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甘之如饴
陈行回来的时候,七月正悠闲的坐在屋前的石阶上,叨着狗尾巴草望着远山,不知在想什么。
“七月。”
七月神情一顿,慢慢的站起来走向他:“回来啦。”
他的身后跟着村长,一看七月,马上笑着点头,那满脸皱纹挤一块儿跟朵菊花似的。
在陈行的手势下。他提着两大袋东西一溜烟的跑进屋子,放下之后又立刻跑出来,点头哈腰的跟两人道别。
七月一直看着村长走得看不见人影,才问:“他上回不是宰你么?怎么又送上门去。”
“无妨,亏不了。”
他低头,双手捧着七月的小脸,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刚才,你在想什么?”
七月一怔。随即眨眨眼睛扬起笑容:“想你怎么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他看着她,缓缓的扬起笑容,低沉的嗓音透着丝丝诱惑:“是吗?那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她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专注认真的眼神,望着她的目光绵长悠远,仿佛穿过亘古的时光来到她的面前,执着而深情。
他将她拉进怀里,环在身前紧紧的抱着。
七月靠近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背上的手臂修长有力。这个怀抱温暖而安逸。让人只想一世都沉溺下去,
良久,陈行听到胸前传来一声闷闷的“好”。
他目光微动,又慢慢的低垂下去,最后将下巴抵在七月的头发上,闭上了眼睛……
他所求的,不过一世相守。
良久……
七月轻声说:“天快黑了,我们进屋吧。”
“嗯。”
他拉着她慢慢的走进木屋。
七月将桌上的饭菜打开,心情甚好,这村长人不地道,不过手艺倒是真不错,这几个小菜,色香味俱全。不过,也有例外。
“这是什么?”她指着一盘黑呼呼的东西问。
陈行轻咳一声:“炒螃蟹。”
七月拿筷子拨了拨:“烧得时候柴火也太旺了吧,这给焦的。”
“没焦,酱油放多了。”
七月睥他一眼:“你炒的?”
他一口回绝:“当然不是!我就负责递了回酱油。”
七月点点头:“喔。那一定是你站边上,影响了村长的正常发挥。”
陈行轻咳一声,决定不再跟她就谁炒菜这事上辩解。
这世上,只要你真的将一个女人放在心上。那你就永远都说不赢她。
“你温了酒?”
“嗯,温了点黄酒,天气有些凉,喝这个比较好。”
“那正好。”他走过去提起紫砂壶正准备倒一杯。
“等一下。”
“怎么了?”
“先吃饭吧。空腹喝酒不好。”
“黄酒暖胃的。”他奇怪的提醒她。
“那也不行。”
看七月很坚决的样子,陈行叹了口气,放下砂壶,一边碎碎念叨:“家庭准则第一条。老婆大人的命令必须永远服从!”
七月嗤笑:“少臭美了,谁是你老婆。”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幽怨:“都被你睡了这么久,我还能找谁去?你不能穿上衣服就不认人啊。”
七月脸一红,赶紧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这家伙在外人面前,那是绝对的狂拽酷炫屌炸天,跟谁都爱板个死人脸。而在人后,却时不时卖个萌撒个娇什么的,这精分狂魔的样子,让她的小心肝总是不由的抖一抖。
墙上的煤油风灯随着窗外吹来的微风,时不时的抖动两下,一张小木桌边。七月与陈行对坐着,安静的吃着晚餐。
这一顿,吃得很慢……
七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你不是说很饿吗?怎么吃这么慢?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七月悠悠的看着他,突然问道:“陈行。我能问你个问题不?”
“问吧。”
“你为什么不娶叶初雪?”
“这个问题你憋很久了吧。”他取笑她。
七月有些恼羞成怒:“你快说啊,为什么?叶小姐有才有貌还有钱,与你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我听说,你母亲也很中意她。”
他站起来走向小炉旁,闲适的执起紫砂壶,提回到桌边,边执壶倒酒边淡淡的开口:“脏!”
七月伸手按在他的手上,定定的看着他。那眼神执着的也不知道是想他再解释清楚一点还是单纯的不想让他倒酒。
“还想听什么?”他疑惑的望着她,目光深遂:“还是说,你这酒,不是给我温的?”
七月讪讪的松开手臂:“这山里,除了你也没谁了。”
陈行似真似假的点点头:“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
七月:?
“对付野男人!”说完,他执着杯子一饮而尽,那姿势潇洒又爽快,快得七月根本连举手都来不及。
七月脸色微白的注视着那壶酒:“你知道的,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声音很轻,最后一句几乎是含在嘴里。
他又倒了一杯,托在掌心细细的观摩着。目光在烛火的映照下,落在杯里明明灭灭:“味道不错,七月,你温酒的手艺与日渐增。”
七月勉强一笑:“我就温过这一次酒。说什么与日渐增,你该不会把哪个姑娘对你的好按在我身上了吧?你醉了?”说着,她伸手想从他掌中拿过杯子。
陈行轻轻一抬:“既然是给我温的,你怎么能喝?”他浅笑着。笑容轻柔而温暖:“等这次回去,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该不会真的醉了吧?什么时候他的酒量这么差了?结婚就结婚,连成亲这么文绉绉的词都出来了。
他举着杯,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执着的落在她脸上:“好不好?”
四目相对,一切都在不言中。
烛光暖暖的撒在地上,映在两人脸上宁静而温暖。
最后,七月先移开了目光:“好。”
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回去的话。
陈行淡然一笑,眉间神色欣喜而快活。
随即,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犹不觉得过瘾。手中紫砂壶高举,一条细长的水线倾斜而下,落入他微扬的口中。
七月怔怔的看着他,慢慢笑起来。笑容残忍而绝决:“喝得这么快,酒里下毒了,你尝出来了吗?”
陈行动作一顿,却依旧将它喝个精光。
“是你亲手所做。就算是毒药,甘之如饴。”
他轻松的放下紫砂壶,正待上前,身子忽然一摇,他扑在桌上不可置信的抬头盯着七月:“你……!”
脸上的潮红迅速的漫延。
阴风大盛,木门被从外推开,陈婆矮小干瘦的身影在夜色的包围下,缓缓的走进屋来。
七月瞪大眼睛:“婆婆?”
陈婆冷冷的望着她,目光恨不得将她凌迟。
“早说过,女人心毒,毒似蝎尾针,你偏不信!现在如何?这个女人可称你的心了?”
陈行吃力的扶着桌子坐下,药效来得快速而猛烈,他整个身子都在不由的轻轻颤抖,听到陈婆的话,苦笑一声:“是啊,你老英明,什么都被你猜中了。”
陈婆阴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七月:“女娃子,论狠厉无心,果真无人出你左右。”
“无心?你忘了,我的心,早被你的虫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