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疑是银河落九天

93.疑是银河落九天

(您订阅V章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耐心长等系统替换)李袖春愕然点头,她还在思考着‘顾白’这个名字,会不会古人的字号有重叠的呢?应该也有可能,她记得很多诗人的字号也有相同的。

算了,先不要深思这件事,主要是赶紧去看那毓公子吧。

两人往偏殿走去,因为毓公子行刺,家道败落,所以当时的李袖春也没管奴婢们把他安置到哪了,现在一看竟是个杂草丛生的角落,一时也有点尴尬。她看向旁边的凤君,却见他眉目自然,似乎是对自家女儿的这种糟蹋男子的行为已经习惯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些进去吧。”李袖春尴尬极了,她自己住的宫殿富丽堂皇,却让前阵子刚丧母的公子,住这种破破烂烂的房子,怎么说都觉得更加内疚了。

两人迈过门槛,正好遇到往这边走的太医。太医急忙给两人行了礼,凤君神色寡淡地虚托了一把太医的肘部,温声道:“徐太医不必如此多礼。只要好好为毓家独子诊病就是,相信女皇也不会怪罪你的。”

他这一番话明明轻飘飘的,却让徐太医更加低下了身子,这个女太医的额发渗出了汗意,“是,臣一定尽力。”

“去吧。”凤君展颜。“囡囡,跟上。”

李袖春心里升腾出一种之前就有的感觉,这个凤君一定不只是容貌让他爬到这个位子。想之前,女皇的十皇女出生于他的小侍肚子里,而那个庆生宴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所谓的小侍,再看这次他四两拨千斤的就给一个太医施加了压力,真是御人有术。

世人都说他是男颜祸水,但李袖春却觉得,他能屹立在祸水这个位置不倒,还在这么多恶评中过得顺风顺水,凤君实在是最适合当后宫之主的人。

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李袖春与凤君迈入房内。扑面而来的就是灰尘的味道,床榻的四周正是拿着毛巾盆子忙碌的婢女们。“不必行礼了,照顾着吧。”凤君不耐摆手。

“囡囡,你去看看。”凤君拍了拍她的手。

“是。”李袖春不敢走神,几步上前看着隔着床帏在把脉的太医。“他可还好?”

太医手指翻动,“怕是情况不妙,自缢时间过久,现在肺部出了问题,恐怕就算治好了以后遇冷也会咳嗽,不能着凉。”

“......”李袖春不便在太医面前拉开床帏去看,只能是叹息一声。

“那就尽力治吧,总比丢命要好。”后面的凤君坐在婢女们搬着的凳子上,语气淡然。“他既然选择自缢,自然要做好失去什么的准备。”

“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捧起婢女递来的茶杯,他轻轻磕了一下杯盖,媚笑道:“能救回来已是万幸不是吗?”

不知为何,李袖春看着凤君这熟悉的笑容,这回却不觉得魅惑了,反而有种难懂的清愁。她看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分辨。

“凤君说的是。他应该感恩戴德,凤君亲自来救他已是他的荣幸了。”太医抖着唇道,语带讨好。

“......感恩戴德么。”凤君轻叹,便不再说话了。

太医把过脉后,嘱咐了伺候的奴婢们一些事,然后才拱手道:“今夜如果他不发高热,那便是全好了。若是发了高热,服下这些药,慢慢的就可大致痊愈了。只不过有一阵子应该说不出话,伤了喉咙,只能多多养着了。”

“谢太医。”李袖春松了口气,是真心希望这毓公子能好起来的。她也不想刚穿越就被迫害死两个人,她背负不起。

坐在一旁守着的凤君这时也跟着太医站了起来,他带着浅浅笑意道:“既然如此,今夜父后再来,囡囡你万不能再任性了,要好好照顾毓家公子。”

李袖春哪敢拒绝,她目送着凤君和太医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宫殿。这才缓缓把床帏给拉起,让奴婢挂在两旁,低头看去。

床上的男子紧紧蹙着眉,嘴唇发白,脸色蜡黄,一双鹦鹉般湿漉漉的大眼睛也紧紧闭着,看不出丝毫的生气。“这又是何必。”李袖春低低道,坐在床榻边缘,帮他掖了一下被角,“你失去了娘亲,但是却没失去你的爹亲,看到你这个破釜沉舟的样子,看来你是分毫没有想过你爹亲啊。”

因为之前赐婚,李袖春被御前侍卫冯老婆子拦住过,顺便问了几句,她早知道这个毓公子是毓家正夫所生。也不知,那正夫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李袖春看了看四周,那些奴婢正好出去拿药了,她便低头凑近那病美男继续道:“要知道,我失去了我的整个世界,来到这里,却没有寻死。你一个大男人,连我个小女子都敌不过吗?”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好笑,仰头擦了擦眼角。

这个架空的女尊世界,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呢。在这里,男子才是柔弱的,女子才该顶天立地。

她擦眼角的动作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门口晃动的门帘,似乎有人刚刚出现过。

*

偏殿外不远处,一个拱门下,行走在前面的凤君忽然停住了脚。

“徐太医。”

她身后一直低头跟随的徐太医立刻应道:“臣在。”

凤君偏头思忖片刻后含笑道:“今日这事,你可觉得是否有蹊跷?”

“凤君您的意思是......”徐太医回想了一下,诧异抬头,“有人怂恿这毓公子自缢?”

凤君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向前走了一步,侧头摸了摸徐太医的官帽,白皙而纤长的手指顺着帽沿滑向她的发髻。

徐太医浑身一抖,动也不敢动,仿佛被凤君袖中的桃香所迷惑了一般,眼中迷茫一片。

而一直陪伺在凤君身旁的丫头们都见怪不怪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啪的一声,凤君将徐太医头顶上的官帽打翻在地。“本宫的意思是,此事并无蹊跷,也无需向女皇多言一些幺蛾子的话。若是本宫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徐太医应该不会希望发生这种事的。”

闻言,徐太医只僵硬点了一下头。

“甚好。”凤君支起手,由婢女扶着上了车辇。

徒留下徐太医两股战战,迷惘地捡起地上的官帽,拍了拍灰尘,长吁一口气戴在了头顶上。她再不敢细思今日这些事,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这皇宫,真真是吃人的老虎。

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

上了辇车骊驾的凤君勾唇不屑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扔出了外面,唤了身边一直伺候的小丫头,给自己捶腿。

小丫头机灵,边锤边与凤君谈天,“凤君,奴婢不懂。”

“哦?有何不懂?”凤君神情惬意,愈发显得惫懒,一双狐狸眼轻勾,这么一侧躺下去,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小丫头红着脸道:“那毓公子是奴婢怂恿他自缢的,为何凤君......”

“你是想问,为何本宫让他死,却又要救他吧?”凤君抿唇,眼波流转,“当然是让九皇女,本宫的女儿,不得翻身了。”

小丫头更加不解了,还要问。

“你这小丫头,倒是多嘴。”凤君眯眼,似乎有点不悦。吓得小丫头立刻低头,“奴婢不问了。”

“你只需记得,只要本宫活着一天,九皇女的名声就不能好起来,只能坏。也必须坏。这样本宫就开心了,便可。”

“是。”小丫头安静地给凤君捶腿,心里却腹诽:这凤君果然不是九皇女的亲生父亲,恐怕那宫中人不敢提及的传闻,也是真的。

“按重点。”

“是。”

听说啊,这凤君以前啊,可不是在宫里出来的人物呢。

小丫头心里嗤笑,这不是宫里出来的人物,却比宫里的主子们更加不可捉摸呢。

辇车骊驾缓缓行驶着,这是宫里独一份后妃所拥有的权利。这凤君,果真是女皇捧在心尖尖的人。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凤君侧耳,忽地打开小丫头的手。

小丫头忙去车外看情况,原来是有人过来了。

她反身回去向凤君汇报,“回凤君,是那九皇女身边的恨春追过来了。要不要停下?”

“听罢。且看看她要跟本宫说什么。”

小丫头便赶紧把恨春给领了上来,自觉退了出去。

“何事要禀?”凤君敛目,看着一双眼神痴痴放在自己身上的恨春,心里厌恶,表面却一点也不显露。反而温柔地扯起嘴角,仿佛让人觉得他很是开心一般。

“是有关九皇女的,刚刚......”

凤君听完她一番话后,直起身子,撩起帐幔,美目遥遥望向九皇女的宫殿。手摸了摸唇,“看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不过那又如何。不管九皇女是谁,本宫的计划都不可能打断。你自去守着你的主子,马上就要到春狩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奴婢知道。”

她痴迷的眼神,如同凤君看过的大部分女子的贪念,他不再看她,轰了下去。

辇车便再次形影单只的在皇宫中独行远去。

夜深,雨打落在地上混杂着马蹄声,众人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晚上的狩猎场与白日截然不同,周围的地形明明没有变化,却变得坎坷难行起来。李袖春伸手抹掉脸颊上的雨水,喘了口气,吐出一团白雾来。

真不知道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凤君能躲在哪呢?到处都是树木,天空中还有春雷,怎么也不能躲在树下。

然而事实上,凤君他根本没躲。他步履蹒跚行走在山道上,挥挥衣袖甩开雨水。走累了便靠在石头旁听雨声,一头青丝已经被雨打得湿漉漉,黏在了衣服上。

他努力挺直背脊,然而事实上,他已经很累了。他望着天空,忽然想起来那一夜似乎也是这样的雨天,和她相遇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雨天。

他以为自己忘了,其实记得很清楚。清晰到现在他闭上眼,都能想起她那副稚嫩的面孔。

“你没有名字?真是可怜啊。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花顾白怎么样?白皙通侯最少年,拣取花枝屡回顾。顾白,就叫你顾白了。”

她永远都是那种性子,自说自话,从不问别人的想法。

连把年幼的他救起这种事,也是她自己的主意。那个雨夜,他跳入了滚滚江流中,只想如果这肮脏的身体能这样洗干净就好。哪曾想遇到了游河的九皇女,那时她才八岁,就让侍卫把十三的自己从河中捞了起来。

她笑眯眯的把他搂着,说什么捡到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小夫郎,真是天赐良缘。

他那时是这世上最肮脏的人,她却没有任他死去,一日复一日的养着他,为他更衣,为他治病,为他做了许多皇女不该做的许多事。

他自问被娘亲玷污过的自己没有资格去奢求什么,但是被她豢养在小院子里,他总是忍不住想啊......如果能得到九皇女,他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人。总是忍不住想,她今日会什么时候出宫来看自己?这一次她又会跟自己说什么?

就这样突然有一日,她不再来看自己了。他慌张地背着管家偷偷跑出去,站在宫门口整整一夜,却没看到她熟悉的马车驶出。

“你在等谁啊,小郎君?”守门的士兵忍不住问了句。

“我在等我的小妻主。”他笑得很甜,想着如果真如她的玩笑话,成为了她的小郎君,该多好。

可是,他没等到她,他也一辈子不可能成为她的夫郎。他等到的是,一身伤口的她,被管家接过了院子。那时她十岁,眼中已没了初见的稚嫩,取而代之的野心勃勃,和深沉的......连比她大五岁的自己都看不清的东西。

她问道:“顾白,你愿意为我做一些事吗?”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他进了桃花楼,替她探听一切她想知道的消息。有些时候,他在打探消息的时候,不免听到九皇女又霸占哪家良夫,看上了哪家公子,与哪位男奴游玩......那时的自己,明明知道得不到回应,总还是想问她:“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一眼?”

什么时候,来看他一眼。

只为了他这个人,不是为了那个位置。

桃花楼里并不是人人都那么善良,混杂在底部的男人之间的斗争,早就说不清楚有多肮脏。当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下了药很难再生育时,他如被扼住了脖颈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跪在地上呜咽着,他想自己真的再也没有叫她妻主的那一天了。

所以当她又需要一个人进宫时,他又站了出来。他想如果她能永远这样只看着那个位置,他在身后永远陪伴她,也无妨。反正她的左右,只有自己。

如果她要这江山,他愿意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这江山捧上献给她。他花了十年,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凤君,才二十三岁,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女皇掌控。半壁江山握于他手,他甚至能一句话让女皇改变主意。

可她呢......竟然有一天告诉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为什么?

那样的九皇女,应该心中只有江山,而不是美人。

那人有什么好?让她念念不忘,百转千回?让她排除万难,只为了得到他?甚至不惜自残,也要去偷偷出宫见他一面?

他恨,恨啊。恨她的风流却无情,恨自己根深蒂固又卑微的爱意。

“要怎样,你才会看我?把这你曾最喜欢的江山毁掉,把你最想得到的位置给别人,让你日日夜夜只能后悔,你是不是就会看我了?或者说,我让他嫁给你,你是不是就能分一点关注给我了?”他摸着躺在床上越来越冰凉的身躯,暗暗握紧了她的手,亲昵地放在脸庞蹭了蹭。

他要让她痛,痛到跟自己一样才好。

他吻了吻她的嘴唇,眼泪却一滴一滴砸在她脸上。“醒来吧,李袖春。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孤单的世上,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即便你从来都不想要我,如若你不愿醒,那也把我带走吧。”

打断凤君的回忆是一声声逼近的狼嚎,他倏地睁开眼,眼中渐渐恢复清明。是了,大概是真的累了,才会老回忆以前吧。凤君支着身体要爬起来,却因为雨地泥泞,绊了一跤扭到了脚。

“真是麻烦了......”他轻轻一叹,嘴角自然而然勾起,仿佛这般落魄的不是自己一样。

撩起裤腿看了看,似乎有些红肿,这样看来走路都不方便了。但是夜里的狩猎场危机四伏,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安身的地方,装作被别国女将军玷污而藏起来害怕的样子。他弯下腰迟疑地挑挑拣拣,拿起了一根半人长的树枝,杵着地往前慢慢挪动。

雨越下越大,凤君渐渐看不清前路,有点懊悔。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的天气会这样,真是太巧了,能猜透人心的自己不可能也猜透天气的变化,这倒是出乎意料。

他感觉到四周有野兽的脚步,再一联想一开始的狼嚎,顿觉不妙。只怕是孤身一人的自己,被狼群给盯上了。左右看了看,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树枝,到处都是空旷的树林,哪里有能歇脚躲避的地方?

“嗷呜~”终于,一匹狼从草丛中跃出,凤君看着它的森森目光,心里忍不住惧怕。即便是他,也不由害怕地退后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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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夫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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