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知音说琴
地“啊！？”尹青惊呼道：“她就是羯族圣女？”
“不错！”女子高傲地抬起了下巴，却不料尹青又道：“我还以为倾国倾城呢，偏偏又蒙着面，是不是丑八怪还两说呢！”
“不得放肆！”苏万低声呵斥道。
“哦！”尹青撇了撇嘴，乖乖地坐在了苏万的身边。她从小就在尹庄长大，虽然是个丫鬟，但平日里除了尹家人之外，谁都要高看她一眼。这时候忽然杀出个羯族圣女来，不管是名声还是风头都比她要大出一截，少女脆弱的心里顿时感受到了一阵猛击。偏偏苏万对面前这个女人恭敬有加，就更让她不自在，想方设法要贬低一番，找回尹家的场子。
“姑娘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苏万问。
高绛婷道：“方才听了公子的曲子，觉得十分悦耳，于是寻音而来，打扰了！”
苏万微微一笑，他空出了一只碗，筛了一碗酒，推到了女子的面前，转移了话题，“听说姑娘喜欢饮酒，这是农家自酿的美味，虽不如你羯族圣殿的佳酿，但尽可一尝！”
“咯咯……”那女子掩嘴轻笑，只看了一眼那破旧的碗，说道：“你也真是大言不惭，口口声声叫我姑娘？可知我今年多大！？”
“如果没记错的话，三百二十七岁。”苏万淡淡地回答道。
“你真的知道？你是谁？”
“尹步青。”
“尹步青是谁！？”
“九天御道尹家的尹步青。”苏万撒了谎，尹家现在离守卫御道还差十万八千里。但他觉得，偶尔撒撒谎也是蛮有趣的，尤其当着这个女人的面。
高绛婷咀嚼着这几个字，但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没听过！九天御道什么时候换了凡人守护？不都一直是九天玄门的重责吗？”
“那有什么关系？九天玄门也不是三头六臂，守护御道这种小差事，交给我们尹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羯族想要攻上九天，取而代之，恐怕从此以后就又多了个对手了！”
“呵呵……”高绛婷凤眼游移，看了看苏万，道：“我们与九天向来无冤无仇，不知道你口中的取而代之又是从何说起。再者说了，就算我们想和九天为敌，凭你们能挡得住吗？”
苏万没有反驳，他又斟了一杯酒，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打过不就知道了！不过我想你这次来九天，肯定也不是为了打架，这杯酒，我敬你！”
“你为什么敬我？”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这次上九天，肯定不会如愿的！”
“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
“略知！”苏万不管女子喝不喝，自己一口抽干了杯中之酒，“你是去和亲的。”
“……”
“你和亲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九天玄门宗主，掌门上仙——苏万。”
“……”高绛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羯族和九天和亲这事本不是秘密，但那只限于九天之上和羯族圣殿之间。普通人怎么可能如此了解！？否则她从羯族领地一路而来，还要借什么布道传教的借口！？
“你知道的太多了！”
“不算太多！”苏万笑了笑，“我还知道，苏万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以为我同意吗？哼，真是笑死人了！”高绛婷满不在乎道：“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人，说什么九天六帝之外最强大的人物。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堆石头而已……”
苏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是真不记得在高绛婷的印象里，自己居然这么不堪。模糊之中，当初为了摆脱这门婚事他还差一点和九天六帝闹起来。羯族野心庞大，说什么联姻，不过是为了麻痹他而已。不过印象当中，羯族正是以苏万拒绝了婚事为由，差一点就兴兵攻打九天。还是六帝出面，两边谈了几百年，才总算息事宁人。
苏万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尹青，小丫头此刻正似睡非睡，魂游太虚。
高绛婷道：“别看她了，她什么都不会听见。”
“你用了什么？”苏万问。
“你真是健忘，用的当然是你刚刚教她的琴音！”高绛婷道，“只是普通的琴只能奏出宫商角徵羽五音而已，弹得再好，只能用来听。而我的琴，能奏出额外的虚、无、空三音。”
“哦，差点忘记了！”苏万恍然道，“我早该知道的，是你奏了天魔八音。不愧天下琴魔，我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你修为尚浅，当然察觉不出！”高绛婷这一次没有拒绝苏万递过来的酒瓮，只是他没有端碗，而是把苏万的酒杯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斟满，自顾自地饮了一杯。
“那酒杯是我的。”
“借用一下又何妨。”
“我不喜欢别人用我的东西。”
“现在是我的了。”
苏万没有办法，只好取回了碗，当着朗朗星空，两人碰了一杯，苏万道：“夜深人静，姑娘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高绛婷看着苏万，忽然道：“你的曲子很好听，我记下了，作为报酬，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苏万看也没看她，便说：“我不需要。”
“不行！知音难觅，我懂你的音律，你也该懂我的诚意。”
“好说！”苏万想了想，笑道，“留下你的八音琴，你答应不答应？”
高绛婷嫣然一笑，“你对我如此了解，那你该知道八音琴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所以说……”苏万凑过脸去，“你的诚意也不过如此，就算知音难觅，你也会爱惜羽毛。”
高绛婷看着苏万，端着酒瓮，掀开了面纱，然后将酒往嘴里倒了一大口。
“普天之下，见过我的凡人，你是第一个。这算不算诚意？”
“姑且算！”苏万知道高绛婷没有说谎，她的容貌别说凡人，就算是仙人，也难得一见。
星光之下，那洁白如雪的肌肤慢慢地升起一团红云，鲜艳欲滴的嘴唇缓缓轻启，高绛婷道：“八音琴是我的独门法器……”
“你还是不肯给？”
“给你又如何！？”高绛婷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面前的凡人，为什么如此不知好歹。
苏万酒意上头，调笑道：“给我便是我的，我要如何就和姑娘没有关系了！”
“你想给这个丫头？”高绛婷喘着粗气，“我偏不！”
“那算了，今晚我喝得比较多，姑娘请自便。”苏万确实觉得自己头晕，这酒很厉害。他本来就没想过要留下高绛婷的八音琴，只是顺着她的话风一说而已。眼下酒劲上头，浑身飘然，他也管不上什么八音琴九音琴，只想倒头一睡，睡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