌,然后直接转身往主帅帐外走去。

“去哪里?”

“搬石头。”大步走到帐篷边,顿住,然后转头朝男子大吼:“他妈的,有这样的事情你也该先告诉我一声,不然让我眼睁睁看到那群王八蛋杀人、抢劫而什么都不做吗?”痛快吼完,摔帘子出去。

男子安静地坐在主帅座前,沉默半晌,唇边带着一丝苦笑,“我如何能告诉你,那幕后的主使,可能就是我的亲哥哥。”

这里是寒冷而遥远北方,紫旭国最北端的城池,令阳城,时序春季,可气温仍然很低,呼气成雾,滴水成冰;守城门的士兵穿着厚厚的衣裳,望着不远处那个赤着胳膊的男子,目蹬口呆。

在一群灰衣士兵中,卓北阳身材高大非常醒目,但更让人醒目的是,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光着上身在那里卖力地运砖搬石,一块块结实的肌肉因为用力而鼓起来,全身上下都是磊磊的肌肉,身体强壮得让人咂舌!

“我说阿阳,你成天在这里做搬运工,这参将做得可真有脸。”金鹏飞闲闲地坐在城墙边,一边欣赏好友在那里卖苦力,再顺便说说风凉话,他惬意地很。

“你今天无聊得紧,不找碴不自在,是吧?”卓北阳拳头握起来,“咯咯”地骨节声听起来就很吓人。

“算我没说。”金鹏飞立刻很有眼色地转开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班师回朝?”

“这个不要来问我,你去问主帅。”

“拜托,你跟他那么熟,肯定知道。”

“怎么,你想你的老婆,等不及要回去了吗?”卓北阳咧开嘴邪恶地一笑。

说到老婆,金鹏飞立刻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拜托,不要再跟我提到那个女人。”去年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这么想不开,躲到军队里面来呀!想想,这世上也只有这个纯男人的地方,才可以逃得开那个恶婆娘。

“嗯哼,所以说,报应来得就是快。”卓北阳一把扛起两块巨石,朝新墙的地方走去。

当初金鹏飞在安阳城的风流名声那可是全城闻名,以前天天拉着他上妓院,那时他有空的时候觉得横竖无聊,也就随便去,反正他只是去喝酒,至于金鹏飞做什么与他无关。

可那个红粉知己满天下、家里小妾无数的金鹏飞,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年前举家迁到京城后,家里会给他娶了那么个凶恶的妻子,脾气暴躁还外如颇有些身手,于是金鹏飞的快活日子到头了,天天被打、日日被骂,最后忍无可忍正好赶上北越国造反,出身名医世家的他赶紧应征当了随军大夫。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在军队里面遇到故友就是了。

“说到老婆……”等卓北阳走回来,金鹏飞立刻挤眉弄眼地朝他笑道:“你这一走就是四年,你就不想你老婆?”

卓北阳立刻朝他瞪眼吼道:“那是女人才做的事,我可是堂堂男子汉!”

“好好好,你是男子汉。”金鹏飞笑得越发灿烂,“当年我家搬离安阳城的时候,你老婆都已经有了身孕了呢,还是请我爹把的喜脉。”

说到这个,卓北阳立刻眉开眼傻笑,“嘿嘿……”

“现在应该也有三岁了。”金鹏飞感叹:“想当年我风流快活的时候,你小子连女人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谁能想到,你居然比我还早当上爹爹。”

傻笑马上止住,卓北阳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金鹏飞,你再敢提那件事试试看!”

“好好好,不提、不提!”话虽然这么说,但只要一想到当年某人新婚之夜过不下去,跑到他家,把他的春宫图给抢回去学习的事情,金鹏飞就忍不住想大笑,虽然那本春宫图当年是他在阿阳新婚前,打算送给他做礼物的。

谁知道那个鲁男子大眼一瞪,“这种烂书有什么好看的?那种事情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做,我还需要学习?去死!”还附赠了他一拳当谢礼。

可谁想后来会那般……

“哈哈哈……”一连串的笑声从金鹏飞的嘴里爆出来,“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在室男!”

“我现在已经不是了,好不好!”卓北阳咬牙切齿,这件事真是足足被这个臭小子取笑了这么多年,成为他卓北阳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你当初不是经常跟着那些镖师混吗?怎么可能还是……哈哈哈……”笑得喘不过气来,谁都知道镖师走镖的时候那吃喝嫖赌,啧啧啧……

“我又不是你!”卓北阳用力瞪,他又不是禽兽,只要是女人就可以。

没有遇到夏若净以前,他的人生除了练武没有其他,对女人根本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可不像某些人随时处于发情的状态。

“欸,童子……噢……”

话被卓北阳一脚打断了。

可恨!他抬腿狠狠地踹了那个笑得快断气的男子,然后扛着木料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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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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