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番外四这章没车

135 番外四这章没车

董慈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董慈洗漱好问了候在寝宫外的宫娥,才知赵政下了朝又被蒙将军急匆匆叫走了。

接着又招了群臣章台宫议事,到现在也没歇息过。

董慈应了一声,自己先用了点饭食,想着赵政还没顾得上吃饭,和小宫女交代了一声,自己去了膳房,想看看有什么时令的食材,打算给他做点好吃的。

只是还没等董慈把面揉好,兴平便急匆匆的赶进来,满面焦急头上都是汗,“姑娘快去看看小公子,受了刑起高热昏睡不醒了。”

小公子指的就是胡亥了。

现在正在蒙府上。

董慈听的心慌,也顾不得手上都是面粉,让一个近侍回寝宫去拿她的药箱,自己随兴平去看胡亥,她越走越快,最后竟是跑了起来,出了宫门叫人牵了匹马过来,顾不得能不能当街纵马,径直往蒙府赶去了。

兴平没来得及说,董慈也顾不上问清楚前因后果,她现在只想看见孩子。

骑马一路奔过来,没多大点路程董慈却觉太慢了,度秒如年。

蒙府外早有人候着了,蒙恬见了她迎上前来,边引着她往里面走边道,“阿慈你莫要着急,胡亥会没事的。”

房间里熬了药,带着刺鼻的苦味。

董慈在门边一眼便看见胡亥正趴在床榻上,三两步上前,走近了这才发现孩子身上都是棍伤,皮开肉绽的十分吓人,胡亥脸色潮红气若游丝,董慈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指尖发抖给他探了脉,又试了试他的体温,知道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热,虽是棘手,但好在她还能治……

没伤到筋骨,但从背到腿,就没有一块好肉,仔细一看伤口新旧不一,都是前前后后六七日的事,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对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兴平在后头拎着药箱抢进来,一起来的还有个太医署的小太医,手脚麻利的把董慈要用的东西摆齐了。

董慈喘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些。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也不是算账的时候。

董慈硬是将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写了方子让兴平去熬药,净了手给胡亥清洗了伤口,上药,包扎伤口,又喂他吃了两颗保命丸,等小孩呼吸平稳了许多,这才松了些心神。

要在让这高热多烧上半个时辰,就算不死,也得把脑子烧傻了。

董慈撑着床榻站起来,她现在就想有个人来告诉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五岁大的孩子,伤成这样,如果热度退不下去,跟要胡亥的命有什么分别。

董慈环顾了一周,这才发现房间里有不少人,医师、蒙恬、蒙毅,尉缭,王琯,还有赵政都在。

董慈见赵政也在,心里便微微发凉,再看他波澜不惊的神色,愤怒和质问都硬生生压了回去,如果赵政都不对此事发话,那可能就不是小孩子闯祸这么简单的了。

董慈挺直背站在榻前,死死咬着唇,精神紧绷。

蒙恬等人看着董慈欲言又止,赵政开口道,“此事便照先前商定的处置,你们先下去罢。”

蒙恬蒙毅虽是踌躇不已,却还是领命退下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三人。

董慈回头看了眼气若游丝的儿子,眼泪再也憋不住,鼻音浓重,“到底出了什么事,胡亥不过五岁大,如此重的刑法,这等连皮带骨的打法,是想要他的命么?”

孩子若是出了事,有什么三长两短,当母亲的大概是真活不下去,董慈现在就是这样想的,她现在就不想问什么缘由,就想将打杀胡亥的人揪出来打一顿什么的,这才能出她心里堆着的这口恶气!

赵政沉声道,“以后胡亥不再是秦国公子,诏令已经昭告天下,逐胡亥出咸阳贬为庶人。”

董慈得了个晴天霹雳,脑子里一片空白,伸手扶住旁边的廊柱才堪堪站稳,死死咬着唇才没质问出口,只颤声道,“不管因为什么,我不同意。”

是了,在这个等级森严分明的年代,没有赵政的应允,谁敢动胡亥。

董慈看着面上一丝波澜也无的赵政,不敢置信又心痛窒息,他还当胡亥是他的儿子么,逐出咸阳贬为庶人,是不要胡亥当他儿子了么?

董慈挺直背站在床榻前,不管因为什么,都不是抛弃儿子的理由。

赵政看着董慈不打算讲道理也不辨是非对错横竖就想护着儿子的模样,即心疼又好笑,知她是一时接受不了,便也耐下心解释道,“三十军棍,贬为庶人,胡亥所犯之事对秦律来说已经是酌情量减了,他性情实在乖张顽劣,阿慈你不打算听听缘由再做评判么?”

事情和被俘的楚国名将项燕有关。

他这个去了兵营五六日,刚领了军棍屁股还没好全的小儿子,利用自己秦王儿子加上五岁孩童的便利身份,寻了个机会给看守俘虏的士兵下了药,提着剑将项燕刺死了,连带着项氏一族的人无一幸免。

当时士兵正在营场操练,喊杀声掩盖了动静,等事发的时候已经是一地血泊,头颅滚了一地,项氏一族一个不留。

事发之前胡亥使计将身边的暗卫支走了,整件事是事先有谋划的,胡亥隐瞒得很好,发生之前没有一丁点征兆,打了蒙恬一个措手不及。

董慈听得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那日明阳宫前血腥的场面浮了上来,这次十几个人,只怕这次场景也差不到哪里去。

董慈脸色煞白,神色慌乱,又不敢置信又无措,像听天方夜谭一样,不真实,又清清楚楚发生在她儿子身上了。

赵政挑拣了一些说了,隐瞒了胡亥面不改色杀死了一个两岁孩童的事实,他直觉不想让董慈知道这个。

斩草除根,心狠手辣,胡亥被押来见他的时候,神色镇定并无后悔懊恼之色,他心里亦有些诧异,更勿论董慈。

董慈听得头晕目眩,耳鸣,心跳声如雷贯耳,又有点犯恶心,她的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年纪,性情如此暴虐毒辣,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上次是因为扶苏依律行事她无话可说,这次又是为的什么……

会不会是弄错了,根本不是胡亥做的,董慈心里虽是清楚赵政不大可能会弄错,却还忍不住开口问,“阿政是不是弄错了,会不会是别人做下的……”

董慈素来就是个对孩子盲目宠溺盲目信任的母亲。

赵政心里喟叹了一声,上前将董慈抱进怀里,低声道,“阿慈,此事交给寡人处置,不要为此伤了心神。”

这就不是处置不处置的问题,董慈靠着赵政,勉强提着精神问,“胡亥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杀项家人。”

赵政摇头道,“兴许是因为项燕项超辱骂秦庭的缘故,寡人原本打算时机到了便尽快除去项燕此人……不想胡亥先一步越权将项燕砍杀了,当真论起罪来,打他一百军棍还算轻的,朝臣给他求情,此番便只施了三十军棍,余下七十军棍等年过十五领罚。”

赵政看了眼床榻上气若游丝的小儿子,若有所思,杀人做得很绝知道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却又不顾旁人所思所想,赵政也不知他是聪明还是蠢笨了。

好歹是有个理由。

胡亥对赵政尊敬爱护,依他的脾性,自是听不得旁人对赵政有半分不敬,只是这也太残暴心狠手辣了些,是个大人做下这些事都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他不过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了。

董慈心神俱乱,脑子里纷纷乱乱的,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好。

赵政搂着她手臂紧了紧,低声道,“蒙恬蒙毅想给他顶罪,胡亥一口拒绝了,硬扛着自己受刑,昏死过去也没哭嚎求饶一声,倒是出乎寡人的意料。”

自己犯的错后果当然要自己承担,董慈心里摇摇头,看了眼浑身是伤的胡亥,虽是知道诏令已下无可悔改,还是忍不住朝赵政道,“阿政,不要把孩子逐出咸阳城好么?孩子还这么小,哪里受得了,他有错放在身边慢慢教他便是……”

贬为庶人逐出王宫让他自生自灭,想想董慈都接受不了。

董慈眼眶通红,赵政知道她泪包的性子,见她眼里水汽四溢,心里一边叹慈母多败儿,一边又觉得她哪哪儿都好他都喜欢透了,心里涟漪一层层荡开来,忍不住低头在她眼睑上吻了吻,搂着她温声安慰道,“好了阿慈,此事交由寡人处置,阿慈你就不要再费心了。”

劝不动,董慈从他怀里退出来,转身看着小胡亥,失魂落魄的。

董慈摇摇头,在榻前坐了下来,拿巾帕给胡亥擦干了他头上的虚汗,孩子有错,就更应该放在身边好好教育看管了,胡亥现在年纪还小,好好教育还有改好的可能。

董慈吸了吸鼻子把泪意逼了回去,心说把他时时刻刻待在身边看护着,仔细观察,慢慢一点点矫正他的坏毛病,时间日久,总能教好他,胡亥底子上还是个好孩子,只是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

赵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董慈会有什么打算,便也在榻前坐下来,蹙眉道,“打消你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念头,你想陪着胡亥一起出宫,是绝不可能的,别胡闹了。”

董慈也不看他,只鼻音浓重地说道,“胡亥犯了错是该惩罚,但我做母亲的陪着他教育他是天经地义,况且儿子这么小,让他一个人在外面阿政你放心么?”

赵政还真没什么不放心的,如若不是胡亥年纪太小,此事便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并不值得费心。

他的王后就是个老鼠脾性,在这些刀刀剑剑的事情上总是容易受惊,大惊小怪的,没有他在旁边怎么行。

赵政心不在焉的抓着董慈的指尖把玩,见她衣袖上沾染了些面粉,便问道,“阿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混蛋!

现在还有功夫有心情想什么好吃的!

董慈气得头昏,扯回自己的手正想揍他一下,就听得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唤母亲。

是胡亥,董慈忙哎哎应了两声,伸手覆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轻声问,“宝宝是不是很疼……”热还是有点热,但没有方才吓人了。

胡亥摇头,他其实醒过来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装作昏睡的样子没出声也没睁眼,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半死不活的在这躺着是引不起他父王半点怜惜的。

别说他只是起不来,就算腿被打断了他父王估计也不会多分点注意力给他,相对而言,他的父王更乐意搂着他的王后各种安慰各种温存,能来看看他已经十分不错了。

反倒是董慈,胡亥看着她红肿的眼眶,再是刚硬的心都软了两分,她待他真的非常好,毕竟换了旁的人,定要拿他当怪物厌恶恶心害怕了,看看士兵宫人看他的目光,再看看见着他就绕到远处的那些武将家的小娃娃。

胡亥拉了拉董慈的衣袖,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好母亲……”

董慈哭笑不得,拿巾帕给他擦了擦手,笑问道,“小胡亥脑子烧糊涂了不成?”

胡亥摇头,看着董慈破涕为笑的样子,目光微微一动,难得真诚了一回,“母亲莫要为儿臣担心,父王已经为孩儿安排妥当了,纲成君蔡泽蔡大人告老还乡,收了儿臣当弟子,儿臣跟着他不但饿不死,还能修身养性学本事,难得老太尉不嫌弃,儿臣觉得也不错。”

蔡泽?

董慈愣在了原地,还未说话就见胡亥咧嘴笑了起来,“就是母亲能不能给孩儿做点好吃的,儿臣想吃母亲做的饭菜了。”胡亥是真想,宫里的厨子不行,兵营里的更差,和猪食也差不多了,吃了这五六日,他已经受够了。

董慈看他这样还惦记着吃的,自是又好气又心疼,给孩子这么一搅和,心里的慌乱倒是散了不少,胡亥和他父王一样,对这件事轻描淡写,董慈不知不觉便也镇定了许多。

胡亥说完又眼巴巴看着自家父王,求道,“父王,儿臣想见兄长。”

他这儿子胆大妄为不说,脸皮还特别厚,赵政开口吩咐道,“扶苏有事要做,你启程那日他自会来与你相见,这几日你便在蒙府养好伤。”

胡亥虽是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应了,恰好兴平端着药进来,董慈先抿了一口,见温度药性都刚刚好,便一勺勺喂给他喝了,胡亥被自家父王平静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只好把被子里的另外一只手伸出来,捧着碗自己把药咕咚咕咚喝了。

兴平准备了蜜饯,董慈便喂给他吃了一颗,低声道,“你现在只能躺着静养,吃了药困了便睡一会儿,不困母亲读书给你听,或者和母亲说说话也行。”

胡亥忙摇头,“母亲自去歇息,不必管儿臣,儿臣这便睡了。”

他是真怕董慈问他为何杀人,为何下手杀死个两岁大的孩童,旁人看着他目光古怪他不怕,但董慈这个人一根筋起来连父王都头疼,这几年他在旁边看着深有体会,他可不想招惹她,这次的事能成功连他自己都觉得不真实,说实话连他真不相信项梁项羽项超这么容易就被他弄死了。

他以前没见过项燕,只知道项羽随项梁在吴中起义,是个厉害的叛乱逆贼。

他虽没见过项燕如何威风,但观其风度听其事迹,也知其厉害之极,照他知道的后事来猜测,父王应该是没有对项氏一族赶尽杀绝,这才留有项梁项超项羽这些后患,眼下这一族的人作为俘虏被关押在兵营里,阴差阳错老天让他看见了,这就是一个天赐良机。

因着这次的出生年月比上辈子提前了十几年,胡亥见到的项羽就是个刚断奶的小毛孩,实在是一个天赐的意外之喜。

他在兵营里忍了两日,安排妥当了才出的手,兄长和父王以前不是还教过他么,只会喊打喊杀是莽夫所为,这次的事他也再三想清楚了,他要是嚷嚷着请杀项氏一族,只会适得其反。

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做过最坚决最有计划的事。

而且成功了,就算被揍得爬不起来,他心里一样很兴奋。

他知道自作主张不会有好果子吃,但他不后悔,这些迫使大秦分崩的奸贼,他得让他们死得没有翻身之地。

那项超项梁死前还叫嚣着反秦,辱骂父王,他得让他们死得透透的,绝没有生还的可能,他受刑前也亲自确认过,脑袋掉下来是接不回去的。

胡亥精神奕奕,眼睛亮晶晶的看不出半点受刑后虚弱的模样,也不喊疼不喊痛,斗志昂扬可爱得不行,董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忍不住又凑上前亲了他一口,喃喃道,“乖宝宝不要害怕,母亲会把你治好的。”

胡亥对旁人有敌意和暴力倾向,并且没有丝毫不道德感和罪恶感,漠视生命,没有道德底线,种种迹象都不排除他天生有性格障碍的可能,但他对亲人又爱护之极,不踩着他的点他又特别乖巧听话,董慈又看不透他。

一定是什么地方不正常,或者他只是抑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说到底这也是一种需要治疗的疾病。

比起这件事,孩子被逐出咸阳城的事反倒没有那么让人担忧了。

孩子自小生活优越没遇到过什么大事,没道理有这么严重的性格缺陷,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董慈看着粉嫩嫩乖巧精致的小儿子,拉着他的肉呼呼的小手忍不住亲了又亲。

要说胡亥最怕董慈什么事,头一件就是她这随时随地都会亲亲抱抱的举动,胡亥把自己被握着的手抽出来,离远了些,这才通红着脸不自在道,“母亲莫要担心,听父王说纲成君有万贯家财,儿子跟着他不会比在宫里差到哪里去。”

赵政听着就扫了眼信心满满的胡亥,心说儿子还是太天真,贬为庶人,就是要让他出去历练长见识,享福是绝对没有的,纲成君蔡泽人称三朝老狐狸,为人处世精明老道,着了他的道却还心服口服的多不胜数,胡亥性子桀骜我行我素,落到蔡泽手里,再混也翻不了身,苦头是吃定了。

不过为免董慈挂心,赵政虽是知道内情,便也没戳破儿子的白日梦,姑且让他乐和两日。

董慈点点头应了,事已至此,赵政的安排兴许已经是最妥当的方式了,纲成君蔡泽博古通今学识丰富不说,还是计然派大弟子,为人处世讲究中庸之道,胡亥能学得个中一二,心性成熟些,也就不会这么冲动莽撞了,心态平和稳当,化解了戾气就好了。

胡亥对董慈生了亲近之意,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便拉了拉她的手认真保证道,“胡亥向母亲保证,往后除非有性命之忧,否则绝不伤人性命,胡亥定然尊重蔡泽老师,好好听他的话,努力学本事。”

小孩信誓旦旦,目光坚定仿佛他就是这么打算的,听起来很有说服力,董慈忍不住笑了起来,额头凑上前碰了碰宝贝儿子,柔声笑道,“那胡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乖乖听老师的话,好好学本事,学好了本事,等母亲老了,便来依仗你,哈哈,好么?”

男子汉说话当然要算话。

胡亥瞥见旁边一言不发的父王,忙点头应道,“母亲快回宫去,跟兄长报个信,让兄长莫要担心,过两日来看胡亥。”

董慈应下了,赵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拉着董慈起身道,“回宫了。”

胡亥已经是庶人,诏令已发,董慈一国之后的身份在这里,自是不好留下来照看他,好在他的伤口处理得及时,发完汗再好好养两个月便无事了。

只是孩子还太小,董慈很不放心,就迟疑着不肯走,赵政早已等得不耐烦,手臂一伸就将人抗了起来,大步往外面走了,“胡亥就是个混小子,阿慈你不若想想如何对寡人好一点,失去寡人的宠爱,那才是真没依仗。”

胡亥:“…………”

董慈听他叫胡亥混小子就气得不行,挣扎着想下来,“快放我下来,这里是蒙恬家,阿政!”

路早给蒙恬清干净了,马车就候在门外,上了马车赵政才撒了手,董慈气得不行,上去就锤了他两下,赵政不怕她这三脚猫功夫,擒住她的手腕压在马车里就是一通吻,直吻的董慈面色潮红气喘吁吁浑身瘫软无力才松下力道来。

董慈偏头躲过他不依不饶的唇,无奈道,“阿政你疯了么大白天的在外面,你不处理政务了么。”

朝事忙得差不多了,他现在想做的事是如何把他的王后拆解入腹,昨夜是怜惜她奔波劳累,憋了大半年不能碰她,他不单单心里想她,他身体也特别想她。

赵政低头在董慈被他吮得越发红润的唇上咬了一下,回得心不在焉,“群臣体恤寡人失子之痛,给寡人放了两日假恢复元气,无事可忙。”

失子之痛。

她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他哪里有失子之痛了。

董慈心里喷了口气,郁闷得不行,伸手捂住陛下的唇把他脑袋推远些,无奈道,“阿政你怎么半点不上心,胡亥受了这么重的伤暂且不说,他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还不自知,阿政你怎么半点不担心。”

说不自知那倒未必,胡亥只怕是知道,但并不在意罢了。

赵政掌心在董慈腰上摩挲了一下,隔着衣衫并不尽兴,便解了她的衣扣勾带往里探去,掌心触摸到她纤细幼滑的腰身,连身体都微微发热起来,渴望不言而喻。

赵政目光微暗,他心里想着旁的事,回话就回得心不在焉,“担心什么,俘将拒不投降,自来都是砍杀了了事,胡亥斩草除根,下手虽是狠了些,但也是我大秦惯常的做法,这几年秦庭温和惯了,他来这么一下,倒也算新鲜。”

只他这个儿子,确实有几分古怪。

他素来娇生惯养,却不哭不闹咬牙抗住前前后后五十军棍,看着性情乖戾暴虐,又很听话,几乎到了说什么是什么的地步。

喜好美酒,却又刻意滴酒不沾。

不好文不好武,却也跟着扶苏坚持了这三两年。

天生聪慧,克己自律。

除却他偶尔犯蠢之外,胡亥这一言一行很不像孩子。

倒像一个想刻意改好的公候浪荡子弟。

赵政顿了顿,看了眼自己忧心忡忡正走神的王后,随后停止了脑子里荒唐的念头,董慈的事亘古未见,有不正常的事便往这上面攀扯才是疯魔了。

再看看罢。

赵政索性丢开不想了,低头在董慈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道,“你不喜欢他这样,往后丢开不管便是,万事还有寡人在,不要为此劳心劳神。”

那是她生的儿子,哪能说不管就不管的,董慈很想抨击陛下几句,但想到别的又有点心疼他,观念不同生活经历不同,她不能拿自己的思维套用在陛下身上。

一来嬴异人当年抛下他和赵姬独自逃亡,并没有顾忌儿子的死活,赵姬又是那副浑不在意没心没肺的模样,早年间韩美人非得要弄死他让成蟜上位,这中间生生死死多少惊险博弈,成蟜还好好活着,已经算他们兄弟情深了。

二来当年惠文王嬴驷因着触犯律法,也被他老爹秦孝公流放山林,他们秦家人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不是她这等凡人可以匹敌的。

陛下在这些事情上显得冷静淡漠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他对她,成蟜,扶苏以及胡亥,已经很好了。

董慈想得通,却因为胡亥小小年纪心狠手辣的手段茫然又不安。

又怀疑是不是自己观念不同所以太过小题大做。

秦君秦将动辄屠杀俘兵,许多以数十万计,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大概连小孩子都很不以为然,上次明阳宫给胡亥弄得血流成河一片修罗场,可别说宫女兴平他们,就连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扶苏都比她镇定了数倍,大概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历史上的胡亥继位前不过一个喜好玩乐没有野心的贵公子,继位后却下令杀死了自己二十多个兄长公子们,他内疚不安么,或许有,或许没有吧。

天家自古无亲情。

胡亥这点心狠手辣的劲和历史上记载的胡亥真的特别像……

董慈摇摇头将心里莫名的慌乱和不安压了下去,历史已经改变了,她的胡亥是个好孩子,尊敬兄长,厌恶美色,小小年纪勤学好武,多半时候都很听话不胡闹,比历史记载的胡亥好上一百倍。

历史已经改变了,她胡思乱想也没什么益处,重要的是怎么让孩子变得温和平顺些。

放孩子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董慈因着对未来的不安慌乱,倒是彻底硬下了心肠,在外历练吃过苦头,见得多了经历得多了,心胸开阔些,性情自然会平和下来。

把他护在羽翼之下,也许才是害了他,她一点都不想胡亥和历史上那一位扯上任何关系。

董慈打定主意,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回过神张口才想说话,便发现自己衣衫散落,腰上赵政的掌心炙热滚烫正不住揉搓,还有不住往上的趋势,董慈脸色爆红,忙把他不安分的龙爪揪出来扔到一边,拉好衣衫气道,“阿政你疯了,现在还在马车上!”

兴平老叔可就在外面,这马车简易,根本就不隔音,从这里到王宫也没多远的路,陛下真是疯了。

终于回魂了。

他不过亲亲她看看她,也没当真要做什么。

赵政靠着马车壁坐了起来,手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就这么闲散地看着董慈衣衫半解的模样。

臭流氓!

董慈脸红滴血,坐起来三下五除二飞快地把衣衫穿好理齐了,防贼一样遮得严严实实,站起来脚步一跨就想去外间,她宁愿和老叔一起去赶车吹风。

赵政脚一伸就蹬在对面的马车壁上,拦住董慈的去路,懒洋洋问,“去哪?坐下。”

董慈哭笑不得,真想叫他的属下进来看看他这流氓行径。

董慈在他腿上拧了一下,没好气道,“不想跟臭流氓一起坐马车。”

“过来寡人跟你说说胡亥的事。”赵政腿又往上抬了抬,保准董慈抬起脚他就能使坏绊倒她,赵政面上一派四平八稳,笑问道,“寡人不过是想看看你,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马车里,阿慈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如此不正经。”

马上就要到宫门口了,料想他也不会胡来。

董慈舒了口气,依言坐了过去,她实在是羡慕他这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脾性,她脑子被今日的事搅合得一团糟,方才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董慈靠着陛下坐下来,叹了口气道,“阿政,我刚刚很害怕,胡亥和扶苏现在亲如兄弟,两个都是好孩子,可是万一以后变了怎么办……”

赵政伸手搂着董慈的肩将人揽进怀里,丝毫不意外董慈会这么问,吕不韦想告老还乡,临走前出了这等事,老相国和董慈有一样的忧虑,这也是将胡亥贬为庶人,让他跟着蔡泽四处游历的原因之一。

争权夺利之下,难免会起杀心。

若当真有兄弟相争那等事,最难受的莫过于董慈,只这实在是没必要费心的事,赵政偏头看了眼靠着他的董慈,开口道,“有寡人在,你怕什么。”

这气定神闲的语气,董慈抬头看了眼毫无挂碍的陛下一眼,摇头失笑,心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现在两个宝宝都是好宝宝,她不要杞人忧天自乱阵脚,万事还有陛下在。

胡亥好吃,她给他做点易存放的小零食罢。

董慈靠在赵政肩头,闭着眼睛在心里盘算要给孩子收拾的东西,胡亥不缺吃穿,出门走远路,东西带得多了也不方便,还是做些救命药拿着,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还可急救用。

董慈打的好主意,是以为至少要等胡亥伤养好了才会出咸阳城,只是还没等她做出来,扶苏便来说弟弟已经跟着蔡大人走了,坐马车走的。

董慈先是一呆,接着就要去找赵政,扶苏摇头,闷声说道,“诏令上写了离城的时间,父王一早便将蔡泽先生送出了城,现在去也追不上了。”

董慈苦笑一声,心里空落落的站了一会儿,见面前的赵小宝眼里都是红血丝神色黯然,便拉着他坐下来问道,“宝宝是舍不得弟弟么?”

胡亥自出生十之七八的时间都是跟他待在一起,吃住都在一处,乍一分开,他心里就缺了一块,空唠唠的饭不想吃也睡不好觉。

扶苏任由母亲揽着,半响才闷声道,“蔡大人喜好四处游历,穷山恶水边疆老林都去过,弟弟年纪小,哪里受得了。”

扶苏说着就红了眼眶,“那项氏一族本就是将死之人,弟弟是下手重些,但放在身边儿臣好好管束他便是,儿臣想不通……怎么就当真把弟弟赶出咸阳城了,伤也还没好全。”

更重要的是,世人皆以为胡亥勤奋刻苦,独自抗下了军棍哼都没哼一声,只有他知道他这个弟弟又怕苦又怕疼,出去了定是要吃不少苦头。

董慈听得眼眶发热,将孩子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忍不住也非议了陛下一句,“你父亲对你们是太过严厉了些,宝宝这些年你是不是很辛苦……”

“不辛苦……”扶苏在董慈怀里摇摇头,闷声道,“儿臣和弟弟都知道父王是为了我们好,就是三年后才能见到胡亥,那时候他都八岁了。”

三年不让回家这种事也只有赵政做得出来,董慈磨牙,也不管维护赵政伟岸的形象了,咬咬牙就要站起来,“你父王是疯了,母亲这就找他去!”

扶苏抬头见自家母亲咬牙切齿一副想找父王拼命的架势,忍不住破涕为笑,董慈见他云开见月,忙捏了捏他的脸道,“那弟弟的事交给母亲,宝宝不许伤心了,改日母亲带你去泾阳玩好不好?”

事已至此,已无可转圜的余地,扶苏不欲母亲忧心,便应了一声,打起精神道,“弟弟不能进宫,等儿臣赢得出宫的机会,打探到弟弟的行踪,出去见他也是一样的。”

“聪明!”董慈也乐了一声,捏了捏赵小宝的鼻头,胡亥是上天赐给她的小恶魔,扶苏就是小天使啦,哈。

赵政负手立在门边,看着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的母子二人,沉着脸朝两人道,“去泾阳要不要问问寡人同不同意?”

是父王。

扶苏转头看了一眼,脸一红从母亲怀里出来,起身站直了,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王。”

赵政盯着自己这个喜好黏着母亲的大儿子,缓缓开口道,“柳临赈灾的事交给你来办,办得好,许你去见胡亥一次,如何?”

这还是父王头一次这么通情达理。

扶苏心里惊喜,朝父王行了个大礼,目光坚定精神奕奕,“还请父王放心,儿臣定不负父王所托。”

赵政颔首应了,吩咐道,“下去罢,去找林由风。”

扶苏亦朝董慈行了礼,退下了。

赈灾这事说不上需要什么才能,却特别繁琐,有够他忙活一阵的了。

身为天家子弟,享受着锦衣玉食,也就要辛苦许多。

尤其是扶苏。

还有她的小儿子胡亥,路途奔波,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哭起来。

被人惦记着的胡亥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自太医令亲自来诊断他高热已退背上的伤可以带着太医路上慢慢养之后,他都来不及抗议就被扔上了马车,好在兄长头天晚上过来蒙府陪他,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遗憾的是走之前没能和父王母后见上一面,听兄长说母亲给他做了许多小吃食,可惜这次是吃不到了。

不过没几日胡亥就没心思感慨些有的没的了。

如果他知道能跑能跳之后迎接他的是如此悲苦的日子,他一定在马车里多赖上几日。

他下了马车朝蔡老师问好。

蔡泽抄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伤好啦?好了就该干活了。”

胡亥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并且预感成真。

作者有话要说:咕~~(╯﹏╰)b作者菌实在太能拖,以上四个番外照计划只是番外中的一个,另外还有四个,但是字数超了,明天更新一个扶苏胡亥和小公主的日常。

拖拉的作者菌,求大家原谅一下,最后还有个cheche,我很担忧一万字能不能解决,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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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始皇恋爱的正确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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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番外四这章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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