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胡荼靡扬眸瞅了他一眼,看见他眼底的审视意味,她勾起一抹浅笑,转眸环视了整个地库,最后,一声赞叹的喟息从她的唇间逸出。

“不愧是经商百年的乌家,真是可怕,如果这里所有的木箱都装满了金子,算算至少有数百万两吧!如果我家的姐妹知道乌家堡里原来藏了那么多黄金,只怕轮不到我嫁来乌家堡了!你早该让胡家知道原来乌家堡富可敌国,如此你便不会娶到我这个恶妻。”

“你不问我为何当初没让你知道地库的存在吗?”看见她平静的神情,他心里反倒有些紧张。

“我需要问吗?”她笑着摇头,眸底泛起了一抹苦涩,“拥有数量如此庞大的黄金地库,乌家的祖先一定会立下规矩,交代后代子孙非乌家人不能知道地库的存在,我虽然是你的妻子,但仅仅只是你的妻子,在你的心里,并未全然相信我,把我当成是你们乌家的人。”

听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内心的想法,乌天耀的胸口因为心虚而感到一阵揪痛,“是,我承认,夫妻多年,我并未全然信任你,关于这一点,我向你认错,今天我带你来地库,让你知道乌家的秘密,是要让你知道,你不但是我的妻子,也是我们乌家的一员。”

胡荼靡侧首扬起美眸,瞅着夫君泛着紧张神情的脸庞,沉静了半晌,扬起了一抹带着讽刺的轻笑。

“如果我今天没怀上你的骨肉,你是否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呢?”说着,她摇摇头,望着他的光泛过了一丝怜悯,“你不需要讨好我,我也不想去猜测你的居心,你让我知道这个地库的存在,是以为我会因为你的信任而留下来,还是,你以为我会因为贪图这些黄金,而继续当你的妻子呢?”

“无论是为了两者之中任一个理由都可以,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请你继续当乌家堡的女主人。”

也请你继续当我的妻子!他在心里默默地补上这句话,看着她的脸容越是平静,他的心情就越慌张。

“可是我不需要你的信任,我也不想要这些黄金。”胡荼靡转身步上石阶,踏上了两步,回眸对他说道:“我会答应你留在乌家堡待产,是因为大夫的叮咛,现在我只想要平安的将孩子生下来,然后我会带着孩子离开,至于这些数量庞大的黄金,就让你的下一任妻子,乌家堡的下一个女主人享用吧!”

“荼靡!”他咬牙发出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你不要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有我的一份!”

“你说这话,是要我现在就带着孩子离开吗?”她定定地瞅着他,眸底闪过一丝戒慎恐惧。

“不!”他飞快地开口阻止,“我没有那种意思,你不可以离开,至少,你要待在乌家堡,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我会的,只要你别再逼我。”她看着他一脸焦躁的神情,像极了一只在牢笼里挣扎的困兽,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将他给逼急了的罪魁祸首,但她让自己无动于衷,平静地看待他的无助。

然后,她淡然地将眸光从他的脸上挪到一旁的木箱上,轻轻地笑叹了口气,表情显得有些哀伤。

“要是当初我知道乌家堡里原来有这么多黄金现银,我就不需要卖掉那些古董字画,或许,在我们之间也不会有误会吧!”

“如果我能够早些知道你的苦心……”

“倘若你知道了,我们之间就会有改变吗?不,不会的,因为在你心里,没将我当成是乌家人,你并不信任我,所以,只需要一点点小嫌隙,就可以离间我们两人。”说着,她一瞬也不瞬地瞅着他,乌天耀在她平静的光之间看不见半点情感,他的心为之一揪,哪怕是一些些都好,就算她对他只剩些许感情,都好过无动于衷。

“打从这桩婚姻开始,就注定了我们之间一定会失败。”她的眸底盛上了笑意,多了一丝苦涩,“就以我们的例子为最好的借镜,以后,找个你真正喜爱的女子成亲吧!她一定可以令你更满意些。”

闻言,乌天耀抿唇不语,好几次,他都冲动地想要开口,说她所说的,他根本就办不到!因为,她就是他真正喜爱的女子,他正深爱着她,除了她之外,这一生一世,他绝对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可以再令他更喜爱的女子。

但他开不了口,在她口口声声说要走,说不留在他身边的时候,身为男人的自尊,让他拉不下脸来乞求她的爱!

胡荼靡深深地瞅了他一眼,轻叹了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地窖。

【第九章】

原本就已经暗潮汹涌,不甚平静的乌家堡,这会儿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凭添了几分不安定的气息。

胡荼靡看着久违的二娘与两个姐妹,平静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知二娘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胡二娘还没开口,就先打量胡荼靡隆起的肚子,在心里估计她怀孕已经快要足月。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好歹说来,你也是我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咱们有亲戚关系是不争的事实,既然是亲戚,偶尔走动联络一下感情,自然也是应该的,是不?我的好女婿。”

乌天耀看着胡二娘,想起了当初她曾经极不客气地虐待荼靡,想到住在胡家大院里,每个月荼靡只能从这女人手里分到一小袋米,在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涌现不悦之情,只是没表现出来。

“如果是感情好的亲戚,偶尔走动联络感情,自然是应该的。”他扬着一抹薄笑,不着痕迹地加了几个字,存心让胡二娘难堪。

胡荼靡听出来了,她微讶地侧眸看着丈夫,看见他正敛眸往她瞧过来,两人的视线对个正着,此时,勾在他唇畔的薄笑多了几分温柔。

听见他不着痕迹的嘲讽,胡二娘一瞬间脸色紧绷,但随即轻笑了起来,走到胡荼靡身畔,亲热地拉起她的手,轻搁在掌心上拍着。

“荼靡呀!也知道二娘的学问不深,不过,二娘就听过以前的人常说一句话,说什么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唉呀!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我想咱们以前对彼此一定不够了解,双方有些误会,如果二娘有亏欠你的地方,望请你看在你爹的份上,就不要太与二娘计较,知道吗?”

“二娘客气了。”胡荼靡轻巧地抽回纤手,往后退了两步。

胡二娘还想再一步逼近,却被乌天耀箭步上前的高大身影给挡住,他扬起长臂,笑着说道:“二娘初次来到乌家堡,不妨到处看看。”

没想到他会挺身出来保护她,胡荼靡扬起眸光,从他的身后仰视着他半边脸庞,心口不自觉地涌起一阵暖意。

这时,胡桃花和胡牡丹看着她们的姐妹身旁,有一个如此高大英伟的相公守护,心里满不是滋味。

她们心里都恨着荼靡,要不是她坚持嫁到乌家,不再帮她们掩饰,也不会让爹娘知道她们原来是草包,急着把她们嫁出去,甚至于苏家开口说要纳的是小妾,她们的娘亲都不敢拒绝,深怕时日一久,知道真相的人更多!

但来找荼靡算帐,可不是胡二娘打的如意算盘,她早就听说了乌家堡其实是富可敌国的商家,她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到处在打转着。

“唉呀呀!”胡二娘娇尖的嗓音夸张地叫道:“这张桌子可是用金丝木做的呢!果然当了乌家堡的女主子,手笔就是不一样,这张金丝木大桌少说也要几千两银子才能买下来吧!”

“您过奖了。”乌天耀替妻子把话给挡下来,“荼靡不是一个喜好奢华的女子,这张金丝木大桌并非是她添购,它是乌家的旧东西,我也忘记究竟是哪位先祖买了它,将它给搁在仓库里没用上,是荼靡发现它,请工匠重新打磨,让它又像新的一样,把它的价值给显现出来了。”

“是唷!那还真亏她识货呢!不过,她确实也真是识货,要不,也不会无端嫁得金龟婿,这份心眼儿,别人想学,没几分功夫还真学不上呢!”胡二娘拔高的嗓音听起来尖锐刺耳,她瞅着面前穿戴朴实中不失雍容贵气的胡荼靡,着笑意的眼眸闪烁着几近恨意的光芒。

“二娘过奖了,荼靡不敢当。”胡荼靡对于这种眼光早就习以为常,她的眸光淡定如故,没有丝毫的闪避。

倒是乌天耀简直是大开了眼界,他不敢置信,如果当着他的面,胡二娘说话都尚且如此刻薄,真令人不敢想象当年在胡家,他的娘子承受了多大的委屈与折磨,一思及此,他的心里不由得更加为她揪痛。

胡靡仰起白净的容颜,看着身旁的相公,看见他正注视着她的深沉眸光,让她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神情显得腼然,像是让他见笑了。

“二娘现两位姐妹请自便吧!我累了,想先回房歇息一会儿。”说完,她转身就要走进里头。

“我陪你进去。”乌天耀飞快地赶上她的脚步,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

“不必,我自个儿可以走。”她使着暗力想把手抽回去。

“不行,我坚持要陪。”说完,他蛮横地拉住她的纤手,凑首压沉了嗓音对她说,“让我陪你回房去,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过不去,你总不想在她们面前出丑,让她们知道我们夫妻不和吧!”

“你这个趁机要挟的卑鄙小人。”她仰眸瞪了他一眼,看见他带着一丝戏谑笑意的黑眸,知道他很清楚她绝对不想让二娘看笑话,在她娇软的嗓音听起来没有半点想认真与他争执的坚持,“仅此一次,绝无下例。”

“你真的确定仅此一次吗?”

“当然。”她抬起眸光定定地看着他,看见他扬起一抹并不认同她说法的得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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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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