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这是个聂紫相从来不曾思索过的间题,一针见血,奇异地让所有的事都明了不少。

他瞪着聂云天,抿唇不语,如果换作以往,他绝对会大声说他就是不喜欢柴书南这个女人,可如今那话竟在舌尖儿打转,就是说不出口。

「你以为自己的一颗心全都摆在玺贵妃的身上,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真的爱她,还是因为不满地只想逃离你自以为被操控的人生?还有,那玺贵妃真的还是你认识的那个萧多玺吗?在后宫的尔虞我诈之中存活下来,爹认为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聂云天再问,简单的三个问题,竟让向来雄辩滔滔的聂紫相哑口,原来……他自以为是的秘密早已人尽皆知。

那么……柴书南知道吗?

本来因为认定了不上心,所以也没去想过这层的问题,可是现在转念一想,突然想起自己桌案上那幅珍藏已久的画像。

或许……书南知道的!

凭她的聪慧,只消一瞧玺贵妃,或许就能将一切连贯。

如果她真的猜出玺贵妃的身份,那么她执意留在宫中,又是为了什么?

是妒恨吗?但书南不像是那种会因妒成恨的女人,那么是心灰意冷?

当画中的人儿活生生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认定了不论她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心?

又不像是如此……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玺儿做了什么?

眼见爹娘似乎都如此肯定,这个念头也就硬生生跃进他的脑海之中,而且就此盘据。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可以说啊?受了委屈为何不讲?是不敢说,还是……她不能说。

蓦地,几日前,她因为摔落湖心而病恹恹的模样,那时他问她是怎么跌落湖心的,她也不肯说,那时的她是,硕全大局,那么现在呢?

她的所作所为是否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她想周全的事情又是什么?

「那玺贵妃为了稳住自个儿在后宫的地位,大费周折,你真认为凭玺贵妃处事的小心翼翼,能轻易让人下毒吗?」聂云天见儿子始终不开窍,索性开门见山地朝着聂紫相问道。

在他看来,即使皇上和自己的笨儿子为了玺贵妃的事心急如焚,但聂云天却始终觉得这是一场戏。

这后宫里的你争我夺,他看得多了。他绝对有理由相信,那个玺贵妃没有中毒,他这个傻儿子被骗了。

翠柳眉、点绛唇。

虽然榻上的柴书南因为闭着眼,所以见不着那灵动的眸子,可聂紫相很淸楚,那是一双怎样诱人的水眸。

呵,真是自欺欺人啊!以前,他怎么会认定她一无是处?

她沉睡着的脸庞仿佛发出声声召唤,让他情不自禁地探手,那手劲小心翼翼,像在膜拜似的滑过她的翠眉和褰唇。

如果这样便能探得一个人的心思,多好,可惜,他没这等能力。

或许爹说得对,那玺儿只怕早已不是他认识的玺儿了,柴书南坚持留在宫中必定有因。

如果换成了从前,他会连理都不会理会地任由她去,可现在却让他辗转反侧了几个时辰,怎样也无法放下,所以他才会再次夜闯后宫,来到柴书南的床塌边。

夜闯宫闱这种事,似乎是上了瘾了!

浅浅的几声轻笑,惊醒了沉睡中的人儿,那长如轻扉的眼睫扇了扇,然后睁开。

迷蒙之中,她似乎看见聂紫相的脸庞,她懒洋洋地牵起一抹魅人的笑容。

真好,才睁眼就能见着他,今儿个她一定很幸运……

那喜滋滋的感觉才刚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柴书南那双杏眼儿猛地圆睁。

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瞪着他,嘴儿才张,聂紫相却已大咧一地俯身偷吻。

怎么可能……

乍然接触到他的气息,柴书南初时沉醉,随即猛然伸手,想要推开早已不知在何时,便将自己困在墙与他之间的聂紫相,但她的手才贴上他的胸口,就被吞噬在他的掌心之中。

「你……你怎么了?」柴书南声调带着微微的轻颤,不解地问着。

聂紫相含笑而望,满意地瞧着昨夜的那份疏离在她脸上褪去。

「我不放心你。」

那忧心表现得明显而直接,就这么硬生生撞进柴书南的心坎里。她不敢置信地瞧着他,即使拼了命要自己冷静,但那心跳却依然快得吓人。

盼了这么多年,才盼到他的忧心,但是——

蓦地,现实就像天边雷电一般劈进她的心里,她脸儿一板,又成了昨夜那个冷冰冰的人儿了。

「你怎么可以轻薄我?」她冷着声指控,但那微颤的薄唇和迷蒙的眸光,却不怎么有说服力。

「我是来问你一件事的。」

闻言,她的柳眉轻皱,她还以为他已经放弃探究,毕竟昨夜的他走得仿佛没有丝毫的垩碍。

原来,是她天真了。

早该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这么好打发的人。

「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内心纠缠,但柴书南却只是冷声问道,那淸冷的嗓音,令人完全无法察觉她心思的波动。

望着她那冷然的模样衬着她那微肿的红唇,聂紫相忽而勾起一道邪魅的笑容。

瞧瞧她那严阵以待的模样,仿佛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

「我是要问你,认识居从蝶这个人吗?」

聂紫相突然天外飞来一笔,柴书南着实愣住了,她傻乎乎瞧着他,心中早已备好的数个答案,顿时全没了用武之地。

脑袋瓜子一时半刻不能运转,只觉得聂紫相口中的那个名字好熟悉。

「谁?」

「牧靖南的妻子,居从蝶。」

啊,是她!

柴书南当然认识,当年她们三个小娃娃,一同在柳媒婆那儿出嫁,在等候出嫁的那些时,她们三个人相处过一段不算长的时间。

但因为年纪小,心境纯净,所以那时的姐妹儿就全都嵌进心里,只是这几年各分东西,一时苦无机会可以再聚。

他……怎么会突然问她这个?

「她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她毒杀她的婆婆,也是当朝皇上的妹妹。」

「什么?」果然如聂紫相所料,柴书南脸上那冰冷的神情倏地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打从心底的紧张。

经过一夜思索,因为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倔强,要逼她吐实只怕不易,所以得迂回着来。刚好,迂回这档子事可是他的拿手好戏,所以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周全计策。

以她幼时的姐妹为饵,他相信她一定上钩了。

有了这个借口,他就能诱她待在自己身边,相信时日一久,自然能够找出那个令她态度骤变的原因。

「不可能的柴书南心一急,完全忘了自己该离他远远的,双手朝着他的手一捉。「从蝶姐打小就善良,连只蚂蚁都不舍得伤害,她怎么可能杀人呢?」

「你觉得不可能?」眸中蓦地闪过一丝狡光,聂紫相确信她已经上钩了。

「绝对不可能!」斩钉截铁,毫无怀疑。

「那……你是否愿意帮我一起将真相査明。」

「当然!」她答得好快,直到应允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连忙又补了一句,「不行……你忘了我还得留在宫里替玺贵妃治病?」

脑海浮现出玺贵妃那奸邪的冷笑,柴书南心一惊,双手更是忙不迭地要收回。

怎会让她有这个机会,聂紫相眼捷手快地「管收」她的双手,不让她有逃离的机会。

从来不曾为任何的女人费尽心思,却屡屡为她破了例,他是铁了心要将她心思因何转变的原因査个水落石出。

「这两者并不相悖,不是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好姐妹含冤而死?」

他们俩都淸楚,诊脉抓药其实花不了太多时间,除非她另有隐情,否则不可能连那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可是,玺贵妃那……」

「放心吧,我会同她说的。」

他相信玺儿会答应的,就算她不答应也不成,他可是铁了心的。

又是那种一切他说了算的模样,尤其当他以那种能左右玺贵妃的态度说话时,她的心更是酸楚难受。

但也无所谓了,这辈子她怕是没机会再同他计较这事了。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居从蝶被处死?如果你不管,那我也乐得轻松,不去插手。」

他决定不再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直接将她逼人墙角。

听他这么说,她更迷糊了,难道说他愿意插手牧靖南和居从蝶的事,不是因为惜才爱才,而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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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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