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小狐狸
孔烨不提，方卓险些忘了小狐狸的存在。
小狐狸原名胡佳丽，从小是个美人胚子，在上学的时候，就是班上的班花。
那时候，每一个男同学都希望和胡佳丽做同桌。
而当真的有幸成为她的同桌时，那个男同学又会被其他男同学调侃。
方卓当时，就成了班上同学起哄的对象。
十六七岁的年纪，情窦初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方卓也对胡佳丽有好感，可他也清楚，自己长相平平，怎么会受到班花的青睐。
不过因为他拥有着班上与胡佳丽最近的距离，反倒是和胡佳丽成了朋友。
那时候的男生总喜欢在女生的面前表现一下，方卓自然也不例外。
抬桶水上下四五楼，说轻松；跑步的时候明明喘得要命，也佯装淡定。
但真正与胡佳丽结成死党时，还是一次校园外的英雄救美。
方卓的学历不高，所读的技校周遭，都比较乱。
抽着烟，留着杀马特发型的社会小青年不少，技校中的女生时而是他们蹲点的目标。
有些女孩子图个刺激，和这些社会上的人交往过，反而更助长了这种坏的风气。
有一次，胡佳丽就被一个小青年盯上了，在小巷子被人堵得正着。
方卓如今的脚踢王贵和赵路清，还有在废品站和小混混打架的气魄，或许就是在救胡佳丽的那次启蒙的。
从那以后，胡佳丽和方卓就成了死党，胡佳丽也顺利地加入了方卓与孔烨的二人组。
只是技校的经历距离现在也已经三四年了。
毕业后大家考大专的考大专，创业的去创业，从那时候，就没有再见过胡佳丽。
而且那时候一群屁小孩都没有手机，最后连个电话也没有留。
方卓知道胡佳丽的去向，还是从孔烨那儿得知的。
听说胡佳丽去了国外学习服装设计，一去就是好几年。
后来几年间，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也就淡忘了过去那段友谊。
方卓不记得胡佳丽有在这个春节回来过，也属正常。
因为大雪封道，这一年最终还是没有聚成，算起来也有十三四年，不刻意回忆，确实想不起来。
对孔烨而言，似乎只有三四年没见，相见还能哥俩好。
但对方卓而言，时间线的延长，反而令他更多了些不知所措。
就连对孔烨的印象都有点模糊了，更何况对胡佳丽？
可同时，他又有点期盼，十多年没有胡佳丽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出落得怎么样了。
年纪大了，总喜欢回忆过去。
笑了笑：“聚会吗，约在了哪里？”
“在亭华山庄，是她定的，就是她后天就切粤省咧，明儿要是见不到，以后没啥子机会碰到了。”
方卓心中了然，难怪这一年没有见到胡佳丽。
亭华山庄坐标省城北部，过去还得走半小时的高速，明天就会封山。
胡佳丽后天就要走，显然也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取消了聚会。
而方卓与她没有联系方式，有联系方式的孔烨后来也遭到了不幸，之后方卓也就与胡佳丽失去了联络。
方卓也奇怪，以前为什么没问孔烨要胡佳丽的电话。
想了想，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歌词——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或许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太一样，即便是以前最好的朋友，也终归会有各自的未来。
“烨子，把胡佳丽的电话给我一个。然后跟她说一声，明天不要去亭华山庄了，到我的面馆里聚一下。”
方卓改变了主意。
重活一世，正值年轻，何必去计较这些矫情的东西。
过去的友谊，即便许多年后再是脆弱，也终究存在过，他又怎么知晓对方不在意这段友情？
自以为的不打扰，无非是庸人自扰，或许一个电话，便能回到过去的青葱岁月。
人生才有几个十年，上一辈子没有重回三人组的缘分；这一辈子，总不能再错过了。
孔烨把电话号码给了方卓，并给胡佳丽打了个电话，改了聚会地址。
方卓也不再多打扰，带上孔烨带来的土特产，开车回到了住处。
见到孔烨后的喜悦，是难以掩藏的，但若是不加以改变，孔烨终究会回到老家，经历那一切。
方卓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留住孔烨，亦或者再用个借口，叫孔烨于那时再过来一趟。
只是看到孔烨的妻儿时，方卓才发现了另一个顾虑。
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需要承担更多的东西，即使孔烨和他的妻儿避开了这场灾难，那他的家人呢？
方卓孑然一人，无牵无挂，不代表孔烨可以走个随遇而安。
孔烨的财产、家庭、亲人，都在那个地方。
即便方卓救得了孔烨一人，但救得了他身后的那个家么；如果救不了，他给孔烨带来的，只会是更多的伤痛。
方卓这时才觉得，或许，他连一个小家都无法挽救。
……
第二天，雪花仍然纷飞。
如方卓所想，积雪已是将城市的交通瘫痪。
路上能够驰骋的，无疑是爱雪的小孩，铲雪的环卫工人，以及一辆辆除冰车。
笃笃笃。
正在做早饭的方卓，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便走过去开了门。
门开，还没有心理准备，一道小小的身影扑到了他的大腿上。
“方卓！糖糖给你拜个晚年！”
“小方，新年好啊。”
是糖糖，和周蕙娅。
方卓刚想把糖糖抱起，糖糖就一溜烟地跑进了屋里；周蕙娅倒是站在门口，手上还举着两个礼袋。
方卓侧过了身，招了招手：“周姐，进来坐吧，昨天还不见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早上的火车到的，出了火车站，路都被封了，也没有车，就走了回来。”
周蕙娅把戴在头上的绒帽取下，把碎发撩到耳后。
“对了，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两个袋子里面是老家的特产。”
许久不见，周蕙娅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许多，说话的时候面带笑意，看来是过了一个好年。
女人不是没了丈夫就不能活了，周蕙娅或许会遭受到村里人的非议，但如今解脱了的她，已是不在乎了。
方卓给周蕙娅泡了杯热茶，又给糖糖泡了杯糖茶，聊了聊家常。
“周姐，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就不客气了。晚上面馆里来几个客人，一会儿和我一起把门前的雪扫一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