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什么东西,还朝廷命官,也不过是个花心风流种。郑媒婆忍不住心里啐了几句,一边暗骂贺朝阳不是东西,一边为李家姑娘叫屈。可她只是一个媒婆,也只敢心里骂几句,骂完了也只能奉命办事,哎。

郑媒婆的话像是在贺朝阳本就不平静的心湖里投了一把小石子,涟漪一圈又一圈,让他整个人都烦躁得很。在看了半天公文,效果很不显着後,贺朝阳选择去院子里坐坐,静静心,他让小厮准备热茶,然後坐在院子里沉思,思绪翻江倒海,似乎是什么都想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明白。

不自觉地又想到李家「逼婚」的事情,贺朝阳心里忍不住地反感起来,一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闺誉都能损失,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想讹他?呵呵,只能说这李家小姐的精明用错地方了。

退一万步讲,他贺朝阳熟读圣贤书,牢记君子之礼,怎么可能会无名无分就跟那个仅有几面之缘的李家的小姐有什么牵扯?对於自己恪守礼仪这一点,贺朝阳无比的自信。

这边还没自我疏通完,那边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

贺朝阳很是不耐地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这都是什么刁民啊?居然敢在县衙里大吵大闹,真的当他这个县太爷是摆设是吧?

还没等贺朝阳喊人问明情况,那边声音的源头居然朝着他这边过来了。

贺朝阳起身看过去,就见一个衣着考究的老者,一脸怒容地要在跟几个衙役推搡着要冲进来,他的那些手下要拦又不敢拦的样子,一愣神就这么让他冲进了内室。

李父一看到贺朝阳,见他悠闲自得地坐在那,肚子里的火更甚了。再见他看到自己不但没有愧疚的表情,还昂着头,一脸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李父恨不能上前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前提是,打朝廷命官不会被抓起来治罪。但是,朝廷命官就可以不信守承诺,破坏自己女儿的闺誉了?

「让他过来。」贺朝阳见那个老者甚是面熟,自己想了下,猛地记起来,这个人可不就是那个什么李家成衣铺子的主人,李老爷李长贵吗?也就是上午那个「逼」自己娶他女儿的李家当家之主。

贺朝阳还记得自己有一次去李家成衣铺子见过他。

李父见贺朝阳单手背在身後,一副衣冠楚楚、正气凛然的样子就来气,当下也顾不得对方一身官袍在身,指着贺朝阳的鼻子就开骂:「我家初阳哪点对不起你了?你居然要退亲,这不是坏了我家初阳的声誉?今天不给个明白话,我是不会离开的。」李父虽然是个商人,但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以读书人自居,骂人的话说不出口,只能简单、直白地质问。

贺朝阳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果然,这个李家的人还真的很搞笑,之前是派媒婆来「逼」他,他不从後,居然亲自闹上门来了。呵,都说商人重利,果然不假。

「李老爷。」贺朝阳看了李父一眼,当下直接不客气地道:「关於李老爷的指责,贺某不才,却也熟读圣贤书,牢记古训。在下不甚明白,李老爷口口声声地说我坏了你家女儿的声誉,有什么证据吗?某虽不才,也是和县的一县之主,污蔑朝廷命官你知道是什么罪吗?再说了,你的女儿要是品行好,又怎能被我轻易坏了声誉?」

贺朝阳本来想好好说话的,奈何这两天对之前的事情一直想不起来,李家又一而再地拿亲事来闹事,贺朝阳心里的火气不由自主地就大了起来,说的话也相当的不客气。

李父没想到贺朝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气得手直抖,奈何贺朝阳说得句句在理,他竟然无力反驳。

贺朝阳冷笑一声,将对方那种「恼羞成怒」的神态看在眼里,「李老爷与其在这里指责我,不如回家好好管管你的女儿,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无所不能,要知道,以色侍人,最最下乘。」

贺朝阳说完,转眼看了下站在走廊一个个傻愣愣的手下,心中很是不悦,「都站着干什么?这里是衙门,是什么人随随便便都能闯进来的?那要是来的是个刺客,要本官的命,你们也这样?」

贺朝阳心中烦闷得不行,自己几句话说得那个李老爷面如猪肝,不忍再说,只好将肚子里的火往属下身上发。

带头的张捕快张大惊得嘴大张着,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乖乖,大人这么顶撞未来的老岳丈,是真的跟李小姐分道扬镳了?上午那一出不是欲擒故纵?

「是,属下该死。这就将人请出去。」张大上前,将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李父请了出去。

「慢着。」

贺朝阳忽然喊道,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李父脚步一顿,回头看他,那眼里,居然带着一抹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期望。

贺朝阳本来要出口责怪的话不由自主地在舌尖打了个转,最後变成,「本官不希望再有人来胡闹。」说完这句,转身挥了挥手,迳自走了。

张大下意识地看了眼李父,李父也看了眼张大,然後,眼睛一翻,就要晕倒。

「哎……」张大赶紧扶住要昏倒的李父,小心地将他扶了出去,心里却嘀咕,没想到自家大人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如此炉火纯青。

李父一脸深受打击地回来了。刚进门他就看到女儿那希冀的眼神,想了想,还是将所有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李初阳。他的女儿他知道,不是那孬种,也不是他贺朝阳能打倒的。既然对方无情,他相信女儿能作出正确的选择。

「初阳啊,没事,好在咱们还没跟他们交换庚帖,凭着我们老李家的实力,有的是人来上门提亲,不怕啊。」李父乾巴巴地安慰着女儿。

李初阳从爹回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黄了。她跟贺朝阳之间,结束了。

她很想亲自去问问贺朝阳,为什么?可爹说了,他说不想有人再找上门。且问了又能怎么样?

李初阳的思绪飘得很远,远到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一场雷暴雨,猝不及防,就算她带了油纸伞,最後也不得不找个屋檐避雨。不远处的屋檐下已经挤满了好多的行人,等李初阳不紧不慢地过去的时候,那个屋檐下几乎站满了人。

站在雨中的李初阳一眼就看到那一抹不一样的身影。

那时候贺朝阳正湿透地站在屋檐下低头整理衣裳,他一身白色儒衫已经湿透,紧紧地黏在身上,犹是如此,却不显得狼狈,反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漫不经心来。

那一头淋湿的黑发只用一条丝带松垮垮地挽着,沾湿的发丝贴在他的额角,那种感觉,李初阳说不好,觉得就像是雨後的荷叶上那滚动的雨珠,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落在她的心房。

她就站在雨中,隔着雨帘,看着他。然後,对方也看到了她。她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对方在看到她後,那眼里闪过的一抹惊艳。

李初阳知道自己的美貌,骄傲地说一句,整个和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各方面都能跟她比肩的了,所以对方眼里的惊艳她丝毫不觉得突兀,反倒因为他的惊艳,心里没由来地沾沾自喜起来。

然後,贺朝阳很君子地往旁边挤了挤,空出一块站立的位置,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李初阳。

李初阳低头,掩饰自己脸上的潮红,伫立片刻後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在贺朝阳空出的地方。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走得也悄无声息,彷佛就在他们彼此对望的时间里,雨就停了。

「给你,擦擦吧。」李初阳从袖口掏出一方手帕,递给贺朝阳。

贺朝阳当时有点愣头青的感觉,但还是接过手绢,不过没有擦去脸上的雨水,而是像个登徒子一般,居然将手绢拿到鼻尖轻轻一嗅。

李初阳的脸蓦地红了,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却又不想就此结束,各自一方。於是想了想,张嘴问他这是要去哪?贺朝阳没有回答,只是忽然低沉的笑声让她羞愤得直瞪眼。

贺朝阳当时眼里的笑意像是一坛陈酿,让她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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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的宠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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