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这混蛋一定是猜到自己会错意的事,顾默默羞恼不已,直往屋里去。

牛大壮见了简直喜从天降,白日就能……哈哈哈,娘子真好,为夫这就来了!

牛大壮刚喜孜孜的追上顾默默,就见他家心爱的娘子抓了鸡毛掸子要打人,他反应极快转身就跑,还不忘认错,「娘子,为夫错了,再也不敢了。」

顾默默抿唇不语,只追着打。

牛大壮被她追得抱头鼠窜。「娘子,为夫错了,再也不敢了。」

「滚——」这是恼羞成怒的顾默默的反应。

东厢的阿蛮耸耸肩,语气轻快地问:「咱们换一本话本看,好不好?」

「好。」蛋蛋冷静的点点头。

左邻右舍就一个反应:哎哟,牛将军回来了,真热闹,这两口子感情还真好。

「你滚不滚?」顾默默现在绝对不想再看到牛大壮那张毛脸,只是拿绕着鱼缸转圈的牛大壮没法子。

牛大壮还不知死活的撩拨,「娘子别凶,你想怎样为夫都答应,好不好?」看他那扭捏的表情,就差来一句「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了」。

顾默默憋着怒气,好、好、好,让你给老娘耍贱!

她神情一变,斜睨着牛大壮轻笑,「真的什麽都答应?」

牛大壮谨慎的看了看她手里的鸡毛掸子,顾默默轻笑着,把手里的鸡毛掸子扔到一边,朝他勾了勾食指。

牛大壮色令智昏的傻笑着走过来,「娘子!」

顾默默笑颜不变慢慢伸出手,拧住他的耳朵一使力。

「哎哟!疼啊娘子,为夫错了,再也不敢了。」

顾默默冷笑着拽住他的耳朵,将他扔到大门外,「滚,改不了乱花钱的毛病不许回来!」

恰好东邻的胡娘子出门有事给碰到了,笑咪咪的打招呼,「牛将军散衙回来了。」

牛大壮站直笑着回道:「是啊,胡嫂子出去?」

「是啊。」胡娘子说完,转头笑问顾默默,「恭人,一起去街上走走?」

顾默默笑着回答,「胡嫂子请自便,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胡娘子笑着对两夫妻点头示意,然後才走了。

牛大壮看人走了,立即闪到门边讨好的笑道:「娘子!」

「砰」的一声,顾默默冷着脸关上院门。

牛大壮急得敲门,「娘子,为夫真的知道错了!」

院里传来顾默默淡淡的吩咐,「冷嫂子摆饭。」

牛大壮急忙喊,「娘子,为夫饿了!」

哼,顾默默不理他径直回了内院。

听到娘子进内院的脚步声,牛大壮笑了,唉,娘子什麽都好,就是脸皮太薄,太害羞,不过害羞的娘子真可爱。

冷氏忙完,悄悄拉开门,「将军快进来,厨房有热饭热菜。」

厨房的案板上有一只香气扑鼻的葫芦鸡、一盘热腾腾的红烧肉,另外还有半盆洁白的大米饭。冷氏解释说:「夫人嫌腻味让撤了,说晚上吃。」

不过两人心知肚明,顾默默晚上极少吃荤菜,除非夏季日头长,吃完晚饭不休息才吃。

牛大壮找来托盘,把饭菜都放进去,乐颠颠的腆着脸去找自家心爱的娘子。「娘子,回来第一顿饭,为夫陪娘子和蛋蛋一起吃。」

顾默默白了一眼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某人,把蛋蛋的碗装好米饭递给蛋蛋。

牛大壮连忙殷勤的把托盘里的菜往桌上摆,「蛋蛋吃肉,吃肉长得结实。」

又一次,牛大壮靠着无人能敌的厚脸皮,藉着儿子的光,蹭到顾默默旁边。

每个人都在自己屋里吃饭,院里的泡桐、秋千架、龙爪槐静悄悄的立着,仔细看龙爪槐的枝条上似长出米粒似的新芽,一晃眼又什麽都没有,不过只要耐心,小院总会等来春天。

过完年牛大壮有一旬的休沐,趁着日头晴好,租了马车领着顾默默和儿子,到京城里四处游玩。安国寺、昭明寺拜佛上香,茶肆、戏园听书看戏,还特意去西大街看了一回「永庆和」的杂耍。永庆和在宫里表演过,在京城相当有名,立竿、上索、过火圈、顶缸、马戏加口技。

牛大壮一手抱着儿子,一手领着娘子,一家人过得热热闹闹,直到正月底牛大壮休沐的最後两天,夜里的西屋有一股靡靡之味,炕上,牛大壮精悍的臂膀拥着自家懒懒的娘子。

「能不能放开,热死了。」顾默默推推他的胸膛。

牛大壮顺了顺她逶迤在自己臂膀上的青丝,低头轻嗅自家娘子发间的清香,说道:「好久了,娘子到今天才肯怜惜为夫,不放。」

这话让顾默默想起自己前几日的羞恼,忍不住伸手拧他胳膊,结果她手还没放,就感觉腿间多了一个热热的东西,跃跃欲试。

她尴尬的松手,揉揉自己拧过的地方打哈哈,「其实妾身没使多大力气,夫君不要太激动。」糟糕,刚才是跃跃欲试,现在是顶天立地,她乾笑着有些僵硬,不知道自己是该抽手还是继续放胳膊上才安全。

牛大壮无奈的叹口气,娘子这个时候很乖,从不「你你我我」,却不知道这样更让他慾火难耐。他把怀里僵硬的娘子抱紧,轻轻抚着她的後背,低头吻了吻她有点汗湿的发根。

「娘子不要担心,为夫知道今晚够了。」顾默默听了全身放松,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牛大壮虽然难受,却觉得很幸福,他愿意就这样抱着娘子到天荒地老,在顾默默耳边低语,「娘子睡吧,明天要辛苦你了。」

「嗯!」顾默默升起了浓浓的睡意,「把你胡子离我远点,好痒。」一只手软软的抵住牛大壮的毛脸,话没说完人已经睡着了。

牛大壮小心把抵着自己脸的香软玉手放回被窝,确定娘子盖得严严实实,才抱着怀里的娘子笑着合眼睡觉。

第二天快到午时,顶银胡同的街坊邻里一家老小来牛宅吃酒,见面都是言笑晏晏。顾默默因为阿蛮和冷氏忙不过来,还到四司六局雇几个人来帮忙,把院子里的鱼缸挪开,横横竖竖摆了二十桌,又在正堂摆了两桌。

胡娘子笑着和顾默默寒暄,「恭人何必花钱请人来帮忙,咱们邻里多少闲人。」

顾默默谦和笑道:「夫君说他时常轮值不在家,这一年多亏邻里照看我们母子,才特意设宴回谢众位高邻,怎好劳动诸位,胡嫂子请先坐吧。」旁边就有雇来的人帮忙引座。

如果遇到家里老人一起来的,牛大壮就和顾默默一起到二门相迎,以示尊重。顶银胡同的人无不感动,正四品的官阶就算在京城也不低,这夫妻二人却一向这样谦和有礼。

开宴时正堂里两桌,全是顶银胡同的长者,牛大壮带着顾默默先到这里敬酒。有一位年近八十的老妇人,年龄最长,却眼不花耳不聋。

牛大壮端着酒敬道:「老人家几世同堂,让晚辈羡慕不已,敬您一杯酒,愿您福寿延绵。」

不过是些米酒,老妇人笑着张开没牙的嘴饮了,说道:「牛将军是个有出息的,老身一把年纪有什麽好羡慕的,真羡慕去家乡接了爹娘来住,不就三世同堂。」

牛大壮的笑脸一瞬变成伤痛,很快强笑道:「我八岁时娘就过世了。」

「那你爹光棍养你也不容易……」老妇人慢慢停下嘴,因为她看到顾默默在牛大壮身後轻轻摇头示意。

这桌上的哪个没经过世事,见状立刻就有人笑着打哈哈,「老夫再没见过将军、恭人这般细心敬老的人,看这些吃食,和外边的全然不同,都是软糯易克的东西。」

牛大壮强打起精神,给诸老敬酒。虽然强撑笑颜,却也没能支撑到最後,院里好些没敬就藉口不胜酒力躲回东屋。人们免不了有些讪讪,顾默默则努力调和气氛,只是仍然差了些热闹的感觉,屋里那位老妇人领着儿子媳妇悄悄给顾默默道歉。

「老婆子说话没有顾忌,给你们败兴了。」说完便要屈膝。

顾默默连忙拉住,「关老人家什麽事,您什麽都不知道。」

「那到底怎麽回事?难不成他爹娶了後娘薄待?」老妇人问道。

顾默默苦笑,「要是这样也就好了……」她顿了顿说:「都是些家事,老人家还是别问了,不管怎样都不是您的错。」

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反倒让人连翩猜测,忍不住各种询问打探,最後顾默默实在是「没办法」才东一点、西一点的说起往事。比方给东家缠住,只好说陈宝珠的死。给西家打听的,只能说蛋蛋被谋害。又给另一家缠住,无奈说牛大壮被陷害……事情过後街坊们闲聊时发现知道的都不一样,免不了带着几分自己比四品将军命还好的心态,交换彼此知道的事。

不过三五日,顶银胡同里议论的都是牛三旺一家子有多缺德。这一日正午,几个闲人又坐在朝南的门口边晒太阳边闲聊——

「唉!怪不得我看将军每次看着别人家老老少少都很羡慕,原来有个这样黑心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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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财有道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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