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为什么不假装一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为什么不假装一下?

“报!将军回来了!”

外面传来侦察兵的通报,温初九动了动,刚想起身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她和南诀来到军营已经一个月了,南诀在她身体里种了赤蛊。

这样的蛊属性燥热,即便边关的冬季已经下雪,身为药炉的她,每天白天也必须依靠南诀特制的玄冰床来压制这种蛊的火气,到了夜里情况才会稍微好转,如若不然,温初九只能被体内的赤蛊活活烧死。

封洛天按住她的肩膀,接满一碗血后迅速撒上药粉然后用纱布缠住她手腕上的伤口。

从进入军营的第三天,确定赤蛊已经在她身体里存活下来,封洛天便开始在温初九身上下刀取血。

如今天寒地冻,粮草吃紧,但伙头兵还是会每日给温初九送些有营养的食物,封洛天和南诀也会拿一些活气血的药丸让她服下,然而饶是如此,温初九的身体还是每况日下。

整个军营的人太多了,而她的血……太少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要喝过她血的人,便可以抵御南肇培养的那些蛊虫。

而今日,凤逆渊便是领兵去捣毁南肇养蛊的地下基地。

侦察兵刚刚说他回来了,那……便是胜了?

温初九的心隐隐有些激动,那些蛊虫消灭,这场仗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想到这里,温初九的心跳有些快,但很快又缓了下来,就算这场仗结束,她也没有机会回京都了。

且不说这玄冰床有多难以运送,这赤蛊本就是无解之蛊,也就是说她的命已经和赤蛊的连在了一起。

赤蛊性热,却喜生在极寒之地,所以只有在冬日才能养活,一旦到了冬末春初,赤蛊便会渐渐死亡,而她,也会!

这样算算,也许等不到战事结束,她恐怕就要随那赤蛊一起死掉。

当然,这些凤逆渊是不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同意让南诀在她身体里种下赤蛊。

那个男人,真的很凶呢。

“你别动,我出去看看。”

封洛天说完走了出去,温初九懒懒的躺在玄冰床上没动,身体里的血液好像都着了火一样,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

没想到,她最终是躺在这床上等着死亡的到来。

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很杂,温初九听不真切,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一个月来,凤逆渊每次打完仗,第一件事就是到这里来看她,今日怎么等了这么久他还没来?

他……受伤了吗!?

温初九的心一下子揪起来,来这里之后,她不是没见过凤逆渊受伤,但到底是多严重的伤才会导致他连来看她都做不到?

这个疑问一冒出来,温初九的眼皮就突突的跳,心慌得厉害,没多久,有脚步声传来,抬头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兵带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和碗进来。

封洛天呢?

温初九诧异,哑着声音开口:“将军呢?”

小兵并未回答,走到床边蹲下,扯开温初九手上的纱布又在她手腕上割了一刀。

这一刀比封洛天割得狠多了,温初九感觉自己手筋都被割断了,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小兵赶紧用碗接着,有几滴血撒在床上他也不浪费,低头舔了干净。

有那么一瞬间,温初九觉得自己好像是处在一个吸血的魔窟,所有人都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后背爬上渗人的寒意,小兵只是低头专注的看着那个碗。

温初九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猛地咬了下舌尖,不行,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这样下去她会死掉的!

深吸一口气,续足力气,趁小兵毫无防备,温初九一把抢过小兵手里的割断了他的喉咙,在他倒下之前,接住那碗血。

手腕上的血依然流得很欢,温初九抓起刚被拆下的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手腕。

做完这些,温初九只觉得一阵头晕恶心。

她失血太多了!

咬咬牙,温初九端起那碗血一口饮下。

浓郁的血腥差点没逼得她吐出来,但那种虚弱的眩晕感降低不少。

稳了稳神,温初九拿着匕首一点点朝外面走去。

军营是在一个山脚扎营,为了能放置玄冰床,保证温度,玄冰床放在离军营有百来米的一个潮湿阴寒的山洞里。

离了玄冰床,温初九的身体迅速升温,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灼烧般的发烫,细密的汗珠一点点透出来,打湿了她单薄无比的衣服。

温初九抓紧手里的匕首,小心翼翼的走到洞口朝外面看过去。

军营里黑压压的一片,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不若凤逆渊带兵出战时那般整齐,反而无序的挤在一起,人群的最中间,温初九看见了一口巨大的锅,南诀穿着雪白的衣服,正往那锅里丢着什么,锅里的水很快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然后温初九听见张一斧骂娘的声音:“你这个操蛋玩意儿!放开老子,老子要带人去救将军!”

救?凤逆渊没回来?还是他被南肇的人抓住了?

正想着,封洛天的声音也传来,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你特么要是敢把她煮来吃,老子就把你们一个个放进油锅里炸了!”

煮来吃?煮谁?她么?

温初九不觉得冷,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已经是傍晚了,天上下起细小的雪花,洋洋洒洒的十分好看,不一会儿便起风了。

因为有赤蛊的存在,温初九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这寒风刮在脸上,有些微痒很是舒服。

吹了一会儿风,温初九轻手轻脚的沿着山洞外面的小路逃走。

看刚刚的样子,军营的人现在应该是被南诀控制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帮他们对付南肇,如今控制南横军,恐怕也是想借力和南肇抗衡。

温初九不关心他和南肇到底谁输谁赢,也无法再顾忌那些人是不是要依靠她的血来抵御南肇养的那些蛊,她现在只想知道凤逆渊是不是还活着!

那个强悍得好像刀枪不入的男人,一定不会死的!

身体虚弱得厉害,没跑几步,温初九便一脚踩空滚下坡去。

好在地上有积雪,温初九并没有怎么摔伤,只是撑着身体起来的时候,手臂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灼伤,痛得入骨。

果然,没有玄冰床的压制,赤蛊的威力便显现出来了。

盯着手上的伤发了会儿呆,温初九爬起来再次往前走去,她记得凤逆渊这次出战前说过,他会从西北方向突击,夜袭南肇的蛊池。

顺着西北方向往前走着,天越来越黑,雪也越下越大。

只是那雪花还没来得及落到温初九身上,便被热得化成了水。

温初九走得很慢,几乎是在一寸一寸往前挪,她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南诀是要煮了她吃,这个时候应该发现她不见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派人追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赤蛊的作用,温初九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热晕了,脑袋木木的,根本无法思考,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远处突然出现两个黑影,温初九停下,黑影很快到了眼前。

是孟少修和冷秋璇,孟少修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的银色铠甲早已被血污遮掩了光芒,整个人也垂着脑袋靠在孟少修的颈窝。

孟少修和冷秋璇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血浸透,显然受了很严重的伤。

“南诀控制了军营!”

温初九开口说了一句,三人对视一眼,冷秋璇背着温初九,和孟少修一起找了最近的一个山洞休养。

进了山洞,孟少修找东西生火,冷秋璇脱下凤逆渊的盔甲帮他处理伤口。

他伤得很重,前胸和腰腹各被砍了一刀,前胸的一刀深可见骨,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死了,可他还活着。

温初九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突然看见他伤处有一只血糊糊的蛊虫在蠕动!

这不是南肇养的那些蛊吗?怎么会在他体内?不是说喝了她血的人,便可以不受这些蛊虫的侵害吗?

“师姐!他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蛊虫?是我的血不管用了吗?”

温初九急切的问,冷秋璇也是一阵拧眉,那蛊一旦进入身体便会飞快繁殖,然后将人蚕食干净!

“王爷……恐怕没有喝过你的血。”

冷秋璇迟疑的说,温初九二话不说扯开自己手腕上的纱布就递到凤逆渊嘴边。

怎么可以不喝她的血呢?这个时候难道还要跟她客气?当初不是凶得很吗?

喂血的过程中,温初九突然想起和凤逆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把断桌腿插进自己胸口的样子。

他说他最讨厌人骗他,她却一直骗他。

可后来他明明拆穿了,也没有过多的惩罚他,甚至还说允自己与他同葬。

这世上,除了南麟王妃,哪里还有人有资格与他同葬?

想了想,温初九低头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不多时,凤逆渊的伤口处便爬出十来只血糊糊的虫子,那虫子不一会儿便自燃成了焦黑的一团。

冷秋璇把那些焦黑的虫子清除,这才用纱布帮凤逆渊把伤口包扎好,靠着石壁坐下来。

“师姐,你受了很严重的伤。”

温初九小声提醒,冷秋璇闭着眼养神,半晌才轻声应了一句:“无碍。”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充满了疲惫。

温初九知道,上了战场上的人,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可以坚持,然而一旦下了战场松懈下来就支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她不能让冷秋璇睡。

“师姐,跟我说说你和师兄是怎么认识的吧。”

冷秋璇没有动静,温初九心里一紧,伸手推了推冷秋璇的肩膀,冷秋璇睁开眼睛,眼底难得有些迷茫,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温初九走到冷秋璇身边坐下,灿烂的笑起:“师姐,跟我讲讲你和师兄的事吧。”

许是温初九身上太暖,冷秋璇把头靠在她肩上,没再睡觉。

“第一次见到他,我才八岁,那天,我用一双竹筷亲手杀死了我的养父,很小的时候他将我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天天打骂我,后来还想强迫我,我把他杀了,还割了他的命根子,血溅了我一身,然后我一抬头,就看见他站在门边看着我……”

冷秋璇的声音柔柔的,像流水一样在山洞轻轻回响,温初九安静听着,脑海中浮现出师姐小小的模样和顾临风一起长大的样子。

其实……是很美好的故事。

美好得让她连羡慕都无从下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少修抱着一捆柴走进来,冷秋璇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他拿出火折子生火。

他生火的手法很巧妙,先把干柴架空,然后撕下衣服布条点燃从底下的空间放进去,火顺利的烧起来。

这个方法,顾临风当初也教过她。

温初九垂眸,忽然低声开口问了一句:“顾临风,是你吗??”

孟少修的手顿了一下,掀眸看向温初九,跳跃的火苗在他的眼眸轻晃,然后温初九听见他问:“九儿好像问过我很多次这个问题,顾临风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嗯,很重要,他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温初九很认真的回答,孟少修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冷秋璇身上:“那对冷姑娘来说呢?”

冷秋璇回望迎上他的目光,眸子依然一片清冷,片刻后她才低声开口:“一个故人。”

一个,很想携手一生的故人。

孟少修抿唇没了声音,闷不做声的往火堆添柴,柴火时不时炸开一下。

气氛压抑得厉害,温初九鼻子有些发酸,身上的灼伤面积又扩大了些,疼得厉害,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师兄,你不用再伪装了,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其实找你这么久,我就想跟你说一句,当初温家,没有造反,不是逆贼。”

孟少修有些怔,眼神幽深的看着温初九,冷秋璇突然也开了口:“顾临风,我……”

“铮!”

一个黑影突然闯入,温初九还没反应过来,冷秋璇便已经抽出腰间的软剑迎了上去。

刀光剑影一切不过是转瞬间,等温初九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见自家师姐软软的跪在地上。

“师姐!!”

温初九喊得破了音,扑过去却不敢动冷秋璇,她纤细的脖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一剑封喉!

“师姐!”

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温初九死死的抱住冷秋璇。

不要死!

不要就这样死掉!

不是说好一起找到那个混蛋,然后归隐山林的吗?

“走!有人追来了!”

孟少修背上凤逆渊,伸手来拉温初九,却被温初九一把甩开。

“你刚刚问顾临风对她来说是什么人,我现在告诉你,那个混蛋是亲口说要娶她守护她一辈子的人!是骗她说要归隐山林浪迹天涯的人!是一声不吭就消失无踪,害她找了整整三年的人!是到死都没有出现来见她一面的人!”

眼泪模糊了视线,身体的灼痛愈演愈烈,温初九仰头看着孟少修,突然失了所有的强硬,无助又可怜的开口:“刚刚你为什么没有假装说你是他?”

为什么……

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哪怕是假的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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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请按套路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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