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第247章 万岁

247.第247章 万岁

钟离馥与拓跋翊逛了许久,但是最后还是进了内殿,她淡淡地瞧了眼前就是拓跋翊的父皇,也就是北魏皇帝,他与拓跋翊有几分相似,两鬓发白,十分沧桑。她缓缓地福了福身子,说道,“祁馥儿参见陛下。”

拓跋翊眼眸一沉,还是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老皇帝眼角一片笑意,深深地拓出了几根皱纹,平静地说道,“都平身吧。”他将目光放在了钟离馥身上,说道,“唔,果然果然。”

钟离馥却一脸不解,不知道老皇帝是什么意思,她微微一勾唇笑着问道,“馥儿愚昧,不知陛下有何意思?”

“朕倒是常听人提起你,祁家九小姐,秀外慧中,今日一见,确实非同一般。”老皇帝笑眯眯地说道。

钟离馥愣怔了一下,心想无非是品尝客套的话,自然回答道,“陛下过奖了,馥儿左不过与寻常家女子并无两样。”

“若是寻常家女子都像你这样,那便成了祸国了。”老皇帝语重心长地回答道,直至旁边的位置道,“坐吧。”

二人颔首,坐了下来。宫女们也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之后,老皇帝便摒退了左右。

“翊儿,你在南齐这些日子可还好?”老皇帝不温不冷地启唇问道。

拓拔翊抬起眼,瞧了他一下,笑着答道,“父皇以为呢?”

老皇帝见到他这幅模样,忽地想起了他的母妃——那个同样倾国倾城的女人。

他知道她向着自己亲妹妹下毒之后,曾经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个女人不卑不亢,冷着神色道,“陛下以为呢?”

当时他气急了,恶狠狠地回答道,“你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朕说话!”

只是今天,多年后的今天,他不再像以往一样脾气暴躁,反而平和地很。

“倒是委屈你了。”老皇帝呷了一口茶,回答道。

“并没有委屈。”拓拔翊苦笑着摇摇头,“在南齐,实际上比我在北魏过得还更舒适一些。”

他说的是实话,在北魏的每一日,他都觉得仿佛生活在夹缝中,而这本就狭小的夹缝每日都还在朝着中间仅有不多的空隙挤压。

“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因为我始终是北魏人,逃不掉的。”

钟离馥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许地心惊胆战,生怕下一句就会吵起来,于是拉了拉拓拔翊的衣袖,向着他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那么冲。

拓拔翊自然也很快就心领神会,沉下气来道,“事情总归是要一步步解决的,否则就会有人来替我们解决,总归还是自己解决更好。”

老皇帝肯定地点了点头,“那你准备怎么解决?”

拓拔翊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回北魏之前,就想了很多种方式,可是现今却又一次次地自己推翻。毕竟邹家根深蒂固,不像南齐那几个没有什么人脉阅历的皇子,不足以服众,容易被推上去,也容易被拉下来。

“我能解决。”他在沉默中,挤出了这四个字来。

“你始终还是太过年轻了。”老皇帝摇了摇头,“我在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想要改编这个国家的很多格局,但是后来我才发现,这太难了。”

“您难道是想要我放弃?”拓拔翊冷笑道,如墨如漆的瞳眸中闪着寒光,“拓跋笃也很年轻,虽然他死得也一样年轻。”

老皇帝怔了怔,思考了片刻才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的原因。

“笃儿性情阴狠,确实不是成大事的材料,不过我倒是也没才想到他会在南齐丧命。”他的语气平静无比,这种平静让拓拔翊也有些许地吃惊。

他一直以为老皇帝是器重拓跋笃的,所以面对自己其中的孩子死亡的消息,他不该如此云淡风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他只是在和老皇帝说了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是很吃惊的样子?”老皇帝看着拓拔翊问道。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只是有些时候会听到一些消息。”老皇帝摇摇头,“不过我当时明了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这幅表情。你可能不知道,这段日子邹家那个叫莲见的小子倒是几乎每天都会来宫里陪陪我,然后给我说很多你们在南齐的事情。这位祁家九小姐,最早也是他向我提起的。”

拓拔翊偏过头看了看钟离馥,小声嘀咕道,“这个莲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钟离馥也担忧地看了看他,“拓拔翊,你现今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

拓拔翊瘪了瘪嘴,他又怎么稳定地下来。

往常见到老皇帝,两父子的相处方式一直就是不太好的,现今老皇帝却像是温和了下来,让他完全无法适应。

老皇帝也瞧出了他的异常,于是道,“翊儿,你可有回你母妃的居所去拜祭一下?”

“还未有,准备一会儿同馥儿一起去。”

“那你先一个人去拜祭下吧,想必你母妃也是想你得很的。朕还有一些话,想要单独和九小姐谈谈。”

拓拔翊不放心地皱了眉,“馥儿对着北魏皇宫不太熟悉,我不放心。”

“难不成你觉得朕还会吃了她?”老皇帝笑道,“这么漂亮伶俐的丫头当我未来儿媳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加害于她。”

钟离馥见这中间的危机只能自己来化解,只好推了推拓拔翊道,“要不你就听陛下一言,先去拜望一下邹妃娘娘,陛下留我下来,说不定是要说说你小时候的糗事呢,你可不能妨碍我听。”

拓拔翊听她这话说得娇俏可爱,也明白她是对此事有自信拿下的,可是却还是存着疑虑。

“好啦,快去啦,可不能让别人说你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钟离馥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好,我这便就去。”拓拔翊微微点了点头,起身朝着老皇帝拱手,“儿臣先行告退。”

“嗯。”

待拓拔翊离开后,两人却沉默了很久。

老皇帝没有开口,钟离馥便觉得若是自己此刻开了口,反倒是会显得没有尊卑长幼。

不知过了多久,老皇帝才突然咳嗽了几下,钟离馥也自然地佯装做关心的样子道,“陛下,您没事吧?”

老皇帝摆了摆手,“无碍,这人一老,身体就跟不上了。”

“怎么会,陛下可是要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九小姐看上去可不像是会相信这样子的话的人。”老皇帝叹了口气,“朕的身体,朕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的,如今翊儿回来了,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陛下还是关心拓拔翊的?”钟离馥挑眉问道。

“算不得吧,我只是关心北魏罢了。”老皇帝沉着声音说道。

他现在若是说他关心拓拔翊,他觉得自己是没有这个立场的。

“那您至少也该是相信他的。”钟离馥分析道。

她知道,若是老皇帝不相信拓拔翊,是不会把他和北魏联系在一起的。

“我现今只能相信他,但是他不会相信我。”老皇帝起了身,舒展了一下腰身,“朕老了,也该是活不长的人了,九小姐,我听说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钟离馥垂下眼眸,叹道,“馥儿不相信。”

“不相信?”老皇帝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他惆怅了一会儿,问道,“为何不相信?”

“因为馥儿见过太多要死了的人,不会说出善意的想法,反而是想要反扑,像是饿狼一样,想要把别的人也给拖下水去,否则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皇帝突然笑了起来,“好,好一个恶狼反扑,好一个不会善罢甘休!”随后他又重重地呼了一口气,“那你就把朕当作是一匹恶狼吧,朕虽然是将死之人了,但是朕却不愿意北魏落在邹家的手里。现今,朕的儿子中,只有翊儿还有这个能力与邹家去对抗,所以朕希望,你能好好辅助翊儿,担起着北魏的中兴。”

“陛下为何不同拓拔翊说这话,反而要把他支开?”钟离馥疑惑道。

“因为不管我说什么话,他可能都不会相信。”老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们父子多年的怨结,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他也没有资格去责怪旁人。

“那为什么不试着让他去相信。陛下,馥儿有一句可能会是大不敬,但是却非说不可。”钟离馥单膝跪了下来,“这些年你们父子二人都心有间隙,各自为营,就是因为不论是您,还是拓拔翊,你们都在逃避。因为若是那天坦诚相见,就必定会面对到过去留下的把,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把伤疤遮掩住的。可是陛下,大部分的伤疤都是越遮掩,越溃烂的,只有把它晾在了阳光下才能愈合。”

“你不懂。”老皇帝沉声道,“我若是真的与他父子情深,恐怕他早就活不到今日了。这北魏历代的皇帝都逃不过一个劫,那就是与邹家的全力争夺,赢一步,暂得安稳,输一步,国将不国。”

“那陛下所谓的国又是什么?”钟离馥猫起眼睛,权利斗争这种无聊的游戏她也是看够了,不论国家兴亡,受苦受难的始终都是老百姓。

“国?”老皇帝也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问了出声,于是短暂地思考了片刻,“国就是江山社稷,祖宗基业”

“不,陛下,那只是您的朝代而已。争权夺位,骨肉相残,馥儿也看得多了,哪一回不是生灵涂炭,血肉成河。馥儿不会给拓拔翊说要维护好这北魏皇室的统治,馥儿只会告诉他,他想要什么便去争取。若他真的想要江山万代,子子孙孙无穷尽,馥儿也会陪他。但是馥儿在意的是他真实的心意。”

她知道拓拔翊的过去是多么的不快乐。

她也知道他要追求的不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而只是两个字——自由。

自由两个字,在这割据的年代,特别是皇室子弟中,又是何其的难能可贵。

老皇帝惨笑了起来,“不愧是翊儿喜欢上的女孩子,果真不同,果真不同!”

“陛下,这样的话,你在最初已经夸奖过馥儿了。”钟离馥福了福身,又换了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这不一样。”皇帝坐回原位,“最开始,我不过是觉得你容止出色,而现今,则是高兴于翊儿有了你这样的聪明女子在身边。”

“陛下过奖了。”她微微一笑,“不过,馥儿倒是可以给陛下一颗定心丸。这邹家自然是要清理的,只是万万不能操之过急,打草惊蛇。”

“这事,你们办妥就好。”老皇帝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朕也有些乏了,想静一静,你这便去找翊儿吧。”

钟离馥明白他这话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于是福了身,“馥儿告退。”

出了内殿,钟离馥便看到拓拔翊在殿外等着,心神不宁的样子,见她出来,便赶忙迎了上去。

“馥儿,他没有为难你吧?”

“这么担心我啊?”钟离馥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我这么聪明,会有谁可以为难我吗?”

“小家伙,全天下就你聪明。”拓拔翊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伸出手来与她十指紧扣,“好了,我们去母妃那里看看吧。”

钟离馥点点头,又道,“难倒你方才没有去,而是一直在殿外等我吗?”

“是啊,我怕你一不小心迷路,丢了我会着急的。”拓拔翊淡淡地回答道。

钟离馥偏着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真的?这么在乎我?”

“是啊,谁家丢了一百斤肉不着急的啊?”

钟离馥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狠狠地踩了下拓拔翊的脚背,甩开他的手自己冲到了前面。

“馥儿,我错了,我认错行不行?不是在宫里要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吗?可不能这样就生气啊。”

钟离馥冷哼一声,“那你说,错在哪儿了?”

拓拔翊赶紧去抱住他,“没有一百斤,我们家馥儿怎么会有一百斤呢?顶多也就九十斤。”

钟离馥气得说不出话来,使劲地将他推了开去,半晌才道,“拓拔翊,我再也不理你了。”

“晚上请你吃北魏最有名的吃的。”

钟离馥不理他。

“要不我们去邹家小仓库放把火来玩儿?”

钟离馥也不理他。

“好了,我认输了,你开条件吧。”

钟离馥这才一笑,“条件还没想好,不过我先记着,以后有空了再让你当牛做马。”

拓拔翊猫起了眼睛,“当真这么恨?”

“是啊,你如果说话不算话的话,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她得意地扬了扬嘴角,又挽住他的手臂,“走吧,我们去你母妃的居所。”

拓拔翊温柔地点点头,“好,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南齐,同街。

莲准与祁灵均相对坐着,他让人上了一壶茶,然后摒退了所有人。

“丞相大人今日来我这儿,又是来打听九小姐在北魏是否安好的?”

祁灵均摇摇头,“我只是突然发现,南齐的官场中混进来许多北魏的人,所以很想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和你们邹家有关。”

“丞相大人说笑了。”莲准用着一贯的笑容敷衍道,“丞相大人想必是看了太多的阴谋论,而这些阴谋论又总是和邹家有关联,所以才遇到这种事情,就想到了邹家吧。这世间哪有人们脑中那么邪乎?”

祁灵均摇摇头,“我倒是觉得邹家比我想象中,还要邪乎不少。莲准,我不止接触过你一个邹家的人,你该是清楚的。”

莲准好奇地看着他,“丞相大人是在说莲见?我那弟弟啊,倒是在南齐结交了不少人物嘛。”忽地,他的神色变得尖锐起来,“退一万步来说,从我口中说出的话,丞相大人难倒又能百分之百地相信吗?若你说相信的话,莲准倒是不信了。”

祁灵均皱起眉,眼前的这个莲准似乎很喜欢在对话中周旋,让他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样给你说吧。”莲准叹了一口气,“南齐朝廷中确实有我安排的人,那人就是……萧慎弧。你信还是不信?”

祁灵均捏紧了拳,手心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萧慎弧现今已经贵为南齐的帝王,受万人所敬仰,但是从莲准的口气中分明听得出来,他对萧慎弧是不屑的。

“我知道萧慎弧的弱点,知道一个人的弱点,就可以去掌握他。萧慎弧被保护地太好了,所以很多时候他的所谓主见观点其实都是人云亦云,跟着别人的思维再走。这种人,只要你告诉他半真半假的东西,再叫他自己好好去思考,就会把你灌输他的全部当作是自己的意识,简直可笑至极。”

“莲准。”祁灵均用着低沉的声音唤着他的名,“你可知你现在在南齐?”

“那又怎样?”莲准自信地笑着,“丞相大人,你现在在同街,不也丝毫不会受到我的影响而选择缄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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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绝色废后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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