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真正交恶的起火点是五房媳妇又有了身孕,当时肚里怀的便是宁知秋,老夫人喜添孙儿乐不自胜,一个高兴便将一副绿宝石头面给了五房媳妇,还把一间铺子也一并送了。

老大家的媳妇向来贪财,见财眼开,对此事怒不可遏,她想要那套绿宝石头面很久了,好几次藉口向老夫人索要未果,始终挂怀在心,没想到她百求不得的首饰就这样从眼前转手经过,给了别人。

为了这口气,长房媳妇憋屈了好长一段时日,有一日她瞧见老夫人又顺手拿下一只白玉镯子给五弟妹,那口气终於忍不住了,趁着弟媳下阶梯时从背後推了她一把。

那时的宁知秋在她娘肚子里还不到八个月大,她娘因而早产,阵痛了一天一夜才将她生出来,她一出生就十分瘦弱,比小猫大不了多少,一度还懒得喘气。

为了这件事,长房和五房闹得不可开交,最後长房媳妇受罚这一页才算揭过,但是差点一屍两命的仇恨却就此结了下来。

两房为此少有往来,如此过了五年,长房仗着掌家之便对五房用度多有克扣,五房也忍气吞声的得过且过,反正不缺银子使,少理会不就得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可五房不以为然,疼么孙入骨子的老夫人可看不下去,便悄悄地把大半私房给了五房,不肯小五吃亏。

天底下没有挡得住的风,这事传到长房媳妇耳中,她一听怒得脸色铁青,表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却让儿子、女儿们去作怪,扰得五房不得安宁,两方之间仇恨加剧。

小孩子不知轻重,一闹起来没分寸,才刚被堂妹宁知槿狠揍一顿的五少爷宁知义很不甘心,他一瞧见在拱桥旁玩球的宁知秋,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气,竟抱起她往池塘里扔。

「噗通」一声,溅起小小的水花。

那一年,沉下去的宁知秋没有活过来,被路过小厮救起来的是来自千年後的小编辑宁秋。

倒楣的宁秋,大家都这麽称呼。

其实宁秋并不倒楣,她只是苦命,自幼出生在南部的多子家庭,底下有四个弟弟妹妹,她是长姊,父母要养五个孩子太辛苦了,所以她打小就得帮忙照顾弟妹,分担家务。

弟弟妹妹说是她拉拔长大的也不为过,她赚的钱有一大半是花在养家活口上,一直到她三十岁了,才存下第一笔储蓄十万元。

家里的人越来越多,房子住不下了,因此她更加努力工作,把存款全拿去付了一间小套房的头期款,自个儿搬出去住。

为了付房贷和生活费,她每天超时工作,还兼差小说封面绘图,省吃俭用的一个人支付两个家的费用。

就在她快缴清房贷的前两个月,她因过劳趴在公司的桌上一命呜呼,再醒来时已是五岁的宁知秋。

她傻眼了,也有些莫可奈何,人在倒楣时喝凉水也会呛到,她安慰自己,她只是穿越了,好歹命还在。

不过上天像是要补偿她上辈子的不圆满似的,在穿越後,她发现她不但不用照顾一堆伸手要钱的弟妹,反而成为众人捧在手心的被照顾者,每个人都疼惜她,关怀备至,舍不得让她拿比笔还重的东西,怕她承受不住。

於是她顺理成章的当起宁府的十二小姐、受之无愧的小米虫,偷懒有理的只过自己的小日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只是发生了这种事,五房再也不能忍受继续和长房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宁锦昌跪求长辈,将他们五房分出去。

老一辈的人都希望儿孙不远游,尽在跟前,可是这回差点闹出人命,那就不是家和万事兴一句话能圆得过去的,老太爷考虑再三,最後多添些家产将五房分出去,另四房不分家。

分家後的宁锦昌带着妻小前往江南,有着老夫人的私房和分到的钱财,买了五进的大宅子,宁锦昌之後更在一家颇负盛名的书院任教,五房的根便就此扎下。

接下来几年,老太爷、老夫人陆续过世,宁锦昌的爹娘也因为上了年纪交出手中大权,因此除了奔丧和较大的喜庆外,基本上五房很少回京,几乎断了往来,京里人也都快忘了宁家还有个五房子嗣。

也是庆幸早早分了家,所受到的牵连才是最小的。

就在宁知秋十二岁这一年,她位居高位的大伯父居然贪财贪到涉入科举舞弊,他收买了出题官员,将这一科考题以一万两一份的价钱卖给考生,还贪心不足的主动招揽考生,好卖得更多的银子。

谁知好死不死的,此事辗转让一名考生意外得知,他正好是刚正不阿的御史之子,御史大人一状告到御前,圣上大怒。

宁锦隆的官位保不住,家族中在朝为官的子弟一律革职,宁家年满十六的男子斩首示众,余下家眷悉数充军边关。

因为宁家五房久居江南,长年被人遗忘,当皇上想起还有一房人未受罚时,其实怒气已消得差不多了,加上宁锦昌在远山书院的学生们上书求情,有功无过,皇上御笔一挥免除死罪,改判一家子流放川蜀,未遇大赦不得返京。

科举在春天,如今已入夏,五房一家人便是在流放途中,天气炎热不说还遭遇一场暴风雨,其中身子最弱的宁知秋如意料中的病倒了。

「大姊,你拿下我的发簪。」她想活,不想死。

「发簪……这一支蝴蝶簪子吗?」她看了看蝴蝶铜簪,眼眶迅速地蒙上一层水雾。

她的妹妹多娇气呀!从来非金非玉不戴,这会儿只能用铜铸的簪子,她太委屈了……

「嗯。」都山穷水尽了,不拿出来不行。

宁知槿帮妹妹取下簪子,拿在手上,她以为妹妹是发簪硌到头了,不舒服,这才想取下。

「你将簪子向右转三圈。」她有气无力的说着。

「转三圈……」这小丫头又在搞什麽鬼?

咦,开了?

宁知槿见发簪从中间分成两截,里面是中空的,塞了几张薄纸。

「当年我们离京时,老太君在我的香囊里塞了五张百两银票,这些年我买话本子、珍珠宝石花去一些,还有两百两……」来不及花掉,就压在首饰盒内层的最底下,想着等娘生辰时再为娘买一只翠玉手镯,她最爱玉镯子了。

没等她说完,宁知槿迫不及待的抽出空心簪子中的银票。「一张、两张,真的是银票!你……你这丫头,让姊姊说你什麽好……」

她又哭又笑,热泪盈眶,看着妹妹的眼神是好笑又好气。

在得知大哥贪渎舞弊一事的宁锦昌当机立断的散去家产,将能变卖的都化为钱财,分给家中下人,并还了他们卖身契,让他们各自回家去,免受发卖之苦,後来大部分的钱都是用在打点官差身上,自家傍身的银两其实所剩不多,一家老小只够嚼用一年,他打算等到了川蜀再做打算。

谁知小女儿突然病了,还病得不轻,这才捉襟见肘,知晓银子还是不够用,只得父子俩想办法挣点饭钱。

「大姊,簪子其实是金的,从前我让樱桃去请人做的,就想着藏私房钱让你们都找不到呢。」那是她穿越过来後无聊,想到从前校对过的穿越小说里好像有人做过这麽个玩意,自己便也想试试,藏个银票、情书小秘密什麽的也很有趣。

樱桃是她的丫头,大她五岁,两年前赎身嫁人了。

「你让我缺钱的时候把簪子卖了是不是?」这贪玩的妹妹呀!脑子也不知怎麽长的,老是弄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宁知秋头晕的点点头,居安思危嘛!她也没料到有一天真能派上用场,「我的镯子看起来是木雕的,其实也是上了色的,约七、八两重的纯金,换成银子也有七、八十两,我们到了流放之地也不会挨饿。」

宁知槿愕然地用湿帕子按按妹妹发热的额头。「你怎麽会想到做这些,平时比虫子还懒得动……」

她是懒得动手,但有下人可使唤呀!「姊姊,你把银票给爹换成散银,一人身上放一些,每个人都有银子就不愁了,还有财不露白,别给衙役们瞧见,不然又来讨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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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女古代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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