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那时她才彻底明白,对她来说的温柔,在他来说却只是发泄,背后残忍的真面目,血淋淋得教她痛不欲生。

看着我心碎,就能消去你心中的不满吗?

初识时的他虽然话不多,但对她温柔,就像大哥哥一样;但曾几何时,他开始厌恶她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中出现了恨?

所以你从不曾喜欢过我?

或许以前有,但现在肯定没有。

她忍不住笑了,却笑得凄楚且绝望。

张开眼,看着水面上的倒影,被困在里头的人一脸哀愁,泪水像雨珠般不停滴落,模糊了倒影。

她站起身,连日的伤心与未进食让她头晕目眩,她伸手想扶住身旁的任何支撑物,脚却在这时一个没站稳,就这么跌进湖水里。

冰凉的湖水将她团团包围,她想从水里浮起,但虚弱的身子无力挣扎。冰水的寒凉渗透至她的肌肤里,带来剧烈的刺痛感,水不停从鼻端灌进身体中,慢慢地夺去她的呼吸。

划动的双臂静止了下来。

仰身下沉的姿势,让她透过清澈的湖水睨望苍穹。

天是这么的蓝,飘着像冬日白雪般的浮云,冰冷的湖水慢慢的让她失去了感觉,她想就这么把自己藏起来……

【第九章】

试妾与君泪,两处滴池水

「小姐……小姐?小姐你可别吓我呀,求求你快醒醒!大夫,小姐怎么还不醒?快救救她呀!」

映冬听见有人在叫她。

但周遭好黑呀,这儿是哪里?她为什么睁不开眼?她的身子好重……好重……能不能就这么睡着?

能不能别醒来……

「冬丫头,你快醒醒,是爹呀,快醒醒看看爹!你娘都快哭瞎了,你还不醒来?非得要这么气咱们吗?」

爹,您别生气,冬儿不想惹您生气,可是,冬儿的身子好沉,眼皮好重,睁不开呀……再给女儿一点时间好不好?让女儿再试试,女儿一定会醒过来的……

「泽哥,姐姐是不是再也醒不来了?都已过了七日,大夫也看了,药也喂了,你说,姐姐会不会就这么……去了呀?」

是谁?这声音好熟悉,好似那日在巧缎庄听见的那位姑娘的声音……

谁是泽哥?

她不会死的,她还有肚里的娃儿,不能死……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会想办法醒过来……

有道暖风,徐徐地在映冬颊畔吹拂,她感觉得到。

伴着那道暖风的还有熟悉的气息,是他的气息……还有他沉冷、无情的声音……

「醒过来,如果想保护你肚里的娃儿,就赶紧醒过来,否则我不能保证为了保全你的性命,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要!不要!

求求你,不要夺走他!我只有他了……只有他了……呜呜……

「呜……」

沉重的感觉让映冬必须耗费许多力气才能稍微动一下,缓缓地,眼皮似乎不这么重了,她使劲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雾白。

她努力地眨眼,将眼前的雾白眨去,模糊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鹅黄的纱帘金丝线绣上的金鱼……这是她与司徒然的新房,这床帘是她亲手缝制,图案是她亲手绣的,却总是等不到另一人的驻足。

「哎呀,姐姐,你倒真醒过来啦?」床旁传来酸味十足的惊呼。

映冬转头塑去。

是那日在厅外瞧见的姑娘……也就是说,她现在是词徒然的妾室了?

「你是谁?」

「奴家王玉婵,是泽哥新纳的妾。」王玉婵掩住小嘴儿偷笑,眼波流转,「不过,要是姐姐先走一步,妹妹自然便成了泽哥的妻子罗。」

「你怎么这样讲话!」一旁小翠实在忍不住了,出声喝斥。

「你是什么东西!做奴婢的还敢对主子大呼小叫,若不掌你嘴,你还真不知道什么是主仆之分!」王玉婵不由分说地便赏了小翠一个重重的耳光。

小翠睁大眼,一脸难以置信,她在楚府待了这么久,从没让人责罚过,竟然会被眼前小人得志的妖女掌掴!

「小翠是我的贴身丫鬟,就算她再不受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映冬撑着虚弱的身子想起来,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幸好小翠赶紧前来扶起她,让她靠着床头。

「哎哟,姐姐呀,若你真会教,这丫头就不会这么没大没小,连主子的脸都丢光了。」

「你……」

此时,有人推开房门走进来,映冬闻声抬头,便看见司徒然挺拔的身子朝这儿走过来,但他才越过房中央的圆桌,王玉婵便迅速地倚了过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搂着他的臂膀哭诉。

「泽哥,人家不依啦,姐姐的丫鬟没大没小,竟然敢喝斥玉卿,你说,玉婵怎忍得下这口气呀,你要替玉婵作主啦!」

映冬与小翠目瞪口呆地看着王玉婵在眼前演戏,还演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有多让人心疼就有多让人心疼。

「小翠,你真的以下犯上?」

「我……」小翠低下头。

「小翠是我的贴身丫鬟,从小就跟着我,若她做错了什么事,邢就由我来道这个歉。」映冬忍住气,「玉婵姑娘,是我的不对,没教好下人,若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在这儿向你赔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小丫鬟计较。」

「哎呀,姐姐别这么说,是妹妹想太多了,没的事儿、没的事儿.」王玉婵娇笑道,双手仍紧紧攀住司徒然的手臂不放。

虚伪。映冬闭上眼,觉得连呼吸都好困难。

孩子!她忽然想到自已有了身孕,急急张开眼,伸手想覆在肚子上,却又连忙止住动作。

不能让他知道她肚子里怀着孩子。映冬抬眼望向司徒然,见他一脸平静地看着她,那灼热的视线中有着让她无法正视的暗流,好像已将她整个人都瞧得一消二楚。

「泽哥,我看姐姐刚醒来,就让她多歇息,咱们回房去吧,昨夜抱着你太舒服了,害人家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不依不依啦.今儿个人家可要……」

王玉婵眼露娇羞,双颊泛起红晕,不必明言,旁人便已听出她话里的含意。

映冬只觉得心痛得让她快要不能呼吸,但并没有忽视王玉婵口中一直喊着的陌生称呼。

「泽哥?」她抬眼望向王玉婵,却意外地在司徒然的脸上瞧出一丝不安,「谁是泽哥?」

「哎呀,姐姐你不知道呀,你们嘴里喊的司徒然,就是泽哥呀,严泽才是他真正的名字啊。」

映冬愕然地看着司徒然,眼里不禁涌起了水雾,觉得又酸又疼,就如同她现在的心,好痛、好痛……

「你……连名字都防着人……」她心痛的闭上了眼。

她的心不是早已被伤透了吗?为什么此刻还是这么的痛?

好像让人发狠地拧紧了似的,让她快透不过气来。

「你……」她此刻的模样让他有些害怕,但话才到嘴前,却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出去。」

映冬张开眼睛后便是下逐客令,此时她的眸子比知道他要纳妾时更冷,那是完全没有温度,让人无法再点燃热火的冰冷。

「请你们出去,我要歇息了。」

「泽哥,既然姐姐要休息了,咱们就先离开,别打扰了姐姐,否则姐姐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玉婵可是赔不起楚家一个女儿的。」

王玉婵拉着司徒然的手臂往外走,但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终于挣扎着把话说出口。

「就算有再大的不满,也不准你再寻短。」

「我没有寻短。」映冬扯开嘴角笑了,「我还犯不着把命赔给狠心郎。」

王玉婵开口问:「既然你不是寻短,又怎么会落水?」

「因为没有体力,所以才落水。」

「小、小姐这阵子吃得本来就比较少,前些日子还染了风寒。」小翠急忙解释,她可不想小姐让人误解是为了薄情郎而寻短,何况小姐肚子里还有小少爷,怎么想都不可能不要命了。

司徒然仍感到紧张,他想向她解释一切,想安抚她,但手臂上王玉婵的手提醒了他事情还没有解决,若这时泄了底就前功尽弃了。

「那么就多吃些,将身子养好,没事的话……就别出来走动了。」

映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苦笑了声,摇摇头决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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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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